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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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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城老城墙根下有许许多多还未拆迁的老民宅,这些民宅可有些年头了,最早可追溯到清朝,有些家族已传近十代,最晚的也要到民国时期,房屋建筑特点也是民国时期独有的风格。由于它紧邻城墙并且人口众多,每每要拆迁的时候由于安置问题的复杂性,都中途而止,不是安置费太低就是对将要搬迁的地方不满意,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有一种优越感和自豪感,在他们心中他们是真正的城里人,就算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人多、房屋老化、治安情况不是太好,他们也要守着这看似可笑的虚荣,因为这是他们唯一可以给人炫耀的,所以在拆迁问题上他们达成了一致,他们齐心协力阻止了一次又一次的拆迁,直到开发商能够提供令他们满意的安置费。
  暮时鼓响,西斜的的太阳依旧通红,打在灰色的城墙上,顺墙看去城墙像着了火似的。也打在东来的人们的脸上,把脸照得血红。姬春蓬揉着酸痛的眼睛,出了门,用手遮挡在眉前遮避阳光的刺射,虽然只是夕阳,但是他怕阳光,不过比这阳光更刺眼的是人们的眼光,这些眼光异样的刺眼。不由得多想他快速地走进了一个小巷,往里走几十米处便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姬春蓬要了根油条便又往里走,边走边吃。这时不知是哪里来的风顺着巷道在身后追赶着他,使得他的衣着和身材很不搭配,宽大的衣裤显得他那么消瘦,不过这时手上的油条像极了他的身型。他一口口的吃完油条就好像他的生命也被一点点吞噬一样,因为他又去了,去买那能够带给他霎时的希望、成功、和快乐的东西,蚕食自己身体的东西,大麻。
  一直往里走经过七拐八折姬春蓬来到了一处破落的土房前,这家住户五年前就搬走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把房子租给了一个叫张杰的南方人,黑黑瘦瘦精明能干。其实他本名叫陈达贵,干这一行都新欢用假名。姬春蓬在黑色的木门上敲了六下,因为现在是下午六点所以敲六下,这也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几分钟后门打开了,里面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黑瘦中年把姬春蓬让了进去,姬春蓬叫了声:黑叔,我来了。姬春蓬并不知道他叫张杰更不知道他叫陈达贵,只是周围人称黑子,因他又黑又瘦。黑子关了门把姬春蓬让到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问了句:“咱多久没见了”,答道:“十天了吧”。之后黑子去了卧室几分钟后走出来把十根香烟递给了姬春蓬,姬春蓬小心翼翼地把烟装进了烟盒里面。在几局寒暄之后姬春蓬起身走向屋外,这时黑子在后边叮嘱道:“春鹏,你一定要多注意你自己的身体,你是一天比一天瘦了”,姬春蓬只说了句:“好,我知道了”,便走了,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姬春蓬的家是一栋瓦房,青砖青瓦,底下一层住人,上面一层也就是屋脊下面那层由于空间狭小主要是放一些平常不用的工具或家具。这栋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显得格外的凄清,屋内的灰尘已能印出他的脚印。姬春蓬回到了家便反锁了门,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好似快要睡着了,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在响,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盯着墙上,墙上挂着钟表和他母亲的遗像,盯了好一会儿,他在想,钟表为什么不倒着走,人都能倒着走,车也能倒着开,表针怎么就不能倒着走。此时他开始怨恨了,怨恨自己想到的,也憎恨起时间来了。
