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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色的缸子被带来,红色注满了孔雀河的胸膛。沙漠中一朵绝妙的红莲盛放不消。
楼顷谦看着眼前的一片瑟瑟之景,不觉一笑。烟萝透过他的碧眸,窥见了一副美妙的画卷。那自得的痴笑,恐怕只有自己才知晓。
旁边走过一名打水的老人。
“老人家,今日不能打水了?我们在奉命处置这河流中的鬼祟。”
“无妨的,后生。我取一些即可,不会影响什么的。龙神庇佑,还能有什么差错。”
旁边一名肤色暗黄的士兵冲同伴脸一沉,说道:“多说无益。你继续挖坑,我自与他述说。”转脸又对着眼前的笑意老人,呵斥道:“请回吧。今日笃定是不成的,去城里的喷泉之中取水吧。请回吧。”
“还请通融通融,我前两日病痛不已,不能下床,每日靠着城中暗河给养,但始终觉得滋味不如从小饮用的孔雀河河水。故而今日膝盖好了一些便匆匆过来了。可想,又遇见了这等事情,叫我老头儿好生难堪。”
肤色暗沉的士兵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
“老人家,您看今日往河中洒下了一些朱砂,片刻间还是不能饮用的。今日你且回,明日我自去帮你打水。”
“那怎么好?”老人眼眶浑浊不堪,连连重复。
士兵们同他交谈了一阵,赶走了怀抱陶罐的老人。
孔雀河宽广无比,河道掩映在芦苇深处。对于出动了三四百人的小分队而言,有些难做。往日浩浩荡荡的剽悍男儿何处去了,无人知晓。
楼远喆看着远处那一角无人的豁口,不禁叫住了自己的兄长。“哥哥,你瞧。那边为何没人管制。”
“只是还未到那处而已。”楼顷谦看向远处,眼眸里发散出一抹大人的忧虑。
“似乎今日人手有些不齐全。”楼远喆忽而说道,眼神温润至极,不一会儿就又落到了烟萝的身上。
“对吧,小萝。”
烟萝讪讪应道。
她顷刻间便发现楼顷谦额角的幅度。那是一抹成熟的痕迹,几条浅淡的皱纹朦胧在他的额角。代表着苍老的皱纹,在他的光洁额头却有了一丝别样的美感。类似于成熟的风采,渐渐成为现实。
烟萝立在河边,不觉看了看水波中的倒影。楼顷谦立在远处,一袭璀璨若雀羽的长袍引人注目,高挑的身姿,冷漠的英俊如水中的泡沫围绕在他的身影。而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河水之中,一袭素袍洁白如洗,最令人可喜的是她渐高的个头,宛若芝麻拔节一般秀雅高挑。
她喜不自胜,但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成长让她觉得她与他的距离渐渐缩短。
滴水的努力,渐渐达成封寒的伟绩。
烟萝的视线如黑曜石一般,滑向婉转的水面。在红色还未浸润水底泥沙的须臾,早已浸润了她的白皙脸庞。
站立在二人之间的是楼远喆,米黄色的身影如青松般笔挺。
忽而,他蹲下,在草丛中找寻。目光悠闲无比,犹如澄澈的碧空。
楼远喆低身,从地上拾起一个石子,扔进了水中。“咚”的一声,水影斑驳,混为一体。
烟萝不禁大惊,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旁边一脸茫然的楼远喆,嘴角微动,隐隐露出一丝责备的意味。
楼顷谦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巡视巡视,看有何纰漏。”
水流婉转,加之荡漾其间的胭脂红,越发迷离婉转。只是,河水之中难以看见灵动的雅罗鱼。
几只纤瘦的鹳雀立在高处,无精打采地鸣叫着。不会鸣叫的玄鹤耷拉着脑袋,互相靠在一起,莫名奇妙地扭动着嘴唇,互相梳理着羽毛。
楼顷谦在前方走着,烟萝紧紧随行。
楼远喆变换着步调,一下冲到前方,拾起路旁的野花,挡在烟萝的面前。嘻嘻一笑:“烟萝,这花美吗,送你可好?”
“远喆,做正事呢。快走,快走。”烟萝嘴上嘟囔着,丝毫不影响她接过男孩手中的花朵。
在曼妙的青葱岁月里,这一束花一语成谶。
往前走去,路回婉转。芦苇和白茅一起荡漾,艾叶飘香。
在河边倒弄染料的士兵们停下手中的活计,对着尊贵的视察者躬身行礼。
楼顷谦对着众人颔首。楼远喆学着哥哥的模样,抬手拂过,一副小大人模样。
往前再走几步,忽而一声凄厉的喊叫叫了起来。
“大爷,你怎么了?”男子惊叫一声叫喊,划破了天幕的死寂,给三人安宁的旅途增添了一股紧迫的危机。
楼顷谦迅疾朝前方跑去,脸上的仪态依旧,嘴唇微张,丝毫不曾大口呼气。一步一动,合乎规范。
稚嫩的楼远喆在后边和烟萝急急奔跑,如同两只活波的小鹿,惊起了一群鸥鹭。张大嘴的呼吸,那是一种快乐。
走近,众人心下一沉,楼顷谦的步伐一下就放缓了下来。他立在小路之中,落寞无助,挡住了前路。
隔壁接连有士兵跑来,无不面露惊恐。
楼远喆在后边,说道:“哥哥,让开啊。让我也看一看出了什么事。”
楼顷谦并未言语,而是伸开了手臂,半晌才问道:“老人如何了?”
“似乎没了呼吸。”有人回道,言语里苦涩无比。
二人瞧不见人,心里火急火燎一般,以为是如何恐怖的情景。
楼远喆低垂了脑袋,往前一看,大大惊奇地回过了头。
烟萝小声问道:“如何了,快和我说说?”
“小萝,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日头高了,我们回吧。”楼远喆挤出一个微笑,眼中的悸动依旧。他抬起手,试图拉住她的袖口。
“不。”
谁知烟萝的好奇心一下如同孔雀河一般汹涌蓬勃。
烟萝低下头,从缝隙间窥见了一丝隐秘。楼顷谦的身影之外,地上蹲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
泪水,焦灼,眼泪,彷徨。
打碎的陶罐,满地的胭脂红。烟萝一下便看见了,顿时一股泪水莫名在眼中打转。
“小萝,我们回吧。”楼远喆焦急似一只绿蝉。
楼顷谦低眉一瞧,静默了片刻,摸了摸她的发髻。“回吧。”
她拼劲全力,抽泣着应道。
浑浑噩噩,四周的青草鸥鹭全然失色。
黯淡了的世界,熟悉的令人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