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太阳已经溺毙在最初升起的夜幕之中,或许在大厦顶端还可以远眺极目之处的夕阳,但至少在黄泉邮局之中,夜晚已经彻底降临。黄泉邮局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公益场所,故而那些尚未损坏的照明设施由于光敏元器件的启动而点亮,随着这种怪异氛围的笼罩,妮迪娅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仿佛不知向谁倾诉,她一点点道出了潜藏已久的心声:“由于父亲在逃出国境之前欠下了一大笔永远无法还清的债务,我和弟弟被迫在政府的救济之下生活,想要改变受人唾弃的命运,就唯有在战场上建立功勋,我们两人分别应征入伍。但是命运太不公平了,格外艰苦的训练和更加出色的成绩似乎只能换来更大的危险,我的弟弟在执行一次维和任务的时候遭遇了窨井盖中潜伏的自杀式爆炸袭击。他被送到抢救室门外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双腿,当他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只能在门外默默流泪,我虽然帮他选好了轮椅,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用到它了,由于窨井盖破片中隐藏的细菌和病毒击碎了他的免疫系统,他终于在经历了一个多月不省人事的挣扎之后,因为化脓并发败血症而不治身亡。而必须听从指挥调度的我却没能看到他最后一眼。虽然长官考虑到我的感受,将弟弟的功勋算在了我的头上,让我从凶险的战场上调回了当时几乎无事可做的联邦特工局,但是这种无所谓的抚恤,又怎么能够抚平我心底的伤痛呢?迄今为止,我仍然不能接受弟弟已经离开了我的这个事实,还幻想着有朝一日他能够坐在轮椅上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从前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当我第一次见到考尔金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弟弟回来找我了,他们的眼神里都隐藏着相似的倔强,那是一种绝不服输的青春意志,越是劝阻他前方会有危险,他就越是义无反顾地奔向可怕的漩涡,这种莽撞很可爱,也很令人心疼。请原谅我任性地说了这么多无关痛痒的话,现在我要以蓄意破坏公益设施的罪名拘捕你们俩,还有什么问题吗?”看到妮迪娅逐渐恢复了冷漠的常态,考尔金当然不甘心放过撒娇乞怜的机会,他佯装畏怯地争辩:“我不是他所说的什么鸦隼,身手敏捷只不过是因为自幼勤练体育的缘故而已。实不相瞒,九岁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学校里小有名气的守门员。扑救点球的功力更是炉火纯青,几乎没有任何假动作能够骗得倒我,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甚至可以被称为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守门员,因为从来没有谁能把对抗点球的胜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若不是突如其来的极夜审判,我甚至可以拯救一支足球国家队,但是突如其来的战争毁灭了所有的希望,而且还吞噬了我的双腿。但是也多亏了那些时日里的刻苦锻炼,我发现躲闪他人举枪射击并不比扑救点球困难多少,所以尽管我一直以来都喜欢活动在城市的边疆,却从来没有被子弹打死。至于我耍弄拐杖的本领,任何一个没有义肢,单凭两根塑料棒即可健步如飞的人一般而言都能做到我刚才的程度。为了不成为一个真正的残废,我必须坚持刻苦的训练才行。没有双腿的俯卧撑并不需要用腰部着地。如果你们认定身残志坚等同于图谋不轨的话,我无话可说,前几天一名工友由于偶尔的心不在焉,在岗位上除了事故,因工伤毙命的抚恤金甚至不足以抚平亲人的伤痛。我和他也算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朋友。故而想写一封信聊以告慰他的灵魂,现在几乎每个月都有精疲力竭的工人在辛勤劳动中遭遇不测,感同身受者何止千百,所以我认为这些书信不会被束之高阁。我特地用钢板磨制了一张神媒灵板,种种花纹然后将它与十余只纸鸢一起叠入信封。