  姬春蓬掏出一根烟开始吸了起来,他要把一切的烦恼抛之脑后,伴着愉快的电子迪斯科舞曲抽完了一根大麻。他躺在床上闭起了眼,此时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愉悦,手随着迪斯科舞曲在胸部打着节拍,慢慢的音乐停了下来,他也安静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他的母亲,来学校接他放学回家,在他心中她是那么美,这一天当中最让他开心的时刻就是母亲接他放学回家,因为他可以在同学中炫耀,还有就是可以躲过在放学路上被同学所欺辱。他还看见了他的同桌,也是他喜欢的姑娘,明眸皓齿的面庞,清脆而柔软的声音,还有散发着淡淡桂香的马尾辫。他看到了她在笑,对他笑,那是诗的笑、画的笑,好似要告诉他什么,却欲言又止。这时他又假装不小心碰到她的胳膊,像触电一般,然后再转过头去看她,她始终作出咬着嘴唇专心听讲的表情。他还看到了未来,美好的未来,未来的他家庭美满且很富有,他走在街上一个个的跟街坊邻里打着招呼,街道干净房屋整齐,人们穿着也很时尚,都很有礼貌。他感慨着:文明的社会就是过着舒服自在,每个人都很友善、热心。
  这时姬春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他吸食大麻已有三年了,就在两个月前他每次吸食大麻过后都会出现幻觉,有时让他愉快有时让他惊恐。伴随着幻觉他睡着了,睡得很舒适,很安稳。等到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了,他坐起了身,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但并没有出声,回想着刚才有的幻觉,他以为是自己刚才做的梦。就这样坐了半个小时他突然留下了眼泪,他又不自觉地笑了一下,这次出声了,但无法分辨是哭声还是笑声,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揩干了眼泪后闭起了眼睛又躺下了,但却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到天亮。他害怕白天,这会让他感到烦躁和不安,他也害怕到街道上去,不过这次他不得不去。因为他已经快没钱去吃饭了更没钱再买大麻了,他要去街上打听房子拆迁的事,因为可以赔偿一大笔安置费,如果拆迁无望他可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晨时钟响,晨钟暮鼓在这个古城已经延续了一千多年。鸣钟过后太阳渐渐露了出来,阳光斜射在灰色的城墙上,顺墙看去好似湖面的波光,阳光也照射东往的人们的脸上,后面拖着长长的影子。每个人的影子都被踩来踩去,好像觉得这并没有什么。这时姬春蓬立在门口听完了钟声好像是给自己鼓的勇气,就像将士们冲锋前的号角。出了门头也不抬地直往东走,他依旧用手在前面遮挡,阳光并不刺眼,于是他渐渐的放了手。东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这里原来是个公社,开会批斗都在这个广场进行,改革开放后这里是人们闲聊下棋跳舞的场所。姬春蓬来到了棋摊旁,在别人聚精会神的下棋时他打听了关于拆迁的事,这一次他又失望了。棋摊往东二三十米就是个彩票售卖点,姬春蓬进去随机了一注彩票,彩票拿在手上看了半天后又揣在兜里往家里走。经过棋摊时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名字,姬春蓬并不了解这个人,也不想了解,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娶了陈璐,陈璐是姬春蓬的同桌,是姬春蓬热爱的姑娘,是姬春蓬苦涩的整个青春。听棋摊上的人说陈璐她老公因在黑灯舞厅为了一个舞女与人打了起来,他只听到这些,听完后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和心痛。姬春蓬开始憎恨起陈璐来了,恨她是个蠢妇。
