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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你娘的胡来!不然老子就走了!”
“哎呦~我不寻思炸了翻一倍吗?谁他.妈知道你剩个3啊!”
听着李大爷孙大爷因斗地主产生分歧的吵骂声,倚在房顶青瓦上的王大卫不禁失笑出声。
他翻身换了个更加舒适的睡姿,将手中皂苷参片丢入一旁的笸箩中,嘴巴里嚼着泛着些苦涩的参片,隔着圆框镜片望着夕阳余晖染红的一片片癣云,心头泛起的不是苦涩,而是对未来的迷茫与不知所措。
王大卫出生在有着江淮之滨的美称的新安城,今年二十二岁,家中兄弟姊妹三人,他是长子。
他祖上八辈都是中医,按理说这样的家庭成分,生活条件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但俗话说的好;富不过三代,穷不出五服。
到了他老子这一辈,虽说依旧是继承了中医术这门子救死扶伤养家糊口的营生,但却是应了那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年前父亲得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病症,常言道;这医者不自医,为了救治父亲,几乎用尽了家中的积蓄,而作为长子的他,不得已下,只好肄业接手了父亲的中医铺子。
奈何现世中医落寞,西医横行,单靠这地理位置极差的铺子的微薄收入,自己勉强不会被饿死,又谈何养家糊口?他王大卫又怎能不迷茫?
“大卫~抓药啦!”
…
“…来了!”
正胡思乱想的王大卫,忽然听到阳台下方,张大姐那不亚于扩音喇叭的河东狮吼,他连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长袍,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又捋了捋头顶的碎发,端起一旁晾晒参片的笸箩,沿着护栏一端的木质楼梯,快步向下走去。
王大卫觉得脑袋还是有些懵懵的,今早在阳台晾晒药材时,不知被哪个生儿子没PY的王八羔子,用了什么不见物件的凶器给偷袭了下,导致他头顶起了个大包,迷迷瞪瞪了大半天,到现在还是没恢复过来。
刚下楼梯,扑鼻就是一股子浓烈的草药味儿,一张嵌满了无数药屉的红木药柜正对着大门,药柜的上方挂着一块锃亮的长条金箔面凸起黑体字匾,字匾上本应有三个黑体字的,现在却只剩下‘余…堂’两字。
红木药柜前的柜台上陈设着诸如药钵,戥子(精度极高的秤)、镇纸、算盘,铁碾,瓷罐…各类抓药盛药的小物件不一而足。
两侧的墙壁上挂了几面诸如‘妙手回春’‘杏林国手’‘仁心仁术’之类的褒奖锦旗,与几幅人体骨脉经络图,铺子大门两侧靠边矗立着两根腰身粗细的柱子,柱子上的对联因为年月太久的缘故,已经斑驳失色字迹模糊了,看不出对联具体写了些什么。
地板是由一块块不大不小的青石铺成的,镶嵌并合的刚刚好,接缝处由水泥衔接,非常平整。
整个铺子算的上是古香古色,再加上王大卫的那身应景的长袍,倒也算别有一番韵味。
“啪”的一声,昏暗的铺子内亮起了几盏白炽灯,王大卫将笸箩搁向一旁,嘴角带着笑意的看了眼站在铺子中间,搀着一个小男孩的中年妇人,语气温和的说道:“咋了?大姐?”
说着话,他来到二人身前,轻柔的摸了摸妇人身侧,那眼眶深陷,苍白的小脸上尽是惧色的孩子的脑袋。
小男孩很是不愿的晃了晃脑袋,也不怕生,冲着王大卫皱了皱鼻子,干咳了一声后,身子一扭往中年妇人的背后缩了缩。
“别皮!”妇人拍了拍小男孩的后背,低嗓了一声,随后开口道:“唉,这不是天气热吗,孩子前个又吃西瓜又吃冰棍的!这不,当天晚上就不对了,又是拉又是吐的,南巷子医院也去了,钱倒是没少花,就是不顶用,还是又拉又吐。我家婆婆说您这抓的老药好使,我…”
妇人话说一半便止了嘴,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虽说治病求医,若是病不祛,难免要四处求药,但城北老东街这疙瘩地,左右也就那么几家医院,去了他那没去他那,本来就不好,哪还能搬出来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眼面前这白净小伙,没了言语。
“应该是受了凉,我先瞧瞧,待会抓几副药,吃完应该就没事了。”
王大卫自然听出了中年妇人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他没在意,推了推镜框,说着话,缓缓蹲下身子,冲着妇人身后的男孩一呲牙,抽空子摸了摸男孩的额头,又看了眼男孩鼻子下的清水鼻涕,在男孩脑袋上搓了一把后,随即起身走向药柜,口中道:“鼻塞,流鼻涕,轻咳,喉咙应该有点不舒服,是受凉引起的感冒风寒。对了…您先坐着歇会,我给您抓几副药去。”
说着话,王大卫走进药柜,抄起柜台上的戥子,心中暗自念着处方,手上抓厘分克的精算着,忙碌了起来。
不过十分钟,当王大卫将最后一副药用牛皮纸口袋装好,订书器“啪”的一钉后,这才抬起头笑着说:“三副药,一天一副,分两次服,早晚各一次。”说着话,王大卫走到妇人身前,将手中已经包好三副药递给了妇人。
“多少钱啊?”
…
“三十六。”
将十四块的找零递给了妇人,王大卫稍一沉吟,急忙叫住了即将跨出门槛的妇人,笑着说道:“这几天别给他吃凉的,饮食尽量清淡,辛辣咸腥不能吃,睡觉前烧壶洗脚水给孩子泡泡脚,嗯…水里放些少量的白酒。对了!有条件的话,煮些姜汤,孩子怕苦的话,可以放些红糖在里面。”
有些唠叨的交代完,王大卫嘴角含笑目送妇人离去。
妇人走后,他揉了揉头顶的包,心中暗骂了一声“倒霉”,抄起柜台上羽毛所剩无几的鸡毛掸子,绕着红木药柜与柜台四周稍稍掸了一番,整理了下柜台上的物件,然后提着扫帚扫了遍本就没多少灰尘的地面,这才回到柜台内,一屁股坐了下去。
将一天的营业额细细的算了遍,除去药材本,不算药师的诊费,与炮制晾晒药材的手工费,堪堪盈利八十五块,也亏的这间房子是自家的,不需要额外的租金,不然真是本都回不来。
一声苦笑,王大卫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神色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看了眼门外已经擦黑的天色,王大卫走出店门,将门外晾晒的药材一一搬入铺子中后,又走向不远处的那颗茂盛的老榕树,将树下散乱的摆着的七八个小板凳与一张折叠桌子逐个搬进了铺子,与隔壁内衣店的高老板招呼了一声,随着一阵刺耳的“哗哗”声,铺子的卷帘门被拉下了一半,却没彻底拉下。
不多时,门沿上那顶散发着昏黄色灯光的钨丝灯也亮了起来,将铺子前的道路照的是一片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