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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辰煊看着傅雨涵递过来的那杯水,他一手就把它打翻了,疾言厉色地吼道:“你还想控制我到什么时候?!”
这是第一次,傅雨涵第一次感受到邶辰煊对她的嘶吼,她突然有一个感觉,邶辰煊从此可能会恨她一辈子。
邶辰煊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屏风后面,拔出了悬挂着的剑鞘里面的利剑,在傅雨涵的惊愕中,邶辰煊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剑。
一瞬间,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邶辰煊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对商初妤曾经的那些情感也随着那不断往外冒的鲜血慢慢地回想起来了。然而,邶辰煊的心里却越来越痛,不是因为手臂上的伤,而是来自心里的疼痛,似乎不是他的手臂被划了一剑,而是他的心被刺穿了一个大窟窿。
“方弘!!”邶辰煊对屋子外面大喊了一句。
方弘应声前来,可却看见邶辰煊一只手执剑,另一只手的手臂鲜血直流,而邶辰煊的夫人,傅雨涵却瘫坐在地面上泣不成声,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少...少爷,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手怎么了?...”方弘看见此情此景,完全是一副惊愕失色的表情。
“妤夫人找到没有?”邶辰煊没有回答方弘的疑问,而是直接询问自己想知道的。
方弘看着邶辰煊那张怒形于色的脸,他有些哆嗦地回答道:“还没有...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禀报说找到了妤夫人了...”
“多派些人手去找,找不到妤夫人,叫他们都不必再回来了!!”邶辰煊怒目而视,根本就不是玩笑之意,他是认真的。
“是...”方弘许久没见过邶辰煊如此大发雷霆了,他心想三少爷就那么记恨妤夫人吗?一定要把她捉回来置于死地?其实在方弘心里倒是希望商初妤可以永远不需要再回来这个是非之地了。
大概是忍过了刚才的痛苦,加上自己刺的那一剑,邶辰煊觉得现在精神好多了,至少头部的疼痛在他的可承受范围之内。邶辰煊撕开了自己衣袖的一段布料,用它顺便包扎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后欲离开屋子。
“煊.......”傅雨涵对走出房门的邶辰煊叫了一声,那一声也让人顿感凄凉之意。
邶辰煊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回头,而是从背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对你太失望.......如果商初妤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话一说完,邶辰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在屋子里瘫坐着的傅雨涵看着远去的背影黯然神伤。
邶辰煊在将军府里走着走着,突然眼眶中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一滴泪,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天啊,他都对商初妤做了什么?...他怎么可以怀疑她?甚至是诬蔑她?他清楚商初妤的为人,她是不可能为了嫉妒而欲杀人放火,更不可能为了苟且偷生而偷窃边防图,而他,竟然不相信她,还亲手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想起那日商初妤在地牢中的决绝,邶辰煊更是悲痛万分。商初妤说此生都不愿再见到他,是真的吗?他一辈子都见不了她了吗?邶辰煊两眼通红,如鲠在喉,他必须立刻找到商初妤,他不能失去她。
商初妤一路策马奔腾,然而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除了柳府,她便是孑然一身、孤苦无依的人,她要逃跑,可她又能何去何从?
“翎儿...”商初妤一想起翎儿的脸庞,她便伤心欲绝,她竟然连翎儿的最后一面都无法相见...若不是为了保护她,翎儿又怎会死?...
一路向西出了临安城,这时,商初妤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她很想再去一次,不是为了追忆过去,是为了埋葬她心里的那份可笑的感情。
不知道马不停蹄地跑了多久,才在一条林间小道前停了下来。小道两旁的林木开满了蓝色的花朵,宛如一片蓝色的海洋,风一吹,漫天飞舞的花瓣,仿佛此时的天空正下着一场蓝色的雨。
“蓝花楹......”记得商初妤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被这一大片的花海吸引了,美得让人无法眨眼。只是当初是邶辰煊带她来的,如今却只剩她一人。
——“等到明年花期正开的时候你还能带我来看吗?”
——“好。”
邶辰煊曾经答应过她,今年春季的花期还会陪她来看这繁花似锦,可春季早已来到,花期也即将过去,可邶辰煊却没有履行他对她的承诺。
到头来,还是徒留她一人看这繁花似锦,只是物是人非,顿感凄凉。
商初妤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尽头五色石头堆积而成的山崖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商初妤站在山崖上仰望星空,这里的星星靠得很近很近,好像一伸手感觉就能触碰到,而此刻的天边也正有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洒下点点银辉。
——“这个地方是我有一次偶然发现的,这些五色的石子就好像一个个闪闪发亮的琉璃,‘虚空无住所,仿佛似琉璃’,所以我把此处命名为‘琉璃崖’。”
琉璃崖......是的,此处山崖是邶辰煊取的名字,名字很美,就像当初站在月光下山崖上的她和他......
邶辰煊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日放天灯的时候,商初妤曾经写下了第二个心愿,当时邶辰煊问她写的是什么,但当时的她只是笑而不语,她没有告诉邶辰煊,其实她第二次写的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你说,这个天灯会把我们的愿望都实现吗?”
——“一定会的。”
想起这些一幕幕的过往,商初妤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是不是如果当初自己没爱上邶辰煊,现在就不会让自己那么痛苦?....是不是就不会让翎儿无辜惨死?....
是啊,商初妤后悔了,她恨自己的痴心错付,她恨邶辰煊的寡恩薄义,然而她却没有机会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