  姬春蓬有意地踏着自己的影子往回走,一路上伴着恨与爱,心酸与心痛。走到家门口时他立住了,因为他听到有人在叫喊:“收破烂儿,收破烂儿”。片刻后收破烂儿的在巷子口出现了,叫住了收破烂的说“我屋里有些老家具你收不”,收破烂答:“是木头的”。姬春蓬说:“是木头的”。“木头的咱不要,木头光叫破材烧了,咱只收书本报纸废铜烂铁玻璃瓶子”。姬春蓬回说:“那行,是这,你来看一下,有啥你能收的都给你,反正搁在屋里没用还占地方”。收破烂的欣然答应推着三轮车停在了门口随姬春蓬进了屋。于是两个人上了二层的屋架一件一件的翻着看着,把能卖的东西都倒腾出来。姬春蓬在翻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东墙根巴掌大一块凸起的地方,那里原来放了一本书,由于放置多年灰尘已积的很厚,不擦去土根本就不知道那里还有一本书。姬春蓬弹着书上的灰尘拿到灯光下仔细翻看,又若有所思。姬春蓬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这时收破烂儿的问:“咋你卖不卖”,姬春蓬说:“这书不卖,不卖,其他的你称一下”。收破烂的装满了三轮车高兴地走了,姬春蓬则一直拿着书在翻看着。
  公元前十一世纪,相传周文王姬昌对伏羲氏所创八卦悉心研究,终有一天周文王姬昌窥得天机创作了《周易》,《周易》将八卦规范化、条理化,演绎成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有了卦辞、爻辞。后来周文王卜卦算出殷商天命已尽,周将取而代之,遂武王伐纣统一了整个中原。周文王姬昌有许多个儿子,其第四个儿子姬旦,也就是周公,在周易的基础上又推演了八卦。此八卦是对人们八种不同的梦境进行占卜预测,又名《》。据说正是由于《》才保西周王朝三百年历经十二代王,西周最后一代王周幽王姬宫湦整日沉溺酒色不理朝政,《》被缯国派来的侍女偷去,后来缯国联合犬戎将西周灭亡,在骊山脚下杀死了周幽王。虽然之后东周建立,但早已名存实亡,‘天下共主’只是各诸侯相互讨伐的借口罢了。《》被偷去缯国后由于缯国当时举兵攻打西周,从此《》便流落到民间。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焚书坑儒时把除了法家以外的书籍全部焚烧,此书被当时还是亭长的刘邦从一户人家中搜出,后举兵反秦建立了西汉王朝,东汉末年时又被曹操从汉王室墓中所盗,后来曹操梦中杀死了要刺杀他的侍卫更是对此书深信不疑,这也是曹操一直未称帝的原因,未料后世称帝心切导致曹魏几十年后便被取而代之。《》也随着曹操的尸体永眠地下,另有一说周王室后裔为光复周室找到曹操墓穴得到了此书,不过周朝再也没有出现在中国历史的舞台上。
  姬春蓬好像记得小的时候听他爷爷这么说起过,他们曾是周王室后裔,原来姬春蓬的曾祖父不姓姬,清朝时他们也是大户人家,为了解除当时清王朝的戒心遂改张姓,到姬春蓬他爷爷这辈儿正是民国初年,刚刚推翻了几千年封建王朝的统治,所以也不再担心,便又恢复了姬姓。姬春蓬对此书并不陌生,儿时曾听他爷爷对他提起过此书的来历,也给他讲解过,不过当时只是为了给他认字便教了一些,至于教了什么现在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有过这么一本书。姬春蓬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他是个文学爱好者,再加上从小就在古城里耳濡目染,所以对《》还是可以看得懂的。
  正午时分,姬春蓬肚子早已咕咕作响,他明白此时他最缺的什么。他需要一大笔钱,解决温饱和吸食大麻所用,甚至更可以让陈璐和自己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他觉得陈璐当时没有选择他正是由于他不思进取,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现在陈璐过得并不愉快,他觉得他有了钱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陈璐就会回到自己身边。现在他好像看到了希望,祖先留下的宝贵遗产,可以改变命运的卦书。虽然他还没有尝试过,但他认为这一定是可行的,因为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姬春蓬羸弱的身体经不住大麻一天一天地蚕食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了,逐渐的他开始出现了幻觉、妄想、以及联想障碍等等。可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但在街坊邻居看来这个人是个怪人,是个神经病,总是在晚上在街上在城墙上乱窜、并且自言自语,无疑是个疯子。