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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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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雨出院了,可是这次感觉欧家陌生了,宝姨陌生了,欧启华也陌生了。
  回到房间,看着书桌上的全家福,曾经自己那样羡慕每个人幸福的笑容,可如今却感觉那笑容是那么刺眼,又是那么令人心疼。
  李思涵事件后,欧启华和李天华的公司关系闹得很僵,但是李天华一直为女儿的事情奔波,无暇顾及欧启华。
  而欧启华也做好了防御措施,这几日正是忙的时候,今天为了接叶雨出院,就没去上班。
  回来的路上,叶雨也是一言不发,情绪极其低落,欧启华心里担心,但也只能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叶雨知道她必须和欧启华好好谈谈,必须走到他的内心深处。
  叶雨慢慢的走近欧启华,轻轻的坐在旁边。
  欧启华微微睁开眼睛,没有看叶雨,也没有说话。
  “我以为,相爱的人可以用沉默交流”叶雨慢声慢语地说着,“我以为,我懂你,我以为,你懂我。”欧启华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叶雨的声音不再那么平静,呼吸也稍有一些急促,声音微微颤抖,“可是我错了,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把我留下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白色,喜欢百合花,更不知道你害怕那座从未带我去看过的桥”叶雨顿了一下“甚至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叶雨的声音慢慢恢复平静。
  又是一阵沉默。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听到这句话,叶雨慢慢的侧头看着欧启华,欧启华双肘放在双腿上,双手托着下巴,如实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柏油地面,固执的目光中似乎又有几丝酸楚,疲惫的身影些许孤独。
  “那个雨夜双手抱着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你,只想着一定要让你活过来,也许是因为白天稚气未脱的你、勇于助人的学生气女孩阵阵牵动我的内心。又或许是你让我联想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女孩。”
  听到这句话,叶雨有些震惊,原来他一直都记着十多年前在雨夜中跪在铁门外的自己。
  “就在那,”叶雨眼含泪水望着欧启华手指着地方,仿佛看见当年6岁的自己,“她就跪在那,苦苦哀求我爸爸,哭喊着叫着,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都让我心头一颤,可是那么长时间,我却只能在楼上看着。”欧启华仿佛自己是一个犯人。
  叶雨眼泪婆娑的回忆那个春天的雨夜,春寒料峭的晚风,最是刺骨的寒,千丝万线织成的雨布,笼罩了天和地,6岁的自己双手握住冰冷的铁门,不肯离去,直致哭晕。
  自己多年的腿痛也是那个夜晚的结果,但是要怪也只能怪欧振宇,错也是自己的父亲犯下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一切归咎到一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孩子身上。
  面对满心愧疚的欧启华,叶雨心中阵阵做痛,手轻轻的放在欧启华的肩上“这不能怪你。”
  “可是那时我是害怕,害怕失去一切,没有勇气.....”欧启华似乎带着哭腔,叶雨刚想说什么,却被欧启华的一句话打住了,“我明明知道因为爸爸,才害得她那么小就要经受那么残酷的事情,可是我却没能力帮助她,后来她晕了,被送到孤儿院,我和妈妈去看过她,她一直昏迷不醒,”叶雨泪如雨下,千言万语堵在咽喉之下,一直以为是父亲犯下的罪,欧振宇不肯帮忙而已,可如今的真相于叶雨而言,是恨是疼,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
  “都是因为那座桥,改变了两家人的命运,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后来我很恨爸爸,可是又不敢忤逆爸爸的,我感觉自己很罪恶,我一直都希望思涵是那一抹白洗去我身上的污秽,可是我知道她不是,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想保护你,我想爱护你,我知道你是,你就是”欧启华一句一句的说着,叶雨只觉着那声音离自己很远,飘荡浮动着,忽悠又很近,近的直像在耳边沙嚷。
  欧启华还在说着,句句的忏悔,在叶雨耳边都化作了6岁那个春季雨夜嘶声裂肺的呼喊。
  叶雨举头看了看天色,太阳西斜,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有,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净水,像是叫人要溺毙其中一样,
  叶雨慢慢起身,步步恍惚的走回去,欧启华缓缓抬头看着叶雨萧条颤微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多想扑上去将叶雨揽入怀中。
  叶雨携着颗颗泪珠,走到门厅,扶着墙,抬头看着站在窗前的欧启浩,欧启浩跑过来想扶着叶雨,可是叶雨推开了欧启浩,她同样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欧振宇的另一个儿子。
  坐到床上的叶雨真的不明白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欧启华的话是不是真的。一切就好像恶魔编织的一张网,挣扎不开。
  叶雨双手掩面,泪水从十指指缝流过,落在地毯上,瞬间失去了痕迹,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叶雨内心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错的事情总是在最对的时候发生?”
