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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五十,三个人抵达汽运站,估计到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所以就决定不再休息就赶紧出发了。
睡了三个小时的夏沐寒精神极了,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在了车窗上,望着外面的所有,嘴惊得都合不拢,眼睛睁得溜圆,还不停地拉着李哲和姚逸问这问那,像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孩子,好多问题都逗得两人差点笑叉气了。从小在城市里长大,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父母几乎是把她撇在家,她也只能从书和电视里去知晓城市周围的世界。
“那个叶子很奇怪的是什么树!”“那个开白花的是什么呀,好好看的样子!”
“哇,羊!是羊羊羊欸!”
李哲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给她解释,还跟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一些趣事,笑得她前身子剧烈地颤个不停,完全没了个淑女的样子,反正平时也没怎么淑女过,所以也没什么顾忌了。
夏沐寒也不管外面是有多热,偷偷把车窗给打开一道窄窄的口,刚打开炙热的空气像一盆水一样泼到夏沐寒脸上,也确实让她差点睁不开眼,滑嫩的皮肤被粗糙的风刀给反复刮蹭。
大巴在一条乡间公路下停住了,李哲提着行李,招呼两个人下了车,暮色已临,天空像叠在一块的几层黑纱,还稀散地嵌着钻石般的星星。公路的左边有一条窄一些的水泥路,不是很平,还有些坑缺,一看就是岁月已长的路。路右边是一条五六米宽的河渠,已经看不出水到底清不清了,但凉凉的水草香味足以让人头脑清醒,两列笔直的杨树下的野草从里,虫鸣不断,他们每往前走一步,旁侧的小音乐家们就羞怯地噤声,等他们过去了以后又开始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直至人走远,夜入深。
三个人正走着的时候,远处突然亮起一盏灯,好像是摩托车灯,特别刺眼。
不一会摩托车就在三个人身边停了下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一脚撑住摩托,还沾着泥印的大黑脸上布满了笑纹。
“叔!你怎么来了?”李哲脱口而出,仿佛根本没有料到一样。
被李哲称作叔的人估计一开口就是方言粗话,但看到旁边两个打扮漂亮的年轻女生就又咽了回去,用蹩脚的普通话解释起来,虽然他自认为说话挺柔和了,但其实对于两个女生来说还是跟雷劈一样震耳。
“叔下午去山里给你外婆摘粽叶去啦,在那个沟沟里抓了条斤把多的蛇,娘希匹地摔了一跤,差点让它给跑了!来来来,你们赶紧回,那玩意已经被你外婆端上桌了!”
“哟!这是哲伢子的同事吧,这么远来辛苦辛苦了,叔帮你们提回去!”
说着说着,李叔就下了车一把夺过李哲手里的箱子,还要去拽两个女生的背包,却被姚逸下意识地躲了开,突然有些尴尬了。
“额,对不起,”姚逸发觉李叔脸上那憨厚的笑突然僵住了,心里蓦地腾起内疚之意,“那个,叔叔,我们自己背没问题的,不用麻烦您了。”
李叔干笑了几声又把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农村汉子看起来窘迫极了。
“额,哲子,你把你同事给送回去,我先回家,明天我再帮你把箱子送过去哈,再见,”李叔的声气变得比路边安静的虫鸣还要轻,拖着箱子就往另一条路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中气十足地喊了几声:告诉你外婆,明早上多下碗面,加俩鸡蛋,要全熟的!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哇,叔叔真是可爱,比你有意思多啦!”夏沐寒试图不再去讨论刚才的尴尬场景,却发现姚逸脸上好像还是不太对劲。虽然平时工作什么的她给人的印象就是严肃刻薄,但那是工作!现在刚来就给了人不好的印象,尤其这位大叔也是好心,她现在想想刚才的那个动作就后悔极了。
“逸姐,我叔他就是对客人特别热心,我们这都这样,但他也没事的,一会就全忘了。”李哲安慰着她,却也只是几句无用的话,“我们骑车走吧!这摩托可是我叔最喜欢的东西了,上来试试!”
李哲跨上车,拧着油门嗡嗡直响,掉了个头,夏沐寒捂着耳朵,脸上却兴奋极了,连忙踩着踏板抱住李哲的肩膀跨了上去,还用力地上下震了几下,差点被弹性十足的坐垫给弹上天,还高声招呼着姚逸要她赶紧上来玩。
这条公路上没有路灯,因为有很多的缺口,李哲也不敢开太快,反而是从未坐过摩托的夏沐寒张开双手感受着沁入河水的夜风从指间小臂上穿梭而过,带来满满的凉意,比把整只手伸进冰水里还要痛快!