姬春鹏在每次吸食大麻过后都会出现幻觉幻听,然后安静的睡去,不过姬春鹏一直以为这是梦,自己想做的梦,可以控制梦的内容的梦。《》是一本对梦进行占卜预测的书籍,先做了梦再占卜预测,不过姬春鹏认为他完全可以对《》预测的结果而去做特定的梦,这样就会出现自己满意的结果,因为他的梦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傍晚时分,西斜的的太阳被云遮了去,灰蒙蒙的天和灰色的城墙几乎已分辨不出,除了立在墙沿的一排麻雀的白肚还依稀可以把墙与天隔开。闷热的空气使得人们都立在街上透气,因为这里的街道不知道从哪里就会冒出一阵风。不过风并没有来,雨也没有下,天色却立刻变黑了,比平常都黑的早。姬春蓬晚上出门也比平时早,在街边摊吃了点东西便朝城门外走。出了城便来了一阵凉风,这风使得姬春蓬今晚的心情特别的好,他想到了陈璐,但没有多想,只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顺着护城河迎着风向东缓缓走去,便是几百米长的沿河柳树了,都说柳是河湖的情人,在风的吹拂下,今晚的柳更媚了。正像七年前的那天晚上,柳虽然没有如今这番粗壮挺拔,但在风的摇曳下显得十分妖娆,任何一个无情的人站在柳下都会变得多情起来。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陈璐来赴姬春蓬的约,陈璐的心情是忐忑的、复杂的,而此时姬春蓬更加忐忑和不安。不过借着这多情的夜多情的景他还是装起了胆儿,话音比以前更清亮了。两个青春年少,一行媚柳滥情,不到一刻便各自东西。护城河里散发出了令人不悦的恶臭气味,在风的作用下气味更加刺鼻,现在的护城河早已失去了古代的战争防御功能,负担起了古城的防洪和雨水调蓄功能,污染不知从什么时候降临,河水开始变浊、变臭。在姬春蓬期待下果然下了一场大雨,把所有的不愉悦都冲刷干净,雨住了姬春蓬才回到家,整个人浑身湿透,脸上的已分不清是雨是泪。
  回想着七年前那天晚上,姬春蓬笑了,但那是苦笑,无辜的、无奈的笑。倚树望着河面,护城河宽二十米,深也有七八米,虽然不是特别深,但足可以淹死人。河底是常年累月留滞的淤泥和垃圾,下雨时河面也会上涨不少,在河里淹死的有不幸失足的也有寻死的。每当下雨过后时常可以看到有尸体浮在河面,老一辈人也常说晚上一个人去河边不吉利,如果平时生活中遇到不顺也有人会去河边烧纸祈求保佑。此时天空渐渐地下起了雨,姬春蓬便匆匆回了家。
  回到家又把《》翻看了一番,看完后姬春蓬连着吸了两根大麻。“这感觉为什么这么美妙,轻松、愉快,无比的愉快”姬春蓬心里想到。姬春蓬感觉全身都已经软了,好似有风在吹,吹得他左右摇摆。身体在房间里飘着,一直在用头找出口,就像一个被关闭的苍蝇乱撞着,终于找到了窗户左上角玻璃上的一个缺口,于是顺着这个胳膊粗细的洞姬春蓬钻了出去,飞到了屋外。被风吹起又被雨滴拍打下来,忽上忽下,就这样浮在半空中,就像是一片叶子在风中飘着。寂静的街道没有一个人,偶尔有谁家的猫窜来窜去,还有在梧桐树上避雨的麻雀拍打着翅膀上的雨水。姬春蓬飘浮在街道上空,聆听着夜,漫无目的地飘着,飘到了西街口,西街口的大狼狗冲他狂吠。于是折了根树枝向大狗挥打去,只听得两声惨叫后整条街道又恢复了安静。这时风又劲了,把姬春蓬往南吹去,吹到了城墙上,姬春蓬顺势就坐在了城墙上。往下看着这片从小长大的地方,从熟悉到陌生,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味道,陌生的声音陌生的面庞,想到这时不由得一阵心酸。今夜下的不是雨,是悲伤的泪,雨水下在了城墙上顺着墙往下流,流下的是古城的泪,雨水把姬春蓬浑身都淋湿,包括他的心。姬春蓬以前总是怕雨的,但今夜他并不害怕被淋湿,因为他今夜的目的就是被淋湿。
  忽然他留下泪了,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的哭泣声,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他毫无抵抗力的心痛着。陈璐就在那一排柳树下,哭着,像是对护城河在诉说着她的种种不幸。姬春蓬转过身来往下看着,看着陈璐的泪流到了护城河里而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他大喊着大叫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的身体此刻却被风又吹到了半空中,想用手够却够不到,他觉得他离她很遥远,像是生与死的距离。