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索似乎看穿了我心中的侥幸，于是强调告诫说：“千万不要试图在俱焚计划面前钻空子，因为在传感器和监测网络遍布全城的情况下，想要扰乱该计划的实施是一项无脑冒险的鲁莽举措。一旦从海底电缆传输到大洋彼端的城市实时讯息有任何超越阈值范围之外的颤抖和异常，肃清一切的火力发射立刻便会启动。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同胞们重新接受原子弹爆炸的洗礼，最好别妄想着破坏传感器或使用黑客手段进行干涉。你必须明白，在X国高层议员的意识当中，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半个。加入通讯过程中反应了信号缺失或者反馈程序异常的意外错误，灭顶之灾同样会如期而至。所以我劝你不要懂什么歪脑筋，你要知道，即使海底深埋的通讯电缆莫名失灵，这座城市也会瞬间化为乌有，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那你和本市其他议员难道就没有人提出要废止这项极不合理的过当方位措施吗？”埃隆索摇头纠正说：“你忽略了一点，在探讨政治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生意人，X国及其海外附庸领土上的原则也都是如此，所谓的民主决策，其实质都是建立在赤裸裸公平交易的基础之上。我们这些在故乡混的郁郁不得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投机商人，来到这种殖民区域闯荡官场之前都需要签订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为了鱼跃龙门的蜕变，所有人都不敢对苛刻残酷的条件提出什么异议。其中最为瞩目的一项内容，就是无论何时也不能企图撼动俱焚计划。若不答应这个饱含着性命之忧的前提，我们是没办法来此赴任的。比我们更差劲的企业家，以及一般的警察和防卫守军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密，但他们从利益和体制的双重关系上绝对服从于我们。所以就算把尸体飘散在蘑菇云当中，也注定是个糊涂鬼罢了。另外还有某些死忠于高阶政府机关的将领也知道这件事，但他们就算为国捐躯也不会略皱眉头，故而俱焚计划可能造成的危害和损失完全不被他们放在眼里。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曾经遇到过光合糖分制造板失效的情况，引发了为期三至五天的全民饥荒，也曾经因为地下水净化系统失灵而出现过争相饮尿的糟糕画面，不过从外围疆界到内部街道的防御侦测系统，却从没有一天陷入过停摆，你难道没有思考过这是出于什么原因吗？区区荒野游击队，怎会令我们如此昼夜忌惮？真正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高悬在我们头顶的凶恶利剑其实是X国核心权力机构的暴力制约”“假如把某些复杂的手段与情况考虑在内的话，有什么办法能够解除这种威胁吗？”“当敌人的进攻由外至内逐步扩展的途中，这座城市并不会立即遭遇核弹的轰击，因为即使是毫无人性的财团首领，对于殖民地的谨慎防御机制也很有信心，他们认为只要敌人没有绕过防线实施内外夹击，就没办法在持久战中打赢边界守军和自动防御机械的联合搭配。只要在这时有某个网络程序高手抓住信息逻辑打结的瞬间反制警报系统，还是有可能把这片区域从mine定制在的预警下解救出来的，只不过鉴于你我现在都坚定的服从于资产阶级的利益，所以只需谨慎地防范鸦隼和游击队就好，其他的事情没必要想得太多”妮迪娅紧接着也在一旁帮腔补充：“说的不错，与其纠结于概率十分低下的核弹清场，还不如研究一下考尔金的动向。像这种沼气爆炸之类的小打小闹，最多只会被警报系统临时判定为偶发的生产仓库安全事故，绝不会因此动用什么洲际卫星精确制导定位技术。我现在更关心的是，考尔金在地下河隧道被炸毁之后很明显不能继续滞留在城区当中，他一定要跟随变种人鱼从源头潜出荒野之外。但是像他这样不曾经历过辐射突变感染的人，如果离开安全区域的话，估计至多只能存活不到两个星期，就会因为体内次级干细胞的补充分裂异常而死于器官衰竭的放射病。既然作为鸦隼高层重点人员的考尔金即将舍生取义，也就说明鸦隼组织即将彻底失去存在意义了，所以我认为，他们会从外围正面开战。利用近期异常暴增的兵员，和发掘自秘密军械库的老旧制式枪支战车，来和我们进行一场真刀真枪的对决，不再耍弄什么煽动内部混乱的心机。