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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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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陈小茗的事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直到之后我高考完,搬家,换号码,然后又过了很多年都没有再联系。
  甚至我和她的感情还没表白就胎死腹中的夭折了。
  女人是会变得,翻脸如翻书。
  我已经不去小城北方了,生活固定在了从城南高中到家的两点一线。
  北方有太多回忆,去了那里,一不小心就会翻涌起难过的情绪。
  甚至一条小巷一棵树都会让我想起她。
  她已如此冷漠,我又何必多情,我冷笑。
  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我安慰自己。
  于是便稍微耐下性子去看书了,还没看到一点,高考就来了。
  高考的考场在本校,我却没有超长发挥。
  这个世界也许本来就没有奇迹。
  其实这个结果我也早就知道了,但是人嘛,都是一样,就算知道不可为也要拼一把才死心。
  我就这样考了四百多分,自己觉得已经很神奇了,不过还是连三本线都没达上。
  父母冷落了我好久,分数下来后连续几天都对我不理不睬,吃饭了也不叫我。
  于是我又活在了一个人的世界里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去深圳找某个亲戚去打工了。
  心里这么盘算着,想一想某个人现在已经考到了她想要去的大学了吧,说不定还和她心爱的人一起。
  以后我们就是大学生和农民工,知识分子与廉价劳动力的区别了,连之前优秀的她,差劲的我的鸿沟都还没填平,现在又多出了如此让人无力的差距。
  我开始庆幸在我最可能表白的时候没有表白了,不然我真的没办法面对她了。
  不过现在谈这些有什么用?本来就不可能再见面了。
  只是想想,只是想想,而已。
  何必庸人自扰?于是我便在家附近找了份兼职做了一下。
  打发着我这最后一个无聊的暑假。
  说是兼职,不如说是零时工,就是站在街上发发传单。
  家里的气氛太沉重,所以每次一吃完饭我就溜出去上班。
  机械的站在闹市路边,见一个人给一张。
  与我一起的还有几个学生,都是考上了大学的,脸上都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干活也充满着激情。
  我总是远离他们的,我一个人散,他们都是结伴一起。
  是的,毕竟不是一路人。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夏天的太阳很毒,路上人又多,挤的更加炎热。
  那群学生总是去买冰水,还有极个别家长大老远跑过来送饮料的。我却舍不得买,渴了就喝自己从家带的水,还得省着,喝完了就没有了。
  是的,人家是来体验生活的,而我是来谋生的。
  虽然我们外表看起来都相差无几。
  发着无聊或者人少的时候,我经常会发呆。
  我蓦地发现,现在的我比上学那会儿更迷茫。
  如果说那时候过的没有目标的话,现在就是完全丧失了确立目标的能力。毕竟那个时候虽然没有,但我还是可以确立一个目标的,而现在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了。
  我妈经常会问我觉悟了么?知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了?每每听到她这么问,我也只能苦笑。我苦的不是我的生活不容易。
  我苦的是,我连一个梦想都没了。
  以前,我还有一个做漫画家的梦想。
  现在,却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一败涂地。
  每天我都去发,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一个月了。
  经常听到有家里哪个哪个考上了的消息,我妈也不忙拿这个“激励”我一番。
  在街上也会碰到考上的同学,敷衍两句,一笑而过。
  值得一提的是,波比(骚波)和老表也没考上。这也是唯一让我欣慰的事儿了。
  波比说去WX中学复读,从高二开始好好打基础,毕竟平时看美女落下太多,从高三复读已经补不过来了。
  老表我却不甚清楚,只知道他去看网友的计划泡汤了,并且杳无音信。
  生活就是有付出有得到,不努力那也怪不了别人,只能自己忍。
  所以,我没有丝毫的抱怨。
  只是很失落,很自卑,小心的保护着自己。
  所以我在街上看到同学都是能躲就躲,但是也有不速之客,趁虚而入。
  我在发呆的时候,有个身影从我身边一闪而过,我看也没看的就递了一张传单。
  然而却递空了,那个人并没有鸟我的意思,走到了前面去了。
  这也很正常,我也习惯了,有些人就喜欢装清高嘛。
  我就把手收了回来,继续发呆。
  朦胧中却感觉那个身影又闪了回来,我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就看到一副硕大的墨镜印入眼帘,接着又出现两只纤如葱根的玉指把墨镜撑开,露出一对黑亮而又清澈的眼眸,看清了我后,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吴错?”