这条半破旧的公路中间又横贯了好几条公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三层楼房矗立在北侧朝向南方。从主河渠分出去的小河从家门前淌淌而过,清澈的水流声被摩托的轰鸣暂时掩盖,随之而起的是久不停息的狗吠声,吓得夏沐寒不时尖叫起来,震得李哲耳朵里嗡嗡直响。
“看,到了,那就是我外婆家!”李哲无比高兴地指了指方向,夏沐寒和姚逸顺着方向望了去,那是栋比较老式的房子了,背对着河渠,中间是一块的菜地,还有几颗树,李哲说是那是柑橘树,还有椪柑树。屋后的阳台护栏都是石砌的,早已不再流行的木花窗户,上面还挂上了一层防蚊的细纱窗。
文天成!
她突然朝李哲望去,后者笑了笑,就赶紧朝旁边的厨房走去,还高声呼喊着外婆,一声长长的应答却突然从另一边传来,一连串的呵呵笑声随急促的脚步声而来。
姚逸看着文天成坐在饭桌边大口大口嚼着东西满脸得意的模样,一下就知道她自己被这家伙给耍了,刚想斥责他,话还没出口,就一秒没拉住的夏沐寒就一屁股坐到文天成旁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女孩望着比刘老太太家还要丰盛的一桌子菜肴,眼睛里都冒绿光。
“吃吧吃吧,饿了就赶紧吃,再等会我就把这吃得一点都不剩了。“文天成两颊高高鼓起,强行咽了几口菜才能含糊地说出几句来,可手里的筷子可一刻都不曾停下过。
本来还在迟疑的夏沐寒听到这话,李哲也在一边微笑点头,拾起面前的筷子准备狼吞,却一把被姚逸从椅子上拽可起来:老人都还没来,不能动筷子,注意礼节!
夏沐寒虽然小嘴撅地老高,但姚逸说得又不错,这毕竟不是自己家或者是她们的邻居家,于是她强忍住饥饿感,偏过头去看别处,不去看满桌色香俱全的菜,还有吃得超香的文天成——但食物特殊的香味还有文天成高频率的咀嚼声都是那么得有诱惑力,分分钟都要把她空空的胃给勾出来。
看她这滑稽的可爱模样,李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来啦来啦!都来啦!”一个体态略丰腴的老妇人,戴着一个挂颈围裙,头发半白,一脸慈祥,手里端着一碗裹挟这红剁椒的软软的块状物,像豆腐一样,散发着有点刺鼻的气味。
“我刚给成子弄菜呢,听见你们来了,搞得我差点把坛子盖给摔喽!”
“都莫站着,快坐下吃饭,都饿坏了吧,把这里呀当自己家,放开点,就跟那小子一样!”外婆笑着朝文天成那边努了努嘴,文天成嘴里塞满了食物,已经没有空间可以匀出来去做笑的表情了,只是拼命地点头,还向外婆伸着手要那碗奇怪的东西。
“哦,哦,给你,给你!”外婆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碗递了过去,见文天成这夸张的样子,一面笑一面念叨着,“又没人跟你抢,慢点,慢点!喝口汤,先喝口汤!”
“外婆,这是沐寒,额,姓夏,这是姚逸。”李哲向外婆介绍着两位女生,又反过来介绍一遍,“这是我外婆,我小时候一直住这里,天成每次放假也住这,我外婆做的菜是最好的!“
这时,姚逸才拉着夏沐寒坐下,夏沐寒还甜甜地喊了声外婆好,把老人高兴地都合不拢嘴,连连夸赞她长得水灵漂亮。
文天成借着汤使劲把口里的东西全咽了下去后喘了口大气才能说话,可眼睛和手里的筷子还是离不开桌子上的每一个盘子。
“外婆这你就不知道了,她俩没吃过您做的菜,还不知道有多好吃!要是她们知道了那还哪有我的份呀是吧?”
“哈哈哈哈,就你能说!来,都别呆着啦,上桌!”