虽然摆脱了敌暗我明的糟糕局势，不过像考尔金这种身残志坚且本领非同寻常的人，无论身处哪一方阵营或担任和众职务都能极大限度地提升同伴们的士气。故而我方若无人能够制衡于他的话，恐怕难免会节节败退。变异人在失去双腿正常人的带领之下，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同仇敌忾而爆发出无比昂扬的战斗力。为了抵抗这种嚣张的攻势，我们这边也必须力挺出一位能够产生强大鼓舞效应的英雄。昨夜率部击溃河床谷地伏兵的军官虽然很有指挥枪弹炮火的实力，但恐怕他无法号召诸位劳工精诚团结地协助抵御变异人中的入侵。曾经饱受压迫和欺凌的被剥削之人或许尚未认清游击队和鸦隼已经变态腐化的本质。也许那些人的血脉中确实流淌过同胞兄弟的血液，也许他们的确曾经想过要图谋解放，共觅幸福。然而他们在祈祷力量的时候却不小心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泯灭了人性，丧失了良心，现在能让城内群众弄清楚事实真相的人只有你，如今杰瓦拉已经很难再次回到工人领袖的位置上，只有你才能扛起这面大旗。所以你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提升自身的战场能力和拼杀素养，倘若用你那充满梦幻激励色彩的音调来呼吁大家各尽所能奔向胜利的话，就算面对再怎么可怕的妖魔鬼怪，都不会出现胆怯或者败北。所以你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必须要接受有关军旅征战的特训，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难了点，不过迫在眉睫的实际状况就是如此，我希望你能够以无私无畏的心态战胜自身条件的孱弱和缺憾”她的提议与我不谋而合，恰好也免得我开口恳求，于是我当然毫无迟疑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在我们侃侃闲聊的过程中，壮烈的沼气硝烟已经缓缓归于平息，车载移动对讲讯号传来的杂乱消息恰好和我们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而这台表面豪华其实不堪一击的非防弹车辆也返回了摩天大厦，现在看来，这座在极夜审判风暴之中都仍然屹立不倒的地标建筑，终于也要迎来寿毕正寝的一天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在即将迎来的战役当中，有关于我昔日离合悲欢的重重痛苦，都将与这座比钢筋混凝土更精致一层的宏伟建筑一起埋葬在狂飙的尘埃当中。当我再次穿过门岗之时，警员们望着我尤为罕见的意气风发表情，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畏怯的神色。这些长期习惯了仰人鼻息，靠阿谀奉承为生的安全保卫人员早已在安逸的环境中迷失了英武好战的本性，所以才会对我的身份变化显得如此敏感。如果换做前些时日，看我返回之时神采如此异常，说不定还要怎样详细地审查盘问一番呢。然而我可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虽然如果把他们内心沉睡的斗志唤醒之后，对于即将来临的最终占据也是不可或缺的一大助力，可是更重要的事情在于我能否让自己短时间内获得耀眼非凡的武力。战场上刀枪无眼，一面旗帜被子弹打穿之后依然能用，但一位精神领袖的牺牲却只能换来一次缺乏冷静的癫狂冲锋，还伴随着不慎重思考所带来的惨烈损失。所以我必须保证自己留给身后众人以便追随的背影不能出现任何缺憾和瑕疵。这样才能引得人们义无反顾地亦步亦趋。所以首先我必须学会在战场上躲避危险，否则若以一具尸首的形式登场，则最多只能让我的听众们为了替我复仇而失去度法控制，最后不幸沦为硝烟之中微不足道的炮灰。说到这一点，最终要的就是感官和反应（尽管大家公认我的直觉和运气还都算是不错，但我们不能把人民的未来寄托在不确定的祝福之上，所以躲避枪口和爆炸射界的基本功还是必须去练的，不管我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促进友军，抑或保卫所谓的世界和平，都需要首先保存自己的性命才有机会做到）在我们双方彼此心照不宣一拍即合的情形下，妮迪娅自然成为了我的战斗素养指导教官。鉴于事态紧急时不我与，即使像她这样讲究原则和方法的人也不得不尽量以简单粗暴的风格来解决问题，自古以来落后就要挨打，感到痛苦便会铭刻于心，牢记耻辱和疮疤就能催人奋进，这个三角形的车轮虽然跌跌撞撞磕磕绊绊，但毕竟能帮助任何个人乃至集体，甚或于一个恢弘的文明一步步走向更加璀璨的黎明。