没想到如此精心准备的信笺卡片居然被一发疯狂的子弹所破坏,真是太过遗憾了”我想要抓住他描述之中的漏洞,于是斥责说:“你的这些话根本不足取信,首先黄泉邮局的约法三章中明令禁止夹带危险品,请问你为何在其中暗藏钢板?再者说,作为工业材料而言,各处厂区对于金属的管控都极为严格,纵然仅仅是边角废料,也绝不容许轻易夹带检视,负责监督的警员每天都严格执行搜身程序,你又是从哪里找到这片钢板的呢?再者说,我们一直没有深究你的底细,你自称除了乞讨为生意外,还在某处工厂兼职,请问你能否证明自己所说俱是实情呢?”考尔金出口成章对答如流:“危险的并非物品而是人心,倘若有为非作歹害人之意,那么就算一张白纸,在灵巧而阴险的双手之中也会转化为杀人的利器。然而我的目的仅仅在于利用遇难工友生前最后协助生产的那批钢材制作一份告慰纪念品,区区信笺卡片,比灵牌还要小上一圈,倘若这种东西也算触犯禁忌的话,那某些在黄泉邮局胡乱开枪射击的人岂不是应该当场处死?倘若你怀疑我的兼职身份,我可以将临时工作交教给你检查”说罢他暂时放开了已经被妮迪亚重新绑缚的杰瓦拉。并且从怀里取出一张有效期为一个月的临时工作证(为了标榜所谓的自由和公平,当局允许劳动者享有所谓“择业”的自由,但是所有出卖血汗的职务都有着不相上下的辛苦,赚来的薪水也一概少得可怜。所以实际上这种制度只是剥削者的虚伪遮羞布而已,当然纵使在这种绝境之下,仍然存在不少天真且抱有幻想的家伙经常调换工作,因为并非长期劳动合同,所以他们赚取的报酬甚至还小于原本就寥寥无几标准数额。处于人员管理控制方面的考虑,政府特地印发了有别于长期工作证件的临时工证明,其最长期限一个月,是为了随时替解雇创造借口)由于这张证件手续合法图章齐全,我只能暂且认定他实现为了掩饰谎言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的临时证件上规定的工作时间仅有每天五个小时,日薪仅相当于普通工人的三分之一,这些情况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一个残疾人仅凭他的存在就能够从一定程度上激励某个车间的生产士气。之余他是否全时扑在工作上,反而并不重要。看到我陷入了张口结舌的深思,考尔金又乘胜追击地劝诫:“倘若那个名为鸦隼的组织真的像这位不速之客所仇恨的那样邪恶,它自然也会想到许多巧妙的办法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以便转移人们的注意,所以一味地怀疑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只能让所谓的真凶逍遥法外罢了”这些话显然是故意说给妮迪娅听的,毕竟她在特殊回忆氛围的牵引之下,基本上已经无条件地信任了这个酷似她弟弟的乞丐。不过我坚信只要把自己的底细抖落的一干二净,考尔金的禽兽面目也会被揭露的淋漓尽致。既然我的目标和决心都已经坍塌。最后帮助这座城市消灭一名罪魁祸首也算仁至义尽。所以我便打算接续刚刚被打断的坦白从宽之辞。但这时已经被反剪双手牢牢捆缚的杰瓦拉忽然高声阻止了我:“你想从已经背负的责任之中逃避吗?为什么要选择背叛那些翘首以待的仰望眼神?无数人都愿意抽出闲暇为君侧耳,这是多么崇高的荣耀,难道就因为初衷有所动摇,就要放弃这笔异常珍贵的使命财富吗?守护人心,镌刻希望,原本是天使所独有的力量,但现在获得奇迹殊荣和天赋异禀的人,竟然打算抛弃旁人耗尽毕生心血也无法求得的一切吗?想想看你破除了多少阻碍和艰辛,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沉淀在足迹之中的苦涩和顾忌,确实度量了你跨过的疲乏与无奈。如果你现在放弃了,你甚至对不起连载故事之中尚未找到结局的活灵活现人物。因为你笔下的每个名字,都寄托着你在人世颠簸中凋落的灵魂碎片。它们在你的笔下被赋予了独特的形貌风格,变成了有血有肉的艺术群像。那些跃然纸上的生命仿佛呼之欲出般的栩栩如生,就如同你的亲生儿女,难道你要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将他们全部抛弃吗?倘若你让时间轴尚未走到尽头的笔下次元无疾而终,那么你和这人间之上的愚蠢神明有何分别?既然创造了一段历史,就应该赋予它一个善始善终的结局。否则你向稿件世界赋予的灾难可不像极夜审判以及核辐射那样简单。你不是一直憎恨这世界的岁月变迁违和如此无情吗?难道你自己也要像不靠谱的神明一样,向子民们传达十分恶劣的玩笑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万丈高楼在搭建墙壁的时候当然需要外围的辅助撑架,但试问哪一栋楼宇在建成之后会因为撤掉辅助固定措施而倒塌呢?