李哲刚准备拿起筷子,突然环顾四望,外婆看他这样,脸上的笑一下收了一大半。
“那老不好死的,成子回来的时候还在卖肉的刘家那里打牌,都是成子去叫他才回来。现在正在后面那洗香瓜,今年地里的瓜都长得不错,你们可算起赶上了好时候!”老人说个不停,仿佛心里有太多的话要吐露出来。李哲他们也笑着点头配合着。
突然饭厅后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敞开的确良还有粗布短裤的老头进了来,反着光的头顶上还有一层新长出来的发茬,眼皮耷拉着,小心着捧着手里的篮子。
“外公!”李哲和文天成同时喊着,老人抬眼愣了一下,看着饭厅里多出来的的这么多人,眯着眼一个人一张脸看过后才咧嘴笑开,赶赶地一人面前摆上一块瓜,慈爱的笑容堆在满是皱纹的脸上,身上浓浓的香烟味有些熏眼。
“早知道你们要回,你外婆呀老早就要我去摘几个早熟的,嗨,这个时候田里哪会有多少好东西,就托人去城里买了几个,都尝尝!”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文天成咔咔就捧着瓜啃了起来,就像小仓鼠啃木条一样,滑稽的模样逗得众人都笑了开。
李哲用肘子轻连戳了他好几下,要他在女生面前注意点形象,尤其是姚逸,看他的目光奇怪得很。这几下可把文天成给惹恼了,一把拍开李哲的爪子,含糊不清地直吼吼:这就我家!管得着吗你!李哲悻悻地摇了摇头,拾起筷子自己吃起来,还给夏沐寒和姚逸介绍满桌没见过的菜,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搞得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下筷了。
“哲子,吃你自己的,你让人姑娘自个吃!”外婆用围裙擦着手,把桌子上的盘子好好摆了摆,给他们留出放手的位置。
“是呀,李哲,你自己吃,你这样我们都不知道该先吃哪样了。”姚逸也笑眯眯地应和着,好像她很适应这种氛围。夏沐寒一时看看菜,一时看看其他人,文天成的吃相虽然不太好看,但,但他吃得实在是太香了,饿急了的她觉得胃都快搅到脑子里去了。
“怎么还都不吃啊,拿筷子夹菜呀!”见两个女生还不动筷,生怕她们拘束,老人催促着。
一听到这话,夏沐寒眼睛都要瞪出来,抓起筷子就开始扒饭,姚逸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了,所以也就放她如此了。
外公坐到李哲和文天成的中间,皱皮的手捧起饭碗,也就胡乱戳了戳,看着几个年轻人,两颊微微鼓起。
外婆却捧着碗筷夹了些菜就坐到靠门的一条小板凳上,这让姚逸和夏沐寒奇怪极了,连忙请老人上桌,老人却连连摆手:你们吃你们吃!不用管我!
不可置否的语气让她俩安静了下来继续吃饭,姚逸用询问的目光朝李哲和文天成望去,李哲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饭,又给夏沐寒夹菜,又跟外公随便聊着生活和工作的事,文天成瞟了她一眼,然后往外公这边偏了偏头,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就不再多表示了。
两个女生也不再多言,赶紧填饱自己的肚子,也不知是太饿了还是李哲外婆做的菜是真的好吃,两个人一面吃一面不住地称赞,外婆听得欢喜极了,一口饭菜在口里半天都嚼不了。
晚饭后,两个女生主动帮外婆洗碗清理桌子,男生们则被外公强行带到房间里去看电视了,说是厨房是女人的事,男人进了晦气,让李哲为难极了。
夏沐寒就负责把桌子上的碗筷送回厨房,姚逸在水池里接好热水准备洗,外婆把剩菜都装在几个大碗里,然后放到冰箱里去,看看第二天的食材,还要一杯一杯地泡茶。
“啊,这个,小逸是吧,叫你们以来就帮助做事,可真是不好意思了,那俩臭小子跟他外公一个德行,好吃懒做,怎么有脸让客人洗碗的!“外婆虽然嘴上这么训斥着,但脸上好似很满意地笑着,斑白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稍稍显得黑一些了。
“哦,外婆没事的,我们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做这些的,也没什么。”这是实话,在刘老太太家吃饭后,大都是她俩收拾的。