只要遭受的挫折不至于造成当场的断绝和毁灭，从跌倒处重新爬起的暂败之人必定会变得更加强大。在大楼内的模拟教练场之中，妮迪娅以神出鬼没的速度围绕着我匆匆奔跑，我用警惕的目光时刻追踪着她，反而把自己弄得头晕目眩，在团团旋转得两眼昏花之后，我明明看见了她出手射击的征兆，我却根本来不及让四肢做出躲避的反应。只能一次次被力量极大的橡胶子弹掀翻打倒在地。截止日落时分，我已经和不算坚硬的地板进行了上百次被动的亲密接触。其中的辛酸苦处自不必说。妮迪娅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狼狈状态，便不屑一顾地数落道：“这些橡皮子弹并不是由火药推动的，其出膛速度完全有弩簧提供，所以离开枪口时飞得并不算太快，远远低于一般武器弹头的亚音速。如果你连这种小打小闹的射击都躲不开的话，到了战场上也必定无法预知火线的变动，无论怎样挣扎逞能，最终只能是死路一条。就连考尔金那种失去了双腿的人，也能够在很近的距离躲避普通的手枪，难道的敏捷性你还不如一个失去双腿的残疾吗？”她这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但是鉴于夜间档的播音又快要开始了，所以我必须趁着这段日暮之时的短暂光阴让流散到肢体肌肉之中的血液重新回归大脑。清洗了满身的汗水和污垢之后，我换了一套衣服重新返回工作室，摊开稿件之后，我顿时感觉到一种别样的骄傲。从今往后我不仅仍然要做听众们心目中唯一认证的偶像，更要成为战场上的英雄神话。虽然我现在的差距还很远，但我坚信妮迪娅的经验跟科学理念不会令我失望。在超级英雄的传说里，那些名字颇为耳熟能详的主角们大概也曾在一处十分显赫却又无比低调的训练场所中接受脱胎换骨的洗礼。摆在我面前的崭新道路既布满荆棘，也辉映着彩虹和荣耀。我要和我的影子一起踏上这条不归之旅，消失在云霓璨烂的尽头。所以文武两方面的能力，就是让我从此翱翔起飞的一对翅膀。哪怕它们注定会在接近光明的地方被烈日融化，像不耐灼热的石蜡一样消失无踪，我也必须让爱人看见我为了她而效仿天使的模样。由于一份神秘的自豪感作祟，晚间的播音在已完善稿件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些许独特的魅力和韵致。在极夜审判之前，许多活跃在播音界的明星都能在不经意间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厚重感。我曾经东施效颦地模仿过他们的句法结构和音色气质，但始终没有成功，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从前我欠缺的，是多重责任相互叠加的一份阅历厚重感，若不能亲身体悟其中妙处，就算再怎么去进行流于表面的攀拟，最终也是无济于事的。今日的成功总算弥补了前一段时间草率应付所遗留的阴影，深夜赶稿之际，我也终于开始恢复了亢奋昂扬的状态。为笔尖下流泻出的摩擦节奏而感动，从而令文思泉涌滔滔不绝。这正是创作阶段的主要乐趣所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情节推进了三天有余，而手表上闪烁的闹铃也呼吁我必须投入休整，暂且搁笔了（我设定的闹铃是睡眠时间而非起床时刻，这或许是劳碌命和幸福人生之间最大的差别吧）然而就在我放下手边的繁重工作，即将披着夜色织就的睡衣合眼安眠之时，我却又想起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毫无疑问，所有的彷徨者目前都能嗅到状况的异常，他们也能像我一样了解到，现在继续彷徨下去只能让心中的梦想伴随着摇摆不定的意念一起埋葬在硝烟和战火的夹缝之中。这是一场必须下注且无法逃脱的赌局。我们早已经没有了退出的理由，想活下去见证灿烂的未来，就必须勇敢抉择，否则就唯有坐以待毙。哪怕表层身份再高的彷徨者，都无法规避这个选择性难题。因为手中握有的实权越多，归他支配的筹码也就越大，或许在他一念之间，可以翻云覆雨地让整个人类都在延续和灭绝之间颠倒命祚。目前已知的最高阶彷徨者，当属更换防疫药物事件中曾答应合作的军方高级官员，由于我为了避免双重暴露，一直和他采取间接联系。故而我始终不知道有关他的任何详细信息。尽管那次协同行动由于种种原因宣告取消，但那场闹剧让我确信，彷徨者之中的确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现在大敌当前，他究竟是选择放弃心中对政府行径的不满，还是干脆反水起义倒戈一击呢？他的个人魅力影响又会带掣多大范围的反逆与动摇？