你现在已经站在了俯瞰天涯的阁楼之上,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穿么?你是因为什么走到此处的早就不再重要,最关键的是你是否愿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现在你竟然选择半途而废,难道就毫不吝惜旧日的付出吗?”我也不清楚他的这些话是否叩响了我的心扉,面对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只能用茫然的提问予以回应:“你是否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呢?莫非我们的友谊自最初便为虚假敷衍?”他悲凉地笑道:“坦白地讲,我的确曾经对你隐瞒过许多事情,但是你我之间的莫逆兄弟之情必然毫无半分掺假。这两者之间并无任何矛盾,所以在你拒绝加盟我的草率行动之时,我虽然表面上要装作失望的模样,暗地里却开心得不得了,至少我可以确保你的安全,并以一种体面的方式结束这段情同手足的岁月。可惜造化弄人,你偏偏为了救我性命签署了一份出卖灵感,损耗光阴的条约,从而将青春出卖给凶暴的强权暴政专制阶级。或许我曾经愧对于你,但我扪心自问,从没有轻看过这份友谊”我沉默了片刻后,方才谨慎回答道:“那我就暂且再相信你一次,看在你坚决反对鸦隼过激行为,并且不惜为此流血的面子上,我愿意既往不咎捐弃前嫌,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继续老老实实地呆在监牢里即可,不要再为非作歹了,在你的特工生涯之中,想必也残害过不少无辜者的性命,现在也是时候金盆洗手回头是岸了。弄假成真对你来说恰恰是在合适不过的结局,至少在那个充满闲情雅致的监牢里,你可以继续拥有我这个知心朋友”他笑逐颜开的释然说道:“或许你的建议是对的,像我们这种投身于核心谍报工作的专项人员,擅自离职后纵然不予秘密处死,也必须接受终身监禁永失自由的惩罚,所以遭受戏剧性的因果报应反倒是一件好事”既然杰瓦拉愿意抹去前尘,我也可以装作一切不快都没有发生过,伴随着岁月流逝的跌宕起伏,原本就是转瞬即忘的须臾浪花,只要波涛依旧向前奔腾,就无需计较细小的涟漪,于是我在杰瓦拉的痛改前非的承诺中找回了继续扬帆远航的勇气,自暴自弃破罐破摔的计划也就顺理成章地被丢在了一边。当我和妮迪娅一起将逃犯杰瓦拉押解返回监狱之时,考尔金也由于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而被我们予以无最释放(毕竟我们不能继续耽搁,再拖延下去的话,下班时间后的汹涌人潮将会纷至沓来,熙熙攘攘的频繁身影将会填满黄泉邮局以及门前的曲折道路,那时就很有可能面临进退两难的局面了。就算我很少在工人群体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容貌,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仍然有不少粉丝通过坊间流传的照片得知了我的模样。一旦在这种时刻被众人围观,还需要被迫解释为何破坏了公共设施的话,我就会陷入百口莫辩的舆论危机之中。倘若杰瓦拉的相貌又被人认出的话,那么我们就彻底无路可逃了。那样的话今晚的播音势必会惨遭耽搁。那绝对不是我所期待的结果,所以虽然不甘心再一次放过考尔金这个穷凶极恶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但是既然我看穿了他即将耍弄的诡计,放他一马也就无伤大雅了。再提醒他好自为之之后,我便命令对此地恋恋不舍的保镖妮迪娅陪同我将逃犯杰瓦拉押解回看守囚困的场所之中。因为职责所系,妮迪娅不得不从个人亲情遗憾的阴影中暂时抽逃出来。送行途中,杰瓦拉把鸦隼的行动企图告诉了我,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狠败类居然当真如我所推测的那样,打算采取对亲眷下手并刺激反抗凶性的毒计。幸好我早已经制定了针对性较强的解决计划,否则还真有可能被震撼得措手不及。当杰瓦拉再次锒铛入狱,并以十分认真的态度约见了埃隆索之后,我和妮迪娅便立刻返回了摩天大厦,因为无论如何,既然没有放弃命运赋予我的角色,便必须以受人之托众人之事将守时履约放在首位,于是夜间的播音终于在急匆匆的赶路之后顺利如期展开并像往常一样稳定出色地完成。当夜间工作在晚九时左右宣告结束之后,我就兴致勃勃地找来相关的工具,展开了树叶工艺品的制作。