  晚风习习,欧启浩去医院看望父亲了,欧启华裹了裹外衣也悄悄地回房间去了。
  宝姨知道叶雨没吃饭,熬了点汤端上了楼。
  敲敲门,没人应,一推,门开了,躺在床上的叶雨睁眼看了一下宝妈,又把眼睛闭上了。
  宝姨端着汤“来小雨,喝点汤,晚上没吃饭,喝点汤,补充补充营养,刚出院不能这么不爱惜身体。”
  叶雨看都没看宝姨,宝姨见状,坐在凳子上,用勺子搅着汤,用嘴吹吹想喂叶雨,“来小雨,喝点汤。”
  叶雨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宝姨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叶雨,叶雨快速的从脖子上取下竹叶子,举到宝姨面前“你不想解释解释这个么?”
  宝姨一时被问愣住了,放下汤,吞吞吐吐的说着“解,解释什么?”
  叶雨星眸幽深,阴冷似水,“这是我们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宝姨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叫王馨竹。”叶雨一字一句的说着,愤怒的双眼直逼向宝妈,宝姨眼神闪烁,不敢看叶雨。
  “你都知道了。”宝姨仿佛如释重负的念叨着,
  “我只是想起来点,但是我想知道全部的事实,包括我妈妈的死。”
  宝姨身子一晃,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宝姨原名林宝怡,小名丽宝,与叶雨的妈妈叶灵,孤儿院的院长张婷都是好姐妹,是欧启华妈妈肖颖的远方表妹。
  叶灵嫁给了从外地过来做船员的王健林,张婷当了院长,而宝姨也在表姐夫欧振宇的公司做个小职员,后来叶灵有了女儿,王健林依旧经常出海,可是妻子生了大病,王建林为了给妻子看病把祖传的竹叶子当了,并且和妻子商量在市里找份工作,好好赚钱创建好的生活。
  王建林在李天华的公司当了建筑工人,被宝姨知道后,让姐夫帮忙跟李天华商量下,提拔一下王建林,就这样王建林慢慢的做到了采购经理的职位,日子越过越好,叶灵本以为好日子就来了。
  可是发现丈夫和自己的姐妹林宝怡走的太近,发现自己家的竹叶子也被送给了姐妹,更是伤心,每天和王建林吵架,每天疑神疑鬼,甚至患了抑郁症,宝姨想尽力弥补自己的错误,可是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叶灵绑了宝姨,走到楼顶,想要同归于尽。
  叶雨痛哭流涕,宝姨希望叶雨原谅自己,“我真的不想一切发生的,我当时真的奋力抓住她,叫她不要松手,可是当时她已经万念俱灰,望着我的眼睛,嘱托我照顾你,就松了手,当时我真的很懊悔、很伤心。”
  “她怎么不万念俱灰,你是她的姐妹,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叶雨哭着怒斥道。
  宝姨想解释,可是又停住了,只是着不说话,一个劲的摇头。
  “那你为什么没有照顾我?”
  “我有,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你的胎记,怎么会一见到你就会认出你,只是....”
  叶灵死之后,宝姨竭力照顾叶雨,想着要帮着王健林照顾女儿,可是厄运再次降临到这个家庭。
  那座城河上的高桥突然裂了,市里调查,原来是有人贪赃枉法,用了不好的石料,市里决定查个究竟,当然主要的调查对象就是负责建筑的李天华和提供材料的欧振宇,可是二人与市长狼狈为奸,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采购经理王健林身上,王建林也因此获罪。
  “后来我带着你来找表姐和表姐夫,那时我只以为是李天华搞的鬼,以为我可以抓到一颗救命稻草,可是我错了,那天我们在大雨中哭着、喊着,可没人出来帮我们。”
  “你晕倒在,我带你去了孤儿院,想着以后再想办法,可是你高烧不退,”
  “你就把我抛弃了?”叶雨擦了擦眼泪,冷冷的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宝姨极力解释,“我想等你好点我再带你走,那期间表姐带着启华来看过你。”
  “原来我记得的都是真的。”叶雨冷哼道。
  “表姐答应我会收养你,可是你却被你爸爸的亲戚领走了。表姐为了赎罪,领养了年纪小一点的婷婷,我也离开了,前两年,表姐生病了,我回来照顾表姐和孩子们,表姐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宝姨哭着说完,仿佛心里舒服多了。
  “那我爸爸呢?”叶雨仍旧抱着一丝希望,
  “你爸爸,他,他后来死在监狱里了。”宝姨说话声越来越小。
  叶雨双眼迷糊的看着宝妈,“是欧振宇做的么?”
  宝姨哭着摇头不语。叶雨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并不曾想有这么多的隐瞒,当一切都如泉水般涌到自己面前,却没有勇气接受。
  “小雨,启华他”还没等宝姨说完,叶雨眸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尖锐的亮光,吓得宝姨不敢再说话。
  “是谁的错,现在还有意义么?你以为现在对我好就可以弥补一切么?”
  宝姨不敢吱声,“门在那,不送。”叶雨冰冷的一句,宝姨只得切切的离开。
  黑夜降临,叶雨没有开灯,就那么静静的在黑暗之中坐着,一直到天明。
  叶雨站在院子中,感受黎明末尾空气中粒粒分明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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