鉴于这一切尚是未知数，我必须奉劝市区议会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彷徨者手中掌握的不确定导向势力将给作战全程的预估带来不可忖度的随机变量。但是我该怎么提醒他们注意到内奸的存在呢？倘若我毫无顾忌地明言披露，那么我曾经从事彷徨者行动的秘密也就无法继续裹藏。好不容易才建立的信任又要面临搁浅。更何况即使牺牲了这份被人信赖的优势，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信息，没办法去指认十余位高级部队指挥官中的任何一人。就算能够排除其中少数没有嫌疑的人（例如给游击队造成直接重创的将领）也没办法确定真正摇摆不定的游离分子到底是谁。很多时候，互相猜忌和提防所造成的损失，要远远大于单个奸细的牵扯和破坏。更何况我认为所有的彷徨者在这时都在考虑最终的从属归宿问题，国家民族和人类大局究竟孰重孰轻，丰碑与耻辱柱究竟分别于何方伫立，其实是一个颇费思量的问题。虽然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但在这场大局化的争斗较量当中，博弈细节要比股市大盘复杂的多，倘若我们贸然轻率地打草惊蛇，说不定会起到悖逆的效果，反而将担心遭到肃清的人从可拉拢的暗中盟友逼迫到我们的直接对立面上。这就属于自断一臂得不偿失了。为了避免出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情况，我决心将心中残缺不全模糊难辨的彷徨者名单彻底隐瞒下来。仔细想想，政府或许连铲除鸦隼的行动都无法及时迅猛的完成，因为接下来的战备环节中，隐藏在群众之中的鸦隼会一个接一个地连续不断地跳出来搞些破坏。因为当形式恶化到真刀真枪对面拼杀的情况后，间谍能够起到的干涉效果将会急速锐减。直至失去全部灵巧功用沦为一钱不值的枪下亡魂。想到这里，喔意识到或许自己即将面临不止一个难免之夜了。果然在凌晨二时许，城市无数工厂仓库燃起火光（若不是今天白昼时分的沼气爆炸，估计这些光影温度数据就会被记录为人为纵火了，那样的话随时待命的核弹是绝不可能放过这座废墟城市的。现在传感器只是将这些火灾记录为中央地震波引发的附近余震而已，所以才没有自动下达彻底摧毁这座城市的凶残命令）在一片炽热报名的烟花之中，人们纷纷因为慌乱而沸腾。这些人都曾在极夜审判中承受过暗无天日的痛苦，那些在茫然无措中坐看世界凋亡的痛苦留下了太多的阴影和恐惧。所以一片动荡哀嚎犹如骤起的海啸，冲垮了深夜的安宁。许多嗅到风吹草动气息的人误以为城市被鸦隼和游击队攻占控制，莫名的恐惧让他们拼命向着离开城市的道路上逃走，彼此拥挤践踏，或者被自己肩膀上的超重行囊压得一头栽倒无力翻身，其实火灾并不能造成规模太大的伤亡，毕竟居住区和材料存储区是完全隔离的，除了专门负责消防安全工作的专业人士以外，绝大多数人都是绝对安全的，基本上可以隔岸观火（家徒四壁的被剥削者居住区就算有人想要防火屠杀，也根本找不到适合的可燃物区带，由于食物实行工业和成与按计划配比的制度，导致人们家徒四壁的房屋中连炉灶都没有，各种医疗又是糟糕的合成纤维，燃点极高，所以基本上就像一片纯粹的瓦砾一样免疫火情。就像沙漠戈壁不像森林或草原那般畏惧火灾一样。即使出现了易燃易爆仓库的蔓延式崩裂爆发，也不必太过于担心，因为溅落的火苗终究会在倔强沉默的岩石残垣之下归于喑哑和静寂）可是从梦中惊醒的骚乱人群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当前的处境有多么安全，恣意弥漫的恐慌氛围将悚布无限放大，最终由惊疑转变为噩梦般的心理瘟疫。他们凭借着对于火光本能的畏惧而狂奔，如同发疯的野兽。在他们冲入边境警戒线之前若不加以节制，那么明天早晨街道两旁将尸首遍地，而我的听众也会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我透过火光俯瞰远处乱成一团的寻常巷陌，心中瞬间拿定了主意，依据目前的情况看来，政府虽然以强烈的措辞和躁动巨大的扩音器呐喊劝说群众不要陷入焦灼的情绪，但粗糙不堪的强制言辞无法安抚惶惑的人心，如果放任自流不予理睬的话，只能让状况进一步恶化，造成难以收拾的疮痍残局。为此只有我亲自出手才能解决这种万分危急的状况，我苦练了两年的本领，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运用和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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