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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雨潇开始了新的生活,回想起昨晚的经历,有点难忘。到了午后,他没有再去多想,玩了一下午的电脑。中考结束,他爹娘与其他爹娘一样,为家里的电脑解锁,这叫大考后的放松。到了晚上,他拿出笔写歌词,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的几天,雨潇玩玩电脑,写写歌词,也就这么过去了。
再后来的一天,是揭晓中考分数的日子。这天雨潇很迟才到学校,因为昨晚歌词写得太晚,早上醒来后很疲乏,又闭眼睡了一会儿,结果一睡就睡得迟到了。
到了校门口,居然碰到了胡小菲,她旁边还站着她的闺蜜傅欣。
雨潇向小菲打了一个招呼,小菲同样友好地回应,旁边的傅欣就不乐意了,她牵起小菲的手快步走进学校,说:“走,别理他。”雨潇尴尬地笑了笑,跟着进去。
三人走进教室后,班主任开始郑重地发成绩单。这成绩单实在是迷你,长约20厘米,宽不足1厘米。全班的成绩原本是印在一张纸上的,心灵手巧的班主任却把每个人的成绩一条一条无比精确地剪了出来,大小一致。
雨潇认为这事做得还行,这样做保证了每个人的隐私权。但班主任之前发成绩单是发整张印有全班成绩的,发了整整三年,谁成绩好谁成绩坏每个人心中多少总有个数。
雨潇拿到成绩单立刻翻到背面,看着这张小纸条,感慨道:“三年的苦读原来就值个小白条啊。”不完全是,他将白条翻个面,人生中第一次目睹了自己的中考成绩——530分。
考试总分是610分,考上奉化一中的三线生最低分数是545分,雨潇连三线生都不是。而正式考上奉化一中可要565分了。
三线生与正式考上生的区别在于,三线生还得出个两三万才能去一中读,这钱算是为学校的建设做了贡献,至于贪没贪污就不清楚了。对雨潇来说,他不用麻烦父母掏这笔巨款了,倒也省下不少钱,毕竟父母赚钱不易,能省则省。在外人看来,雨潇不是省,是无能,无能考高分,进不去一中罢了。
普通高中已向雨潇招起了苍劲有力的大手。
发完试卷条,班主任用洪亮的声音自豪道:“我校实验中学15个班级,今年在全体师生的共同努力下又一次创造了辉煌的成绩,一共有76人考进奉化一中,其中三线生的人数是36人。而邻校锦屏中学只有64人考进奉化一中,三线生的人数是40人。我班考进的人数是15人,是考进一中人数最多的班级。我说了,你付出多少努力,就得到多少回报。我们为这些考上一中的人鼓掌。另外,我班有45位同学考上普通高中和职业高中,我们也为他们鼓掌。还有,我班有两位同学很可惜,就差那么几分,没有考上任何高校。但他们跟我保证了,决定复读一年,明年再战中考,他们这种永不言败的精神也值得我们为他们鼓掌。好了,大家都很努力,都考出了心目中理想的成绩。没有努力的你们,就没有今日自豪的我。与你们在一起的三年,我非常快乐。在这里,我由衷地向大家表示感谢,希望你们在今后也同样努力,争取三年后考上理想的大学。谢谢大家!”
说完,班主任弯腰四十五度,深深鞠了一个躬。他的声音还回荡在教室里,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教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班主任抬头时,眼中已是老泪纵横。
一切必要工作结束后,班主任依依不舍,用手帕拭掉泪而后挥着告别大家,飘出了教室。有几个人在背后抱作一团,似一坨不明物,大声惊叫哭泣,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陈雨潇的七窍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便在班主任飘出教室的几秒后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班主任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班里某个女生对他太迷恋,想与他做最后的拥抱告别。当他回头看见是雄性动物陈雨潇时,大失所望。
但班主任还是对雨潇勉强挤出一个比较自然的微笑,怀着一颗悲悯之心,念佛经般如是说:“陈雨潇,你这次考试没有发挥到最好的水平啊,像那门语文,就没考好,我平时上课你都没认真听吧,其他几门倒考得还行。虽然进不去奉化一中,但凭你这分数,其他几所普通高校能随便挑一所啦。但是,我还是觉得遗憾,我一直认为你的脑袋是很聪明的,无论是文学还是逻辑方面,我相信你有实力能考上一中,但是你没有。我看过了,你还不够用心,心思还没全放在学习上。玩,当然也要玩,但要有个度,要合理分配好学习和玩的时间。考不上一中不算什么,今后的人生道路还长着。但你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子了,否则最后一事无成。像校外的那些小混混,成天只知道旷课上网打架,最后不是进监狱就是即将进监狱。你听我的话,千万别像他们一样啊。对了,你曾被我没收的两本小说我都看过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总之学校没有错,老师没有错,教育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错。素质教育之所以推广不起来,是因为我们国家现阶段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国情就摆在这里了,我们做老师的也无能为力,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但以后这种小说就别写了,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没有实质性效果。不如多看看世界名著,像英国的那个谁(实际上是美国的玛格丽特米切尔)写的《飘》就很不错啊,非常写实。没时间看名著也可以看看《读者》啊,花个几块钱,得到的却是一笔巨大的人生财富啊。我们的时代在不断进步,落后注定要被挨打,要被淘汰。想当初我们的国门是怎么被一炮轰开的啊,就是因为科学技术不发达,那些洋鬼子才来欺负我们,逼我们签下各种条约。如果科学技术发达,他们还敢来吗?肯定是毕恭毕敬地来进贡,跟我们结为友邦。如今,国家富强的任务就落到你们这一代朝气蓬勃的青少年肩上了,你们是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未来,祖国的希望,你们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为此,我才来当一名光荣的人名教师。雨潇,我能成为你的初中班主任感到无比荣幸,你应该也感到荣幸吧,这说起来就是缘分啊,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命中注定啊。在这里,班主任希望你今后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来,有钱了就为这个社会做点贡献,没钱了就呼吁他人为这个社会做点贡献。班主任我就教书育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所不惜。对了,你的那两本小说我看过后就一直锁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想中考结束的时候还给你,你现在需要吗?需要的话我去帮你拿来。”
听班主任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
雨潇身体摇摇晃晃,昏昏欲睡。他没想到,刚跨出教室没几步又被噼里啪啦地教育一通,而且教育的点又是如此广泛,从个人小事说到国家大事,思想感情不断升华。冥冥之中只记得班主任两次提到他所写的小说。
雨潇故意装出一副深深领悟的样子,抬头,眼眶几欲湿润,说:“小说我不要了,您说的是,我以后不会再写了,我会永远记得老师您的谆谆教诲。”
班主任看到雨潇这么懂事,欣慰地笑了,转身扬长而去,去了十几步,大声说:“有志者,事竟成!”说完重复大声笑。
这笑声一直传到校门外,威力不减,惊吓跑了一只正在树下撒尿的狗。这笑声,直到班主任开着一辆二手桑塔纳驶出校门口半里地才销声匿迹。
陈雨潇用双手拍了拍脸,清醒了许多,心中忿忿不平。他早上没吃早饭,此时饥肠辘辘,想,我的娘咧,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差点饿死啊。
他至此才明白,时间原来真******就是生命,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校门外买下早餐,存活下来,吃完便去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