就这样在空中飘着,随风飘着,看着她在那哭着,他虽然不知道死的感受,但他觉得这种感受绝对比死更加绝望,更加痛苦。此时悲痛的情绪从他的七窍钻了进去,占据了他整个脑袋,使得姬春蓬头重脚轻慢慢在下落,这一头栽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等到姬春蓬醒来已是早上在家的时候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当睁开眼时他讶异了,之后他脸上充满了恐惧。因为他的衣服是湿的,鞋子也湿了,他已经察觉他昨晚做了什么。以前邻居告诉他晚上是不是在梦游,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叫都叫不应,姬春蓬以为是别人捉弄自己的玩笑话就没在意,现在他明白了。姬春蓬联想着昨晚的梦,但他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又是虚幻的,还有昨晚的陈璐,他很担心陈璐,姬春蓬决定得赶紧去护城河边。
  昨晚刚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到处都是积水。姬春蓬出了门,这时太阳已出来一会了,天空看不到一片云,阳光就光秃秃地照在所有地方。整条街道雾蒙蒙的,不知是昨晚下雨残留的水汽还是地面上被太阳照的蒸发的水汽,感觉好像天上的云都跑到了地面上来。透过雾气看过去的太阳恍恍惚惚,就像是假的一样。姬春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转过身就往西边走去。
  快到西街口时老远就能听到那条大狼狗在狂吠,冲着要饭的乞丐上蹿下跳地乱叫,生怕碗里的狗食被夺了去。姬春蓬经过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大狗看到姬春蓬赶紧吓得卧到窝里再也不叫了,只探出了头像是在警惕着。姬春蓬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心里却是乱糟糟的。姬春蓬向前看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因为有雾气看得并不清楚,走进一看果然是一堵墙。由于西街口有几家钉子户一直不同意搬迁所以地产开发商叫人给街口砌了一堵墙,墙是两天前刚砌成的。姬春蓬只能绕着走了,走了一大圈终于出了城,快步走到护城河柳树那里。由于昨晚刚下了雨护城河的水涨得很高,已经没过了岸边的草丛。姬春蓬看着周围的一切,除了河水比平时高以外其他都和平常一样,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岸边唱戏遛鸟的大爷大娘,就连河里的那条死狗也一直挂在隔岸岸边折到在水里的枯柳上。突然,姬春蓬趴在岸边一个劲儿地猛喝河水,喝到吐之后吐了又喝,他觉得这样会减少一点他的痛苦,因为他是在喝她昨晚留在河里的眼泪。此刻他也完全不顾她昨晚的流泪是否是虚幻的,只因他不想她伤心,即使是在梦里。直到喝累了姬春蓬才爬起身子,平静地望着河面,呆呆地看了很久方才离去。
  东街口的广场上随着雾气的散去开始‘热闹’了起来,三五成群二四成对地在议论着什么,人群中有的惊愕,有的不解,有的怜惜,但姬春蓬并不在意,也不想去打听别人家的三长两短,而是揣着昨天买的彩票去销售点兑奖。进了门姬春蓬就把彩票往柜台一拍说:“中奖了,给我兑奖”。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给旁边的一个人出了彩票后吃惊的盯着姬春蓬,老板娘接过彩票一看没好气地说“没中,你自己在墙上兑看中没中?”,“咋可能没中奖,墙上那密密麻麻写的我看不清,你不要骗我啊”,老板娘不耐烦的说“我说没中就没中,你眼睛瞎了吗?看不着吗”姬春蓬回了句“你才瞎了”老板娘听后顿时怒了骂道“你个疯子一天疯疯癫癫的跟个鬼一样,别人说你疯了我还不信今天我是信了,你赶紧滚滚滚”。在一番吵骂下两人厮打在了一起,姬春蓬哪是老板娘的对手,身体羸弱的他几下就被老板娘推出了门掀倒在地上。由于长时间没吃东西导致血糖过低,姬春蓬晕倒在了地上,头脑不清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人群中在议论着陈璐,姬春蓬想听清楚却始终听不清楚,最后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他已是在家里,老板娘害怕出事就叫人把他抬回了家给灌了些糖水,又给带了些吃的。醒来后的姬春蓬依稀记得陈璐被议论着,回想着广场上的人群的表情姬春蓬此刻很担心,可是除了担心以外他并不能做什么。
