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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心中可有了定见吗?”琼华宗主杨天雪道。
“时候还早,再看一看。”王道同道。
“论功力王旋飞最强,论实战首推无国靖仇。”杨天雪道。
“我心中略有些属意谢问玄。”王道同道。
“谢问玄?瞧修为不过通海初境。”杨天雪道。
“他最出乎我的意料啊,虽是我有心照拂,但上山尚不足一年,先洗髓,而后接连破境,现在到了通海初境,怕是王旋飞亦有所不及。”王道同接着道:“明日再看一看吧,或许他过不了下一关,若是过不去,怕是不死也重伤。”
说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水月试的八强决选,与之前不太相同,不再选在宗门内的擂台举办,而是在云隐三十六峰中随机选择地点布下结界作为战场,且不许人在旁围观,完全模拟真实的斗法对决。这也是玄仙弟子下山前,锻炼斗法不多的机会。今年水月试已死了九个人,这是前所未有之事。想到完全无人观战的八强决选,各门的掌门与长老,自然担心多过期待。
比掌门还担心的,也大有人在。
谢问玄手中拿着由弦儿处飞来的纸鹤,纸鹤背上写道:“呆子,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已赢得够多了,下一场认输吧,听闻死了好多人,纪姑姑与顾诚都很担心。”
第二日是休息,第三日放进行八强决选。谢问玄进来屋,倒头便睡,或因太过疲惫的缘故,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当他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腹中饥饿难耐,想去伙房找些吃的,刚推门便发现门口放着两件东西,一件是食盒,里面一盘清蒸鳜鱼,一小碟嫩豆腐,一小碟荠菜,一大碗粳米粥。粥菜尚温,该是不久前才放下的。另一个是木盒,木盒中躺着一件黝黑的背心,一块玉。那玉上的纹路是人首蛇神的女娲,这些该是萧歆瑶送来的。
谢问玄收好背心与玉,喝起了粥,荠菜、豆腐、鳜鱼都做得很是入味,味道略咸,刚好适合配粥,不一会一大碗粥吃得干净,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在穿越结界前,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比试地点在哪里,不到比试地点,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王旋飞是最淡定的一个,他对自己的实力依旧自信满满,要拿到水月镜,他必须打败所有的对手,所以倒无所谓先遇见谁,后遇见谁。他的手触摸结界石,身周的世界开始高速的旋转,空间在身边挤压,让人觉得有些头晕恶心,就想在大力的挤压下,钻过了一个极小的洞口。身边的景物再次变得清晰的时候,王旋飞定了定神,分辨出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一点意外——桃花谷。
时值初春,桃花盛开,一片姹紫嫣红,对面走来一个人。蓝布长衫,手持长剑,头巾在风中招摇。
狗崽子克服了结界石的眩晕后,稍微缓过神来,便忙着给狗妈妈拍背,给它喂水,这狗哪里经过这种情形,吐了一地。他的对手离着有七八丈远,便不愿再上前了,皱着眉头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捂着鼻子,显然不太喜欢狗妈妈和狗崽子身上的味道。两人谁都没顾得欣赏云上峰的云海绝景。
慕容觉在成功传送的第一秒,不待脑子在挤压与旋转中完全找到方向,便飞快的移动起来,顺势钻进一颗大树的树冠里。待确定自己没有被对手发现后,才仔细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在一片大湖的中央,湖中有几百个小岛,每个小岛上都生长着一两颗大树,自己正在其中的一颗上。
他的对手一身短装劲服,歪着脖子,扛着把大刀,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即便躲在暗处,心中也能感受到很强的压力。
谢问玄来到的地方,是一个极为巨大的洞穴,或者改称为天坑更加合适。头顶上是一片空洞,空洞上是一方蓝天。坑足足有二十丈深,四周崖边凹凸不平,藏着千百个小洞,无数的蝙蝠从小洞中飞出,在头顶上穿梭。几个大树生长在崖壁上,抢夺着本就稀少的阳光,让坑中更加的阴冷。
谢问玄打了个哆嗦,洞内的阴冷远比不过他面前的对手,面色惨白,面无表情,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王旋飞笑了,向对手拱手躬身道:“不想是无国师兄。”
