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已经是三月底了,大明京都,北城七弯巷刚刚下过一场春雨,路面还有些湿气。
路面上,行人与车马尽量靠着南面,怕冲撞了箱子中间那座坐北朝南的大宅子。
在那宅子前,两只镇宅神兽一左一后护在石阶旁。往石阶上去,三扇楠木门分左中右立在宅子口。而在中间那扇大门之上,一块厚重的匾额高居正中。只见匾额之上,是用中正楷书锲刻的献王府三个大字,而匾额右下角的落款则是用偏小号行楷写的嘉华初年大明世宗皇帝朱厚熜御笔。
献王府大管事赵进此时正站在府门外踌躇踱步,京都几位有名的大夫走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低头不语。
“赵爷,非我等不尽心,只是小王爷的病确实怪异,我们几个确实都无能为力了。”终于,那几名大夫中也个名叫王理的大夫唯唯诺诺的对赵进说道。
赵进原本心不在此,可王理这番话,赵进这几天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只见他一脸烦躁的指着面前的几位大夫说说道:“无能为力,无能为力,除了无能为力你们还能说点别的么?我可告诉你们了,王爷已经派人去寻名医来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在名医来之前,保证小王爷的周全。”
听了这话,那群大夫,一脸为难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从紫禁城方向跑来。
“怎么样了?”一见那人,赵进急忙走上前去询问道。
只见那青衣小厮,靠着赵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赵进便点点头说道:“你再去,打听清楚了再来。”
那小厮,点点头又跑开了。
王府内,那生病的小王爷房间内。献王朱厚悟站在门旁等着消息,面色还算平静。而他的正妃李氏则守在小王爷朱恒床头,照看着还昏迷不醒的朱恒。
“会没事的,王爷。无论是恒儿还是二皇子那都会没事的。”献王妃李氏放下手中的汤碗,走到朱厚悟身旁低声宽慰道。
朱厚悟回过头,看着眼前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摇了摇头,话语中充满了无奈:“早就交代过他了,不要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去,就是不听。”
李氏虽是是满目愁容,却还在安慰朱厚悟:“恒儿和二皇子本就是堂兄弟,又是同年出生,难免会走得近点。昨日听冯英传来消息,他和那位李神医已经快到了,最迟不过两日便可到。”
朱厚悟摇摇头,却是不语像是还有别的心思。
正好此时赵进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赵进恭敬的给自己的两位主子做了个揖。
看到赵进走来,献王赶忙问道:“怎么样了,有消息了没?”
赵进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今早陛下亲自临朝,在听了内阁的例会后将李、严二位大学士留了下来。并召了太子和二皇子进宫了。”
听了赵进的话,朱厚悟眉头一紧。
赵进却是宽慰道:“王爷,陛下既留下了李大学士又召了二皇子进宫,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事了。”
朱厚悟闭目思索了一会,继续问道:“刘同那怎么样了?”
赵进抿着唇,摇摇头说道:“刘指挥使那还未有消息。”
朱厚悟轻轻点头,说道:“好了,你再叫人去守着,一有消息马上回来通知我。”
“诶。”赵进连连点头,退出了房间。
等赵进离开后,李氏给朱厚悟盛了碗甜汤,说道:“王爷,您和陛下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皇子则更是他最欣赏的皇子,又有李师傅在,陛下一定会明察的。”
朱厚悟摇摇头,示意不愿喝汤,望着紫禁城的方向一语不发。
紫禁城内,刚刚竣工的玉熙宫道音弥弥。玉熙宫内,一个巨大的木屏风将宫殿分为两边,一内一外。
宫殿内殿,一个直径径三尺有半人高的丹炉往外冒着氤氲之气立于正中,在丹炉旁两个道童持蒲扇照看炉内火候。丹炉正上方的北面墙上正中是一幅装裱的十分素净的中堂,上面写着几行瘦金楷书大字“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而在这中堂正对面的屏风之外,一把简简单单圈着扶手的紫檀木座椅立在屏风前的正当中。座椅前,刚刚主持完大明朝内阁会议的内阁首辅严辅承和次辅李林钊一前一后恭敬的站着。
二人的目光都聚与宫殿右侧,那个被青纱帐笼着的小房内。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随着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大明朝的世宗皇帝穿着青衣道袍的从青纱帐内走了出来。
严辅承和李林钊皆跪倒在地,口中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世宗走到正当中的御座旁却未坐下,只是用一只手扶着御座一侧的一个扶手,默默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严阁老,有人说朕一心问道,荒废了朝政。”明世宗的目光望向了严辅承。
严辅承已经年近八十了,在首辅这个位上也已经坐了二十年了。只见严辅承弓着身缓缓抬起了头,眯着眼拖着低沉的声线说道:“陛下御内,百姓安居,我等臣工皆各司其职,朝政不曾荒废。”
明世宗听后哈哈大笑,走到严辅承身前将他扶起来说道:“哈哈,可是有人说朕不管朝事,将大明朝全都交到了你手上了。”
严辅承眯着眼,看着自己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说道:“大明朝是陛下的大明朝,臣等只是为大明朝的运转做调剂罢了。每年年初的理会都会将一年的工作预算交给陛下,陛下准了臣等便照着做。陛下不准了,臣等绝不敢冒了天威。”
听了严辅的话明世宗看了眼还跪在一旁的李林钊,说道:“李子升,你也起来吧。你是内阁次辅,你也说说看,朕是否真的是将大明交到了严阁老手上?还是说,这首辅之位确实权力过大了?”