将被强行挖出种植园的树苗搬运到工作室之中,请求妮迪娅帮忙剪裁。令施加了防腐举措的纸条和叶片在招贴画版上拼合出一幅幅美轮美奂的画卷。虽然颜色较为单一,但深浅疏密错落有致,而且轮廓也颇为明显,由此展现出的丛林旷野效果更佳突出,让看惯了废墟建筑的人们忽然产生某种耳目一新的喜悦。鉴于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在如今压抑沉闷的空气环境下很快就会枯萎(树木可没办法像人类一样被注入疫苗,即使是培养基农场中的模拟藻类,也只能在完全密封的状态下在均衡液体环境中完成糖分和氧气的制造)所以为了避免暴殄天物的情形发生,我只能选择将它们做成艺术礼品。在绘画作品的拼插完成之后,我们又尝试着制造了几套以树木和枝叶作为原材料而生产的简单首饰挂件。这些东西倘若拿到市面上去拍卖,固然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但很不幸的是,我没有资格瞒着爱索隆去独自经营牟利,更何况这些礼物已经有某些主人事先有所预约。为了让同为彷徨者的某位边界高层指挥官协助我调换配发到手中的防疫药物,以便令街头巡逻的警务人员远离本能一号药剂的干扰,我已经答应了某位表面上的营地指挥官,只要广播节目中出现了某个看似合理的故事,他就会动员怂恿属下部队竞相效法,确保我的期待不会落空。当然像他这种人,就算以大义为重同意帮忙,也一定会按照亲兄弟明算账的态度跟我进行讨价还价。所以为了节省交流步骤,增加谍报工作的隐蔽性,我索性实现帮他筹划了究竟怎样的报酬最为妥当。在那封书信中我已经暗自提及,无论事成与否,都会馈赠给他一批进行过防腐处理的植物工艺品用以犒赏手下的校官将士。反正原材料有埃隆索买单,我这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就算我明目张胆地送去交易礼品,也不会有人觉察到幕后收买的彷徨者行为。因为人们会以为这只是类似于平日的惯常走访罢了。当我们物尽其用地将所有树苗都处理完毕之后,楼厦窗外已经是深夜光景。虽然背后的伤痕在那位卧底医师的妥当处理之后已经接近痊愈,但是今天的赶稿工作又有一部分被迫拖延至明日。不过对我而言,保留了继续努力下去的希望就是最大的胜利。目送着寥落的街头灯火渐渐熄灭,想象着杰瓦拉递上辞呈申请终身幽禁之时的决心,顿时感觉一阵畅快,埃隆索是否会在接到那一纸文书时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惊讶恶心表情呢?我虽不清楚城府极深的埃隆索是否会因此而遭受打击,但是只要幻象到类似的画面,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畅快。当寥落的城市灯火全部在深夜熄灭之后。我抬头仰望星空,却仍然无法从雾霾中窥伺半颗星辰的光芒,至于冷寂温柔的月光,更是许久不曾见到了。有生之年我还能否盼到云开雾散呢?我并不知情,遥望暮色尽头的远方,群山隐蔽在隐约泛青的暮霭之下,我知道这个世界之所以尚未被彻底重新净化,正是因为那些抵抗组织的负隅顽抗和挣扎阻挠。假设他们放弃倔强的立场,不再对试图化解野外土壤毒性的净化工作队发动偷袭的话,或许地球就可以早日恢复原貌了。可惜深藏在这些人心底的国仇家恨并不容易洗涤撤去。他们倘若让出昔日的祖国领土,也就意味着向侵略势力低头屈服。难道拥有更高尺度的技术霸权,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篡改大义是非吗?流离失所并且面临着基因变异症结的游击战士们无时无刻不在面对一刻艰难的选择。究竟是面对亡国灭种的事实,还是甘愿让子孙后代成为被他人踩在脚下的卑贱奴隶。或许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夹缝中苦苦支撑,拼命搜寻着所谓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第三选项,可惜他们纵然再生死间隙中苦苦追寻了一生,也终究未必能够找到答案。立场的差距导致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虚伪的大义和狭隘的真实犬牙交错,磨碎了本就蹉跎的悲凉光阴。我想凭借一己之力替人们制造虚假安慰,让人们在忘我之中逐步化解隔阂,然而理想和现实之间的鸿沟差距绝不是凭借肤浅的语言就能跨过。以我的绵薄之力,究竟能够为这座城市内外辛苦奔波的人们创造怎样有限的福祉呢?我在沉默中莫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