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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澜被尚玲所说的患者及家人不可理喻的行为雷得目瞪口呆,听说妇产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甲氨蝶呤促使异位妊娠的胚胎在凋亡过程中发生意外情况,出于职业习惯,便忍不住追问了下去。
“患者对甲氨蝶呤过敏,再加上之前拖延了一个月都不同意手术,间断性的腹腔内出血,孕早期进食情况又差,人已经很虚弱了,结果没抢救过来,死亡了。”尚玲冷静地叙述道。
“甲氨蝶呤过敏?这也太罕见了吧!”殷澜很惊讶。作为一个曾经的肿瘤科医生,殷澜对甲氨蝶呤这种药物是非常熟悉的。这种药物是化疗常用药,在实体瘤和白血病的治疗中应用非常广泛。起码在殷澜参与临床工作的这几年里,还从未见到过对这种药物过敏的患者。
“甲氨蝶呤本身就是一种免疫抑制剂啊,打了这么多化疗,我还没遇到过对它过敏的病人。”殷澜说道,“这人只怕是该死吧?”
在多年工作于临床一线医生们的经验里,总会有一些人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必死状态中。除绝症之外,明明理论上依靠现代医学的手段可以治愈的一些疾病,偏偏因为某些意外的原因而无法顺利执行或失败。从现有的技术手段和操作规范层面都无法解释,只能笼统地归结为这个人的“命”,这也是老医生们常说的“医生可以治病,但不能救命”这句话的根源所在。
“如果早同意做手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更可笑的是……”尚玲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之前由于孕妇本人和家属一直都不同意做手术和转院,还嫌我们天天做工作让他们心烦,就干脆把孕妇一个人扔在医院,家属全都不露面了,也没人过来照顾她,还拖欠了大半个月的住院费不交。以至于患者病危抢救时都没有家属在身边。结果人死了,这些家属都蹦出来了,还喊了很多外面社会上的人,打着横幅堵门闹事要赔偿,说些什么’人竖着进来的,横着出去的;住了一个月院,越治越差还把人弄死了’之类颠倒黑白的话。”
“卧槽,这真是一群无赖呀!”尽管在医院的那几年也亲眼见到过很多次类似的事件,但当再次听见这种事情时,殷澜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那你们怎么解决这事的?”
“我们怎么解决?交给院办去处理呗,该打官司打官司,不过最终好像还是赔了钱。这些人不在乎亲人的命,也根本不管法律怎么判,他们要的就是钱!”尚玲没好气地说道。
“这种人性的善与恶在医院里太常见了。记得当年在神经内科轮科,夏天,有一个植物人老太太在病房里躺了三十多天。她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孙子,像个小混混,光着膀子满身的纹身。但是每天晚上都是她孙子在医院陪着她,照顾通宵,给老太太把屎把尿擦身子。当时值夜班的小护士还挺害怕老太太的孙子,说一看他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当时就跟护士说了,别管他是不是社会上的混混,单凭他这么长时间对老太太不离不弃、端屎端尿的,就不是一般家属能做到的。”殷澜感慨道。
“是啊,人的品性,根本不能从外貌或者社会地位来判断,只有在遇到具体事情时,才能从他的第一反应和选择中看出来。”尚玲看着殷澜,说道,“你就一直都很有正义感。”
“呃?谢谢......”虽然不清楚尚玲自己的这个评价从何而来,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好时机。殷澜还没做好和某位异性将距离拉得太近的心理准备,因此只能继续想办法转换话题。
“从事临床工作以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不管医生怎么努力想办法,有的病人好像就是命中注定逃不过那一劫难?”殷澜问道。
“比如说呢?”尚玲反问道。
“比如说,我们曾经收到过一个门诊病人,腹部B超显示肝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局灶性阴影,而肿瘤标志物提示患有消化系统肿瘤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肝脏血流本来就非常丰富,所以多普勒彩超没意义。所以当时我们建议她做一个全腹部的CT增强造影,但是她对造影剂过敏。于是我们准备改用磁共振MRI来检查,又得知病人很久以前曾经做过腹腔镜胆囊摘除手术,在胆囊管残端有一个夹闭用的金属卡子,在MRI的磁场中会在腹腔内发生搅动,所以也没法做。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张腹部的普通CT平扫,片子上组织密度差不多,只能看到很淡的低密度影,还是没法具体判断。最后建议她根据CT或者B超定位做个穿刺弄清楚具体情况,结果她的老伴儿又不同意。没办法,只好嘱咐这个患者要定期复查,动态监测肝脏和肿瘤标志物的变化。但如果真的是肝癌,等发展到那个时候估计也没法救了。”
“我在妇产科没有遇到过你说的这种情况,但是因为各种情况怀不上或者没法怀孕的人越来越多。”
“说到怀孕生孩子,我倒是想起原来跟朋友开过的一个玩笑。”
“哦?说说看。”
“省妇幼保健院后面不是盖了一个新楼盘吗?价格很贵的那种。我一个朋友挺有钱的,想在那里面买套房。我就吓唬他:人都是鬼投胎变成的,这里每天那么多人出生,得有多少鬼天天守在这附近转悠排队等着投胎呀?当时他脸色都变了,从此再也不提在那附近买房的事儿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听殷澜讲完这个恶作剧,尚玲急眼了:“哎呀你坏死了!跟我讲这个,你让我以后晚上怎么值夜班呀!”
“不是还有值班护士嘛,再说病房里那么多人,你怕什么?”
“有护士也怕呀,都是女的。再说护士在护士站,值班休息室和医生办公室都只有我一个人。你真是太坏了!老吓我......”尚玲作势就要站起身来打殷澜。
“别打别打,大不了以后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值夜班。”殷澜随口应道。
“真的?”听到这句话,尚玲停了手,眼中映射出种不一样的神采。
“呃......真的,但是要等到我不用加班的时候哦。”
“明天礼拜天,是我的晚夜班,礼拜天晚上你总该没事吧?”尚玲狡黠地眨了眨眼,笑问道。
殷澜懊悔地拍了拍脑门,心想自己嘴怎么就那么快,说话不经过大脑呢?没事说什么鬼故事,答应什么陪夜班?
后悔也没用,做人不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殷澜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总算是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