  由于连日里吸食大麻过于频繁导致姬春蓬近几日里都昏昏沉沉的,视力更是下降了不少,看东西模模糊糊的。以前姬春蓬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除了每日消瘦以外,现在的姬春蓬视力的下降给了他最直观的感受,从而开始担心起他的身体了。这不得不使他赶紧加快他的计划了,这个计划是姬春蓬最不愿意看到的,甚至都不知道是否有勇气去进行,然而他一定要做,他要杀死陈璐,是在梦里。虽然彩票没中,但他也顾不得多想,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了,他对《》还是抱有信心的,就像是对爷爷那样崇敬信任。姬春蓬从小跟从爷爷成长大,所以那种从儿时建立起来的信任与敬仰是根深蒂固的。
  傍晚时姬春蓬去广场上想得知一些关于陈璐的消息。往日的广场尤其是在夏天的傍晚人特别多,可姬春蓬走到广场时却异常的安静,人们都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几家商铺开着。傍晚时的凉风吹得人很惬意,姬春蓬索性就坐在了老槐树下的石墩上。天色渐暗蝉声沉落蛙声四起,这时陆陆续续的有人来到广场西侧的路口焚香烧纸。听到路人互相交谈得知原来今天是鬼节,由于公墓还在古城南边的南山下距离太远,人们索性都在路口处烧纸点蜡。当夜色已沉月色渐明时烧纸的人都烧完匆忙回家了,只有姬春蓬一个人还在广场上。趁着没人姬春蓬拾了几根未燃尽的蜡烛和香摆在了槐树下,面向东边的月亮跪了下来,跪拜自己的亲人,他的爷爷、母亲,可能还有今晚将‘死’的陈璐,而没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从姬春蓬还未出生时就不喜欢他,因为在姬春蓬母亲刚怀姬春蓬时他父亲便请了一位阴阳先生来家里,一番看察推算后说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于是姬春蓬父亲打算要堕胎,可是爷爷却抱孙子心切一再阻挠,最后又请了一位大师说孩子不能生在家里面,要生就生在在阳地,怀胎这几个月也要在阳气重的地方。古城在山北河南地处阴故不能生在城里,于是姬春蓬爷爷在南山里找到一处山南水北的向阳坡盖了一栋土墙茅蓬的小房子,在那里姬春蓬出生了,出生时是春季所以爷爷给取名姬春蓬,出生后父亲依旧不喜欢姬春蓬,认为这个孩子会给家里带来厄运。所以姬春蓬从小喜欢跟爷爷在一起,一到夏天就跟着爷爷去山里的小房子避暑。
  跪拜完后姬春蓬拾起了身感觉一阵眩晕,随即用手捂着眼睛好一会儿。过后姬春蓬决定在街上转一转,因为鬼节鬼门大开鬼魂都来到阳间,他想念爷爷和母亲,说不定在街上就能碰到。就这样姬春蓬一个人在街上游转,蓬头垢面自己倒想个鬼一样。游着游着就累了,月亮已走到了太阳中午的位置,把整个街道照得惨白,姬春蓬顿时觉得很慌,就像午时的太阳在照射自己那样慌,于是转游的心情也没了就回了家。
  回到家后姬春蓬不得不面对‘杀死’陈璐,他知道这个过程很痛苦。面对痛苦的办法就是大麻,姬春蓬把剩下的所有大麻都吸了,因为这次的痛苦是巨大的。吸完后晃晃悠悠的就走出了屋子,看着苍白的月色感觉到十分寒冷随即打了个喷嚏,声音很大好似整条街都能听到。街上出奇的安静,走在街上甚至能听到屋子里面的打鼾声,走过西街口时大狼狗在冲着姬春蓬狂吠,而此时姬春蓬并没有心思搭理这条恼人的狗。穿过城门洞出了城来到了护城河旁,陈璐就在那里,在那里哭泣着。在月光的照射下陈璐的淡蓝色帆布鞋十分显眼,穿鞋的两条裸露的小腿在月光和淡蓝色帆布鞋的衬托下十分的美,像是画出来一样不存于人间的美。姬春蓬走到陈璐身前轻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哭了?”,陈璐并没有回头,但是她开口了,这是七年里第一次对他说话,“我哭我自己”。姬春蓬接着问:“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吗”,陈璐并没有回答。姬春蓬突然情绪激动的说:“我可以对你好啊!我很爱你,你知道吗,我很爱你!”陈璐像是受到了惊吓就要离开被姬春蓬一把从后背抱在了怀里激动地说:“你去哪里?