李林钊比严辅承要年轻不少,不过却也有六十好几了,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陛下,内阁成立之初便是作为大明朝政法的根本,严阁老为首辅,自然需要事必躬亲。不过因为这个原因就诽谤朝廷,诽谤内阁其心不正。”
严辅承像是想到了李林钊会在一场政治风潮即将爆发的时候如此回话,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看着自己的鼻头,眯着眼像是要昏睡过去。
听了李林钊的话,明世宗的脸色也舒展了,露出微笑:“坐下吧,坐下说话。”
只见明世宗话音一落,便又两个红衣太监端来了两个小木墩,放在严辅承和李林钊身后。
严辅承和李林钊二人又都磕了个头,分先后坐下。
“吕德。”明世宗的目光转向青纱帐旁,对着自己的贴身太监说道:“太子他们到了么?”
吕德走上前来,躬身回答道:“禀主子,太子和二皇子都已经候在殿外了。”
“让他们进来。”明世宗挥动衣袖坐到御座之上。
“宣,太子、二皇子进殿。”
随着吕德这一声宣唱,穿着杏黄色四龙文袍的大明太子朱承明和一身儒生装扮的二皇子朱承德走了进来。
“父王。”二人皆跪伏殿下。
“起来吧。”明世宗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
朱承明与朱承德二人再磕了个头,站在最后。
“昨日,朕收到一份奏疏。”明世宗看着场下四人,一字一句的说道,眼神划过众人面庞。
顿了一会,明世宗才又继续说道:“这份奏疏是从钦天监送来的,其中直言朕不该沉迷修道,导致朝纲荒废,朝廷无主。朱承德,你在钦天监学习,你说说看,是否朕的朝纲乱了?”
朱承德,年方十八,正求学于钦天监,听了明世宗说有奏疏从钦天监送来,面色便一紧。后又听世宗询问自己,急忙说道:“父王,孩儿一心求学朝政之事知之甚少,只知道今日我大明雄踞九州,万国来朝。国内,百姓安居,天下升平。”
听了朱承德的话,世宗转而看向太子朱承明,说道:“太子呢?”
太子朱承明,正值年壮听了世宗的话,回答道:“钦天监内多为狂妄之辈,不闻天下之事,却是妄言天下之人。父皇不必理会。”
明世宗看着朱承明,缓缓说道:“嗯,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那些人不懂,但你身为太子要懂,从今日起,内阁会议,你要旁听。”
太子朱承明听后,道了声是。
“朕听闻,献王家的朱恒身体不适。朱承德,你和他从小便一道长大,你替朕去看看吧。”明世宗继续对燕王朱承德说道。
朱承德应了声是。
“好了,李子升,内阁议会规矩颇多,你带着太子去熟悉下吧。”世宗接着对李林钊说道。
“是。”李林钊这一声回的十分响亮。
叩了头,李林钊和太子燕王三人退了出去,只剩下严辅承还坐在那。
世宗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李林钊、朱承德、朱承明的背影,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严辅承:“家事国事天下事,谁人事事可知?、、、、严阁老,现在就剩下你了,你说,这奏疏是何人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