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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身边依稀地飘过几片薄薄的云。今晚的月亮没有前几日那样圆满。中秋刚过的时节里,月亮的身材日益消瘦,元气日益亏损。但这并不影响它在人们心目中的圣洁。
月是圣洁的,山则是仁爱的。月亮孤高的生在天上,山则连绵的长在地上。月俯视人们,山承载人们。月亮用它的圣洁照亮人们的心灵,而山则用它的仁爱哺育人们的身体。
月是圣洁的,月的圣洁体现在它照亮人的同时也照亮了山。山总是连绵的生长,在月亮的照射下,它显露出伟岸的轮廓。它宽厚的胸膛和坚实的臂膀使它成为人们的依靠。人们乐于在山里定居是因为山里有足以养育他们的资源。他们开垦土地以种植庄稼,他们开采林木以生火取暖;他们饮山涧的泉水,捕河里的鱼虾;他们在山顶劳作,在山谷歇息。他们接受山的养育,他们也感谢山的馈赠。这就是山的仁爱再没有什么地方比山里更适合定居的了。
月光照在山头,山的影子射进山谷。月亮在云间行走,山的影子也在沟谷间攀爬。月亮走得很慢,影子也爬得悠闲。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月亮走过这个山头,行往那个山头。影子从一个山腰爬下,又爬上另一个山腰。当山的影子从一座山的山腰爬到这座山的山谷的时候,它所养育的人们歇息的场所便被月亮瞧见了。那是几间砖瓦房和几间石砌的茅草屋。这样的小村落在山里是屡见不鲜的。正是由于这样的小村落在山里各处散布,才组成了各个村庄和乡镇。
山里人习惯于居住在这样的小村落,他们勤劳,朴实,善良,自给自足。他们距离城镇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所以他们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安逸的,是自由自在的。但也有少数人不满足于这样的安逸和自在,他们渴望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可他们又害怕着外面的世界。他们不了解的东西很多,这种未知使他们恐惧,也使他们向往。他们希望能有一个人,一个勇敢的人,一个能带领他们的人出现,去帮助他们探索未知。
在这样的小村落组成的村庄里,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没什么可值得奇怪的。
月光依旧照着,照着山,也照着人,或者说照着房屋。人们都熟睡着,在这个时段除了睡觉以外没有任何应该做的事情。整个山谷除了风声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这样的寂静和祥和只出现在这样的村庄里。
月亮继续走着,影子也如是的爬着。影子爬过这个安静的村落,爬进幽深的山谷,从山谷消失。又从山的另外一头爬出,爬上另一座山的山腰,直爬到山顶,爬到云端。
当一座山的影子从山谷消失出现在另外一端的时候,月亮就走到这个山谷的正上头了。整个山谷、山腰以及山顶,先前被影子笼罩的部分,都全部被照亮。这个时候就可以发现,在这座山的山腰上独自座落着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由几间木头和砖块拼接混砌而成的房屋组成。屋后是一片竹林,风吹动着竹叶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竹枝摇动的影子投射在屋前的空地上。空地上长着一株三丈多高的枣树,树上结满了樱樱泛红的枣子。屋子旁边用竹竿和藤蔓围了一圈栅栏,栅栏里是一片菜地,地里种着些芸豆、冬瓜和辣椒。
卧房的窗帘是敞着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将窗花的剪影映在床前,淡紫色的碎花窗帘在两边束着。借着依稀的微光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两个黑影——一个瘦弱的黑影和一个壮硕的黑影。瘦弱的黑影依偎在壮硕的黑影怀里。
“我要走了。”
这是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
“到哪去?”
另一个是女人。
“南方。”
“做什么去?”女人问。
“你要跟我去吗?”男人问。
“你会带我去吗?”女人又问。
“你会跟我去吗?”男人又问。
他们互相提问,却都没有回答对方。仿佛是在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一片云飘过,遮住了月亮的光,屋子里更暗了。两个黑影沉默了许久。
瘦弱的黑影从另一个黑影的怀里退出来,侧身对着另外一边。壮硕的黑影从床上爬起身来开始穿衣。
“马家峪的那个李二还来找过你吗?”男人的声音问。
“没有,自上回让你打了就再没来过。”女人回答。
两人没有再互相提问。
“那个怂货!你别怕他。没用的东西!”男人********。
月光重新投进窗户。
瘦弱的黑影转过身来趴在床上,像是在盯着床前窗花的投影发呆。壮硕的黑影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门前那棵枣树,并朝着窗户走去。人的影子挡住了窗花的影子,本来照在地上的月光照在了人的身上。黑影慢慢靠近窗户,月光渐渐照亮了黑影的容貌。脸部的轮廓变得清晰,五官也完全显露出来。
这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男人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如果一个算命的看到这张脸的话,一定会说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样的奉承话来。
男人走到窗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袋烟丝,卷了一根烟用火柴点上。
另一个瘦弱的黑影是女人。
“你还回来吗?”女人看着男人的背影说。
“不晓得。”
男人吸了两口烟,朝旁边的房门走去。
“诶!”女人喊。
男人的手搭在门栓上,转过头看着阴影中的女人。
“什么?”
男人看见女人瘦弱的黑影从床上坐起来,套上鞋子,披上外衣。女人走到床头的一个矮柜子前面。她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女人拿着这件东西走到男人跟前,月亮照亮了她的半身。
“这个,是你以前给我的。如今,你把他带去吧。”说着,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男人。
男人丢掉烟头接过这件东西拿在手里,借着月光看了许久。这是一个深绿色的手镯。
“这个镯子,是我前年去县里的时候看见的,也没细想,就买来了。自来也没见你戴过它。”
“我不爱戴。碍着事的,做事不灵便。”
“你不要?”
“留着也用不上,你收着吧。拿去送人,或者丢掉,都好。”
男人把镯子放进口袋。看着女人眼里泛着的微光,他不禁伸手抚摸女人的脸庞。从额头摸到鼻梁,又从眼窝摸到脸颊,再从嘴唇摸到下巴。接着转过身拉开门栓,打开门往外走。
“诶!”女人又喊。
男人停住步子,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沿着山路走远。
女人倚在门口,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可以看清她精巧的五官和纤弱的身线。月色依旧皎洁,只是东面山顶已经泄出些微的白光,将山岭的轮廓映得分明。微风拂过,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晃动着。男人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女人依然倚着门框出神。
月光逐渐暗淡,清晨的雾气渐浓,一阵清冷的凉风让女人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天色,进屋换了身衣裳,锁上门,沿着门前的小路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