你要去哪里?去一个已经不爱你的人身边吗?为什么你这么傻?”,陈璐挣扎着喊道:“放开我,你这个疯子”,陈璐用尽了全力挣脱开了向前跑着。被自己最喜欢的人骂疯子让姬春蓬很伤心很气恼,就又追上前抱住了陈璐,陈璐继续挣扎着,这次的挣扎让姬春蓬生起了对陈璐的一点恨意。陈璐的胳膊肘在挥打着姬春蓬的头,姬春蓬怒叫道:“你去啊,去死啊”,一把把陈璐推到了河里。看到陈璐掉进河里姬春蓬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也跳进河里想要去救陈璐,可他不会游泳,在水里面挣扎着喝了几口水便沉下去了。下面的淤泥很多,姬春蓬越是挣扎陷入淤泥越深,在知道自己将要死了,和陈璐一起死在护城河里也不再挣扎了,倒觉得这是他最好的归宿。脑子里忽然闪现着生前的所有事迹来,一幕一幕,快乐与悲伤。在这垂死挣扎时像是把生前再过了一遍。
  当姬春蓬再次醒来时是在家里,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只是做了个梦,至于他有没有梦游并不清楚。回想着昨晚的梦就像真的发生一样,那种感觉十分真实,现在还沉侵在死亡幻觉当中。不由得多想姬春蓬立刻拾起了身就往护城河边跑,跑得很快,因为他昨晚‘杀死’了陈璐,他得赶紧去看看是不是自己梦游真的把陈璐杀死了。一口气就跑到了护城河边。河边人很多,姬春蓬赶紧围上前去,有四五只小船在河里打捞什么东西,这一打听才知道是在打捞尸体,姬春蓬又看到了警车旁陈璐的丈夫手里拿了只淡蓝色的帆布鞋在抱头痛哭,姬春蓬呆立在了那里,一身的冷汗在往下流,浑身湿透,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眼前发黑。姬春蓬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就往家里走,这一路走得很是吃力,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回到家就立即倒在了门口,已没有半点力气再爬起来。这一躺就是一整日,盯着一片漆黑的屋顶发呆,脑子里没有思考任何事物。
  傍晚时分鼓楼的鼓敲响了,姬春蓬终于呆醒了,自语道:“护城河下面是我的归宿,我要死在那里,和她”。于是起身洗了头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来到了护城河旁。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月明如昼,照得柳树都有了阴影。姬春蓬站在柳树下看着水面,水面很平静,倒映着月亮、柳树和城墙,像是有另一个世界在水里。在那个世界里白昼不再喧嚣,黑夜也不再凄婉,因为有陈璐的陪伴。姬春蓬觉得水里的世界更加美好,于是闭上了眼跳了下去,没有一丝挣扎,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倒映着月亮、柳树和城墙。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护城河,除了月亮换成太阳,柳和城墙都在,竟感觉真的有那么一个世界,他还活着,和陈璐。“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吗?”我转头问向那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流浪汉沉思了片刻说道:“那是他的宿命,他该死的。”我又问:“陈璐呢?”,流浪汉说道:“她本是痛苦的,他拯救了她,在另一个世界里爱着她。”我说:“可是他确实杀了她”,流浪汉没有再回答我。这时在一旁卖卡通气球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笑着脸朝流浪汉说:“你又给人讲这痴男怨女的故事哩,也就年轻娃们爱听这,得是你年轻也风流倜傥过啊,把你的英雄事迹也说来听听。”周围的人都鼓掌叫好让流浪汉说来听听,流浪汉没有搭理中年人,沉着脸只说了句:“我就是当年老区西街口那个乞丐,我目睹了一切。”众人听后都目瞪口呆,顿时气氛有些尴尬,也都散了去。只有我呆立在了原地,心情一时难以平静,总想知道然后呢,我觉得故事不应该就这样结束,我想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故事,而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时忽然起风了,一件青色长裙搭晾在枯柳上摇摇欲坠,流浪汉走了过去取下长裙装在自己的布包里。我好奇地问:“是你的呀?”,流浪汉回说:“算是吧,刚才在垃圾堆旁捡的,我看好着就捡了顺便在河里洗了。”说着就往南边走了。我想他应该是回家了吧,不然长裙是给谁穿呢。
