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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安营扎寨之后,节度使回到城中行营,节度使卫队迅速将原驻扎兵马肃清,接管行营,行营风雨如晦的凤翔府渐渐安静下来。
胡荫泽回到府邸,立即招来左右亲兵,不待卸甲,着急问道:“可知道那姑娘是什么来历?”
那亲兵答道:“我可是打听了许多人,才终于问清楚,那姑娘是叫严寒,易稼轩的结义妹妹,武艺甚高,今天还上战场杀了许多吐蕃兵,只是,只是……”
胡荫泽不耐烦道:“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好的拳脚,你说话忒夸张,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
“只是她和易稼轩的义弟关系匪浅,好多人看到他们两个牵手。”
胡荫泽冷哼一声,“今儿晚上多带几个人,把那野男人干掉,严寒……哼,我志在必得。”
“将,将军,那个小子叫杨纪堂,武功更高,听说在上万大军中杀进杀出,无人能当,就咱们手下这些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无能!”胡荫泽把桌上的茶杯摔个粉碎,“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将军息怒,将军喜怒……”亲兵后退两步,求饶不止。
胡荫泽甩甩手,无力坐下,眉头皱成一团。许久之后,将亲兵招来,在其耳边低声说道:“你去把卢将军喊来,咱们……”
……
天色刚亮,砰砰砰,三声重重的门响,在院中习练套路的杨纪堂将门打开,两个府兵一把将门推开,只见两排府兵,足足数十人,队列齐整,杨纪堂问道:“你们找谁?”
胡荫泽从后面大步走前,喝道:“执行军令,休要多言。”
杨纪堂伸手想挡,胡荫泽将其一把推开,搞不清楚状况的杨纪堂自然不能与其为难。胡荫泽带着府兵直接走向易稼轩的卧房,其一府兵将门踹开。
易稼轩上身绑着纱布,血迹依然从中渗出,胡荫泽冷声道:“易稼轩,还不穿好衣服,随我去见节度使大人!”
易稼轩昨日一战,浑身几十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硬挺着,直到所有人都休息,才唤来大夫略略治疗。奈何从紧张的大战中抽离,又一夜之后,更觉痛苦难忍。
此时刚刚洗漱完毕的严寒听到声响,快步走来,看到杨纪堂也在,问道:“他们做什么!”
不待杨纪堂说话,一位府兵立时答道:“姑娘,节度使大人要我们带易将军过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杨纪堂问道:“我大哥犯了什么罪,你们没见他受伤吗?”
胡荫泽道:“你大哥犯了什么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易稼轩慢慢坐起,纵然疼痛,依然慢慢站起,说道:“二弟,为兄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不可对人言之事,既然节度使大人召见,为兄理应前去,”自己在一旁拿起兵甲,只是牙关紧咬,脸上极为僵硬。
胡荫泽转过头,严寒清楚看到,他轻轻叹气,似有一丝不忍。
杨纪堂帮着易稼轩将铠甲披上,说道:“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军中纪律甚严,哪能随意陪同,你在家等我便好,”易稼轩瞥着胡荫泽,又说道:“二弟,你本非军籍,若是有人为难,你大可离去,放心!至于为兄,怕是能为难我的,少之又少。”
胡荫泽左右示意,身旁的府兵已经将易稼轩架起,直直向外走。
杨纪堂和严寒从来没见经识过军中的人,一时手足无措,直到门外,府兵将易稼轩架上马车,向城中节度使府走去。
杨纪堂无奈道:“这可怎么办。”
严寒道:“大不了咱们杀进节度使府,将易大哥救出来,远离这墨池一样乌黑的官场。”
杨纪堂犹豫片刻,缓缓点头。
这时又一列人马从一旁走来,团团围住易稼轩的将军府。
杨纪堂无奈叹气道:“这又是做什么的。”
领头的将军下马说道:“我是凤翔府监察卢广恩,奉命查查易稼轩勾结匪类、意图不轨之要案,请两位随我走一趟。”
严寒真气陡然聚集,眼中射出警觉的光芒,杨纪堂轻轻压住她的手,说道:“我陪你们去,女眷不方便出门,还是在家等着吧。”
卢广恩一副为难的样子,“易将军和我们份属同僚,既然你提出了要求,我们也就勉强答应吧,”向左右示意,已有府兵过来,拿牛筋绳将杨纪堂绑了。
城中节度使行营之外。
郎将府兵远远将易稼轩放下,胡荫泽笑道:“易将军,我们就护送到这儿,前面就是节度使的行营,节度使命我通知你前去觐见,请吧。”
易稼轩眉头轻蹙,既然节度使召见,只需一个传信便可,为何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还说自己有罪,只是易稼轩生性磊落,既然想不通,索性不去管他,径直走到节度使行营前,早有卫队长阻道:“你是何人?”
易稼轩道:“游击将军易稼轩奉命来见节度使大人。”
卫队让出道路,卫队长说道:“易将军,请随我来。”
节度使行营岗哨林立,卫队皆是身披黑色披风,一袭墨红铠甲,金丝线绣着黄色大蟒,脚蹬冲云靴,头顶银鹤羽,精神抖擞,眼神中透着内敛精光,显然是内力精深的高手。
易稼轩不由得提起内力。在身受重伤的当下,他并不敢保证能在一众高手中杀出重围。
易稼轩进了正堂,卫队长便退下了。王允人未到,声先闻,“易将军请坐请坐,王某招待不周,来人上茶。”
纵然王允态度热情,易稼轩依然不敢怠慢,稽首道:“见过王大人。”
王允态度温和,笑道:“易大人快请平身。”
亲卫奉茶之后,易稼轩在下首坐了,只是身子贴到椅背,伤口处立即火辣辣的疼。
王允观察入微,问道:“易将军受伤了?”
易稼轩蹙着眉头,轻轻点头。王允停了一会儿,让易稼轩缓过劲,说道:“易将军战力惊人,本官早有耳闻,伤势如此,想必经历了一场大战。”
易稼轩慢慢挪动一下身子,说道:“稼轩昨日形貌不佳,未能拜见大人,望乞赎罪。”
王允爽朗笑道:“易将军太过客气了,咱们勠力同心,为朝廷效力,至于虚礼,无需计较太多。”
王允态度和蔼,令人如沐春风,更增加了易稼轩的困惑,不禁说道:“王大人,不知稼轩所犯何罪,还请示下。”
王允疑惑道:“犯罪,我何曾说过?”
易稼轩道:“今天一早,胡荫泽将军率其府兵将稼轩压至大人行营,说稼轩犯了重罪,稼轩实在疑惑之至。”
“我从未说过这等言论,这个……”王允先是一愣,而后苦笑道:“你先回去吧。”
易稼轩拜别要走,王允道:“易将军莫慌,我安排节度使卫队护送易将军回府。”
易稼轩推阻道:“大人使不得,下官自行回府便可。”
王允坚持,令道:“赵勇何在?”
门外节度使卫队长大步而入,躬身道:“大人!”
“率卫队护送易将军回府。”
“是!”
直到易稼轩离去许久,王允依然在正厅踱步,无奈的叹息道:“这里的水,也深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