无国靖仇道:“可惜了,不想是你。”语气中难掩惋惜。
王旋飞道:“我早就有意与师兄切磋。”
无国靖仇道:“我若出剑,只为杀人,没有切磋这一说。”
王旋飞默然不语,这位师兄的脾气和家世,他是清楚的。
无国靖仇道:“你不错。若是生死相搏,你不是我的对手,切磋游戏我打不过你。”
王旋飞拱手道:“师兄谬赞了。”
“你赢了,代我多杀几个北方蛮子。”无国靖仇转身向着结界外走去。
王旋飞有点疑惑,对面这人是争夺玄仙年轻弟子第一人,最强劲的对手,怎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他对于国破家亡的仇恨而言,什么虚衔名号,在无国靖仇眼里,都不算什么。
兰樱儿用剑,更像是在舞蹈,姿势优美,剑势潇洒,连剑尖划出的弧线,都极为好看。狗崽子和狗妈妈的招式,则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偏偏在关键时刻,兰樱儿的剑尖总是差之毫厘。狗崽子长大了嘴巴,大口呼吸着,只守不攻,看着懒洋洋的,有种还没睡醒的感觉。狗妈妈不知是刚才吐过,也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只在长剑攻到自己面前时,才不得已的躲闪,但躲闪也极少使用跳跃。
兰樱儿的目标是慕容觉,对于这个整天与巨獒为伴,身上肮脏的小子,他心中充满厌恶,只想快快的打发了,在下一轮或许便能遇到恨之入骨的慕容觉,于是剑使得越来越快,剑身上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狗崽子和狗妈妈则有意交替接过他的攻势,一人一犬,总有一个是处于休息的状态。
拓跋浪在一颗树下坐了下来,看不见对手,是最危险的状况。他心里明白,对手看得见他。他干脆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两手按在地板上。双手因为灵能充盈而变得透明泛出蓝光。还没有第二个人能知晓,他是拥有化感质的人。
灵能借由他的手掌,通向地面,渗入地下盘根错节根系中,他身体的感官,向周围扩散,感觉很模糊,但范围却在不断的延伸,在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他自己的所有感觉会消失,听不见、看不见、闻不到、也失去触觉与味觉。若是有人在此时,砍他一下,他不会有任何反应。是以,每一次使用自己的体质,都是一场豪赌,他料定躲在暗处的人,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贸然出击。
他在借助灵能感觉周围大树、小草、一切植物的感知。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什么人会知道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灵能通过大树在湖底交织的根系,向周围扩散着,他的身体感受到的内容越来越多,隐约有风吹拂树枝的感觉,群鸟停在树梢的感觉。
忽然灵能停止蔓延,他感到一个人,躲在东南方的那颗大叔上。
兰樱儿轻轻喘着气,他的每一招,都被对方简单笨拙的避过,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对方已经熟悉他用剑的方法,甚至每个招式的细节。狗崽子与狗妈妈,一开始就喘着粗气,身形笨拙,现在依旧是喘着粗气,身形笨拙,丝毫不见变化。但兰樱儿已感到身体越发沉重,力量、速度在一点点的减弱,自己的呼吸也越发粗重。
狗崽子道:“你如此下去,一定会输的。”
兰樱儿道:“不必你操心。”说话间,又刺出三剑,蓝光射出,狗崽子轻轻一躲,不多不少,正好躲开一寸的距离,剑气在身边穿过,劈中了身后一块大石,大石登时崩裂成碎片。
狗崽子已非第一次见兰樱儿出招了,在之前的擂台比试时,他的每一个招式甚至每一个细小的习惯,都被他记在了脑子里。他觉得兰樱儿很强,但却太过华而不实,一剑刺出,明明可以用简单的直线,却偏偏要划出漂亮的弧线。一剑刺空,非要潇洒漂亮的收剑再刺,为何不能直接变招,该刺为劈?狗崽子看懂的不是招式,而是习惯。兰樱儿已换了七八套剑法,剑气也越发凌厉,但剑法可以变,用剑的习惯却很难改变。
兰樱儿的内息之强,已出乎了他的意料,云上峰乃云隐山绝顶之一,高耸如云,在山顶每日可见浩瀚云海,自然空气稀薄,若是平常人在此,别说是打斗,就是简单的跑跳,都要气喘吁吁。饶是兰樱儿内息悠长,以身体经脉的自呼吸,替代外呼吸,剧斗小半个时辰,也慢慢感到呼吸不畅,心跳加速。
狗崽子生于北方高原,自然懂得这道理,是以只守不攻,尽量保存自己的力量。
此消彼长下,兰樱儿在修为上的优势慢慢消逝,狗崽子的反击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