  鼓又响了,西斜的的太阳依旧通红,打在灰色的城墙上,顺墙看去城墙像着了火似的。没有打在东来的人们的脸上。在坐公交车回去的路上经过了十年前的那片棚户区,现在已经是高楼大厦了,十年前的人们也已经搬走了,那个流浪汉也搬走了。坐在车上我想了很多,我决定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出于好奇我查了下十年前的新闻,这一查让我原本就复杂的心情更加复杂且烦乱。新闻上说一女子留遗书跳护城河自杀,两天后其情夫跳河殉情。原来陈璐在月圆前那夜留下了遗书就跳河自杀了,第三天他丈夫在河边发现了她生前的鞋子,不过尸体并没有打捞到,由于当时下雨河里淤泥也多,尸体不是陷到泥里就是被冲到其他河段了。姬春蓬是为情自杀的,一个月后尸体浮起来才被打捞到,通过衣服辨认确是姬春蓬,但模样已经腐烂浮肿无法辨认了。当我看完新闻时我突然觉得他们也许没有死,可能还生活在哪个地方,至少陈璐没有死,一只淡蓝色的帆布鞋不能说明她就死了,不过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想罢了。可是这个故事我已没有办法再写下去了,新闻的版本,流浪汉的版本,还是我主观臆想的版本。这个故事该如何写仿佛就是压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
  直到有一天我坐公交车,遇到了一个极美的女子,虽然我没看到她的脸。她穿着一双淡蓝色的帆布鞋和一件青色长裙,从后面看去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在拥挤聒噪的车厢里使人瞬间心复平静,只觉这般搭配犹如真理般的美。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我赶紧下了车去往南山。我知道倒映的另一个世界是存在的。
  南山有一个峪口,顺着峪口流出一条河,也是南山唯一一条河,顺着河走找到一个山南水北的土墙茅蓬的房子并不难。雨过天晴后,河边只能过一人的小路有些湿滑,再往里走路越来越泥泞,说明这里平时来的人并不多,路都还没有踩实,终于在一个河北的向阳坡找到了那个茅屋。
  进了屋我叫了句“姬春蓬”,只见那流浪汉讶异后淡然一笑说:“你来了”。我又问:“她呢”,“在下面”。这下面还有一层,每当山外有人进来路过时姬春蓬便把陈璐藏在地下室,刚也是看到我来就把陈璐藏了下去。当陈璐上来时她的确穿着淡蓝色的帆布鞋和青色长裙,但是脚上锁着链条,眼神呆滞,那是一种瘆人的美,但她看到我时很害怕的往后退,我看她时也不由得慌了。我不知道这十年来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但我知道这个过程难以想象。姬春蓬开口说:“是的,我不应该就这样死,但是我该死,这十年来我是多么的想死。但我不能放下她。”我问:“你把她害得不够惨吗?”姬春蓬说道:“不是的,是我救了她,她本已经死了,月圆前那晚我梦醒后就去了护城河边,那时已是后半夜了,我看到她要跳河就把她拦下了,只掉下去了一只鞋,她被我劝住了,我让她去南山茅屋先躲避一下冷静冷静,也让她的丈夫着急一下或许能够回心转意。可是我很爱她,我动起了邪念,想要永远得到她,可是这一切被那个乞丐所看到,我不能让别人知道陈璐还活着,于是他成了我计划中的一部分。月圆后一夜我把他杀了,给他换上了我的衣服,他的年纪和我相仿都很瘦,沉到水里至少一个月才能浮起来,那时已分辨不出模样。”我声音颤抖的说:“然后你就把她囚禁了”。姬春蓬没有回答,转过身去看着陈璐。这时我感到很害怕,趁着他不注意就一路往山下跑。直到我趟过了河才回头看,这时茅屋已着起了大火。这一把火我明白了他为什么经常在城墙根下说起十年前的故事,因为他本该死的。是的,他本该死的,他做了一个十年的梦,梦里他杀死了陈璐,杀死的过程很残酷。至于《》也许就是另一个自己,他不敢承认自己的自己。
  出了山后我没有报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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