  我心头一紧,什么时候名字也成了这么沉重的负担,我没有任何一刻比此刻还想让别人叫不出我的名字。
  只好低下头去,然后用余光去偷瞟。
  叫我姓名的这个女孩带了一副夸张的大墨镜,耳边挂了两个可爱的银色圆环状的耳环。
  皮肤很白,穿着黑色的显身材的小外套,里面一件白色的齐胸衫,下面是一条很入时的浅蓝色牛仔小短裤。
  青春洋溢,在2009年的夏天算是主流的时尚。只是还没看到脸,光看身材就已经让人心襟荡漾了。
  仔细嗅了一下,空气里有谈谈的酒酿的香味,一时间让人有些沉醉。
  顺着气味看过去,是来自于她手里的一杯还热着的酒酿小元宵。此刻放在胸前,更让人又看醉了几分。
  C偏D,现在的我约莫估计了一下。
  我还在流连于C偏D的时候,她却突然把墨镜摘了下来,然后微愠的怒视着我。
  我感觉到了恶意的目光,才抬起头来朝脸看去。
  一看之下,不由的惊呼了一声:“日!”
  “蠢货。”她鄙视的说了一句
  这真是冤家路窄,眼前这拥有闭月羞花之姿色的祸水不是别人,就是三人组中的小谨。
  她看了看我,又打量了一下我周围的环境然后问道“有空吗?”
  “额……啊……?”我支支吾吾的反问了一句,心里却乱作一团麻,就像做坏事说谎被大人识破的孩子。
  “有些话要跟你说。”她说道。
  “额……好……那我们去前面说吧。”我慌忙答道,不得不把传单塞进袋子里,然后刚好找到离我最近的一个一起发传单的毕业了的学生让她帮我看着,之后便和小谨一起往大街走。
  夏天似乎逛街的人特别多,拥挤的地方简直是摩肩擦踵,而秦谨在我身边像是一颗耀眼夺目的明珠,不断的引来路人的目光。
  相比之下,我的穿着实在是low到爆,其实我也是在家随便找一件就往头上一套,腰上一提这个样子。
  所以在她身边就像一个邋遢而又猥琐的仆人。
  虽说我们两是并肩走着,她却和我保持着半米的间隙,这非但不让我感觉到自卑,反而还有点小激动,因为以前她都是和我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的。
  我和她就这么走在熙熙攘攘的东大街,市中心最繁华的闹区。
  她一直拿着半杯的小米酿舍不得扔掉,却也不喝。
  我想大概是因为她教养好,知道在人面前喝东西不好吧,她一向如此,像一个优雅的贵族一样生活着。
  “达线了么?”她突然问到。
  在我刚要适应她带来的压迫感的时候她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让我一时无法理解。
  “什么达线?”
  “本科。”
  “没有”
  “哦,猜到了。”
  她淡淡的说道,仿佛一开始她知道我根本考不上一样,那种凌驾感,让你突然好想抽她。
  难怪人缘那么差,我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
  嘴上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好沉默。
  就这么冷了一会儿场。
  她突然说了半句“你和陈小茗”
  我听到那三个字,立马就神经反射一般竖起了耳朵,问道:“什么?”
  她没有搭我上话,像是不想再提刚才她提出的那半句,然后换成另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该多想想你自己的事。”
  “对你,对她都有好处。”
  “她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如果你没有想法,你是永远无法追上她的。”
  “所以,你不要再和她联系了吧。”
  她说道,语气里第一次带出了一种无奈,恰好我是一个很敏感的人。
  然后,她便停下了脚步,带上了那副夸张的大蛤蟆镜,走开了。
  把我一个人丢在了拥挤的人群中。
  我并没有太在意她最后一句话,反而我在意的是她第一句话。
  “你应该多想想你自己的事。”
  我站在人群中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背后的衣服被汗水湿透,
  我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我和她的差距在哪里了。
  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悸动。
  似乎有某种东西在随着心脏的跳动而一起共鸣。
  我的想法么?
  我突然又想起了好多事。
  我想起某年冬天的一场雪。
  我想起晨跑时某人说过的一句加油。
  我想起她问过我准备考哪儿的时候,为什么突然会把脚放下来了。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不记得怎么的回了家,甚至传单也没有讨回来。
  只记得进门第一句话就是:
  “妈,我要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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