外婆把一碗剩的汤倒进另一碗菜里,一句话好似很难问的样子:“啊,那个,小逸呀,我们哲子人比较老实,没天成那么多鬼心思,要是生活上,工作上的能帮帮他的,就尽量帮帮他哈,毕竟,额毕竟嘛···”
姚逸听懂了外婆的意思,暗自笑了起来,看着还在吃饱后发懵的夏沐寒,正想解释几句,文天成就闯了进来。
“外婆,你看错啦,另外那个才是您准孙媳妇!”文天成拿着茶盘端走三杯茶就往房间里去了,头都不回一下。
老人哈哈一笑就不说话了,而打量起还在收拾碗筷的夏沐寒,姚逸也尴尬地笑了笑,边洗着碗筷边看着丝毫没听着的夏沐寒,呆呆的像个小傻子似得端着盘子进进出出,嘴里还嚼着加餐包菜饭团,正哼哼着歌,还不时蹦蹦几下,一个人沉醉着,很是可爱。
“外婆别介意呀,沐寒她吃多了就脑子会比较晕,不清楚事情。“姚逸也只能这么强行解释一下了。
“哈哈哈哈,这个小姑娘蛮有意思的呀,挺可爱的,挺可爱的···”老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催促着两个人去房间,“去看电视看电视,这些东西你们都不知道该放哪,我来,你们把那茶带房间里去,好好听听他外公怎么吹牛,快去快去!”几乎是把她俩赶出去的。夏沐寒还不忘再摸个饭团,笑得老人直晃头。
两个人刚进房间就听着外公那粗厚的近乎吼状的声音,都盖过了电视里的新闻声。外公坐在两张床中间两张躺椅中的一张上,正滔滔不绝地跟李哲讲着政府政策还有民生之类的问题,俨然政府专家的样范,李哲坐在床边,低着头,不时又偏过头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估计是刚刚跟外公争论过什么,脸憋得通红,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倒是坐在另一张躺椅上的文天成捧着一大盘脆脆的炸红薯片,一面晃悠着椅子,一面幸灾乐祸般地点着头,发着赞同的嗯嗯声,还闭着眼睛皱起眉,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夏沐寒手里攥着饭团,看到文天成在那吃得嘎嘣脆一下就心动了,立马凑了上去:“这什么呀,看起来好好吃!”
文天成微微睁开眼,鄙睨似得看了她一眼把盘子递到她面前,把她手里的茶水给拿了过来一饮而尽:“你的了,最好的零食——不要吃多,不然小心牙。”还捂着腮帮子做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夏沐寒试着吃了一片,脆脆的,但比薯片要硬点,嚼起来又想饼干,还有点甜,油的香味能长留口中,不仅舌头有味觉,连牙齿也忍不住想多咬几下。
仿佛上顿饭已经过了很久一样,从拿过盘子开始,夏沐寒的嘴就没有停下过,一边听着几个人拉着家常,一边把李哲他们的茶水全收了来,摆到自己旁边。
到了八点半多一点,外婆拿出几双拖鞋来叫大家换上去洗漱,等大家都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片黑暗了,姚逸刚想去开灯就被文天成制止了。
“他们已经睡了,嘘——!”文天成作着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楼上,“床都已经开好了,先上去看看。”
于是四个人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楼梯口左边有条一米多宽的走廊,从这里往外望去,农村跟城市的夜真是截然不同,没有高楼挡住夜空,没有各式各样的彩灯遮蔽星星的光芒,没有邻居的吵闹声和孩子的哭声,在这有的只有听不完的静谧,偶尔会有几声狗吠,但那也只是最多的了。零零散散的几处亮光从远近的农舍中透出,显得神秘而沉静。
“这上面有三个房间,这边一个大的,那边两个小的,有张门隔开的;你俩是要大房间还是怎么,楼下还有一张床,你们要是想一个一张床那哲子就下去睡,如何?”
“喂喂,怎么是我下···”
“别打岔,我在问女士们问题呢!”文天成一本正经的样子气得李哲直摇头,文天成继而转向两位女生,“两位意下如何?”
“一人一张床!”夏沐寒还没开口姚逸就直接了断地决定了,“沐寒只能一个人睡,就这样决定了,都上床睡吧,今天都累了,早些休息,有事明天再商量。”
于是几人都默认了这个决定,互道晚安后李哲就下楼去了。文天成刚准备走就被姚逸叫住。
“怎么了?”文天成看起来已经不再像在明城时那样怕她。
但姚逸也心知肚明,也就不再多问这个:你跟我们一起来的?
