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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辰煊很想到‘琉璃崖’下面去找商初妤,可每个人都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琉璃崖’下边是河,而且河的下游流向的是一片海。邶辰煊也知道,他找不回来了,商初妤不会再回来了。
邶辰煊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因为每当他一闭上眼,就会出现商初妤那张有着浅浅笑容的脸,她的脸上是笑着,可眼里却是决绝。而当邶辰煊一睁开眼,他的眼眶也是强忍着泪水,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邶辰煊只要困倦了,便一个人在园林里练剑,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他才可以暂停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
今天夜里,邶辰煊还是一样,喝了酒之后便手持利剑,在月光之下无休止地挥动,可方弘的突然出现却只能让他停了下来。
“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前来打扰吗?!”邶辰煊的语调凌冽,可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咽了很久之后的首次发声。
方弘知道商初妤的死对邶辰煊的打击相当大,他这三日的确不敢靠近邶辰煊半步,免得殃及池鱼。然而现在,他却有非报不可的事,“三少爷,二夫人她被刺客挟持了。”
邶辰煊听后,一个纵身跃到方弘的面前,“何人竟敢在将军府如此大胆?”
“不清楚,蒙着脸看不见样子。”
“如今人在何处?”
“往‘陶然亭’那边的长廊方向去了。”
待邶辰煊和方弘来到长廊时,看见一个蒙着脸的人一手牵制住秦若宛的脖子,一手拿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对着秦若宛的喉咙。
“三....三弟,救命!你要救二嫂啊!”秦若宛看见邶辰煊的出现如同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何人?竟然夜闯邶将军府,还不速速放开我二嫂。”邶辰煊拔剑出鞘,开口命令道。
“哼!放开她?你可知她做了多少错事?我这是替天行道。”那蒙面人的拿着匕首的手不断靠近秦若宛的脖子。
秦若宛因为害怕,身体而不自觉地哆嗦,可她仍旧装出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你究竟是谁?!”
这时,蒙面的人对秦若宛的话嗤笑道:“无冤?无仇?试问一下这里的所有人,哪一个与你是真正的无冤无仇?你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秦若宛怒形于色,“你究竟是何人?既然你说得冠冕堂皇,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就在秦若宛和蒙面人唇枪舌剑的时候,邶辰煊趁蒙面人不注意,用一个小石子击中蒙面人的右手,蒙面人一时吃痛,手中的匕首便落了地。
就趁此时,邶辰煊一个箭步上前,拉开秦若宛,一掌击打在蒙面人的左肩。蒙面人受创连连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邶辰煊手持利剑直指蒙面人,可蒙面人一个转身刚好避开了邶辰煊的攻击,邶辰煊乘胜追击,蒙面人奋勇抵抗,可明显的是邶辰煊的武艺要高出许多,更何况蒙面人在带伤的情况下,三十几招过后,便落败下来。
邶辰煊战胜后,府里的侍卫把受伤的蒙面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侍卫按照秦若宛的吩咐揭开了蒙面人的真面目,众人看到后都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怎么会是你?”真的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蒙面的人竟然是二少爷的妾,千怜雪。
秦若宛看见是千怜雪后,气得咬牙切齿,“原来是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
千怜雪冷冷地笑道:“害你?我这只不过是替天行道,秦若宛,你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多少人?!”
“你.......你血口喷人!”秦若宛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碎千怜雪的嘴脸,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敢太过猖狂,“三弟,快,快杀了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邶辰煊知道秦若宛做了不少的坏事,但具体到什么事他并不清楚,一方面秦若宛的娘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小,另一方面秦若宛的辈分比他大,而且二哥常年不在身边,即便他这个嫂嫂有做错什么,只要不牵涉到邶将军府,邶辰煊都不会深究。
“你想知道边防图是谁偷的吗?”千怜雪目光如炬地看着邶辰煊。
一听千怜雪提起边防图,邶辰煊立刻紧张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知道是谁偷了边防图?是谁?”
“是我。”千怜雪毫不畏惧地回答。
千怜雪的回答让每一个人都惊愕失色,邶辰煊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偷边防图?”这个平时不苟言笑、宠辱不惊的千嫂嫂,怎么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邶辰煊实在难以置信。
“你这个通敌卖国的贱人,三弟,你此时不把她就地正法还待何时?”秦若宛很早就恨透了这个与自己争宠的妾,她有时甚至怀疑邶靖尧爱这个千怜雪多过爱她,所以邶靖尧随邶子渊镇守边关后,她便一直为难着风姿绰约的千怜雪。
“通敌卖国?”千怜雪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本就是北狄人,说什么‘通敌卖国’?”
千怜雪的回答再次引起众人的惊慌失措,千怜雪来将军府已经十年了,这十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千怜雪是北狄人,可见北狄一族为了打入南阳国的内部,费了多大的一番功夫。
“你是怎么盗窃边防图的?”
“要知道边防图在哪实在太简单,再加上我与族人里应外合,很快便可得手。”可令千怜雪没想到的是,此事竟然牵涉了一个无辜的商初妤进来,她原本并没有打算嫁祸给商初妤,可她没有办法为商初妤澄清,因为她出面澄清的话,那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布她就是犯人。
邶辰煊看着千怜雪,因为愤怒早已手握成拳,“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最痛心的其中还有一个挚爱,商初妤。
“那你可又知道你们南阳杀了我多少北狄的族人?!!”千怜雪愤愤不平地回应,“如今我落在你们的手上,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其实,千怜雪从一开始打算行刺秦若宛时,便没有想过可以活着离开,从她知道翎儿惨死、商初妤跳崖的那个时刻开始,她便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走这一遭。她偷了边防图,害死了邶子渊和两万将士,作为一个北狄训练出来的细作,她算是无愧于心了......可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会愧疚,她的手上有将士的冤魂,有无辜女子的鲜血,她始终逃不过良心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