文天成听了哈哈一笑,很是不屑的样子:“我跟你们一节车厢,你们上厕所的时候我提前上了大巴。”他低了低头,看着姚逸脚上外婆自制的拖鞋,嘴角一咧,注视着姚逸的眼睛:“相信我,这次来你不会后悔的,相信我。“他的眼神很真诚,跟平时的他毫不相同,这让姚逸很诧异,连他骗了她这件事她都不生气,虽然她早就想到了。
他晃了晃身子,把手插进裤袋里,转身去到自己的房间里——其实,这样看起来,也没很让人讨厌啊。
姚逸爬上床,找到开关一下关上,周围瞬间变得漆黑无比,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袭上心头,她拼命爬起来把开关一把拍下,整个房间亮了个通透。她摸了摸自己额头,却摸得一手冷汗,于是她尝试着下床,颤颤地挪到门边,转开门锁的时候手心都沁出了细汗。
这是夏沐寒的房间,她很熟悉那种香味,月光穿过窗户照进了房间,稍微能看清一些东西,但姚逸突然发觉床上的人影不太像沐寒,于是她下意识地去墙边摸索着开关,可就当她刚摸上墙,灯啪地一声亮了!吓得她抱着身子一抖,差点跳起来,惊叫声卡在喉咙里差点呼吸不了了。定睛一看床上的人竟然是裸着上身只穿了条平裤的文天成,手放在开关上一脸的警觉:“你半夜不睡觉要干嘛呀,你不是要搞我吧!“说着还装着要自卫的模样,手臂环抱着。
缓过神来的姚逸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文天成现在的状态,慌张的表情立马转成责问:“你房间里怎么会有沐寒的气味?”
一说起这个文天成脸上顿时显出极度委屈的样子:“我的个天,您那姑娘进来就粘床上了,我就把她拽起来拖到旁边房间,差点把我手都弄脱臼了,真看不出来,活着的时候瘦瘦弱弱,睡死了劲比牛还大!”他还装模作样地甩甩手臂,白了姚逸一眼,没好气地哼哼着:”难怪你要她一个人睡!“
姚逸强忍着不笑出来,这种情况她也是经历过的,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你还没说呢,半夜不睡觉你来干嘛呀!”
“什么半夜,九点都没到!”姚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争辩这个。
“在这里已经是半夜了,大家都该上床睡觉啦!你得入乡随俗!懂不懂!”文天成说教的样子仿佛都忘了自己还半光着身子,还是在姚逸面前。
“那个,那个我,”她支支吾吾起来,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不干脆的时候,“我有点怕,怕黑,你睡我那边去,行不行?”
“换床啊?早说嘛,现在赶紧的吧,我也困了!”说着文天成下床去穿鞋。
“换床有什么用,你去我那铺床凉席,有人在我心里就踏实点。“她说的理所当然,好像没什么不妥当的意思。
文天成动作一僵,登时觉得不对,眼睛一蹬:“你还要吃我啊!”
姚逸往夏沐寒的房间看了一眼,觉得反正这丫头也睡得挺死,直接就上前揪住文天成耳朵往外走——叫你走不走,非得老娘亲自动手!
“喂,能不能不要这么暴躁啊,放手啊,疼,疼!放手啊!哟哟哟哟哟!”杀猪般的嚎叫声穿透地板直接传到一楼的房间,正打着呼的外婆蓦地颤了一下就醒了,连忙问怎么了,李哲笑了笑说没什么,老人就继续睡了。外婆刚躺下不过几秒就又打起鼾来,睡另一张床上的外公也睡得沉沉的,鼾声也不亚于外婆,还不时磨磨牙,活像了个交响乐团。
李哲躺在中间的床上,用沁凉的井水擦过的凉席果然是消暑的利器,楼下没有空调,老人们就借着这件法宝度过南方炎热似火山的夏天。以前的暑假他和文天成晚上等老人睡着后,一人搬个倒满井水的桶放在床边,把脚泡进去,一身的暑气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再凉爽不过的夏夜就这么过去,只不过第二天总得挨顿批,不过老人除了骂骂也拿两个小屁孩没多少办法。耳侧熟悉的鼾声,熟悉的窗帘和凉席,这就是记忆中的感觉啊,最怀念的那段时光,无忧无虑。更重要的是最爱他的外公外婆都很健康。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李哲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虽然只能看到黑黑的轮廓,却是如此地心安,借着倦意,他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