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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妩媚一笑,眼睛直勾勾盯着王阳明道:“不是人类,你就要杀我?”
王阳明果然迟疑了,他缓缓把山石放下来,刚刚松了劲儿,就看到女人身后的沼泽一阵翻滚,甩出一条披甲的长尾,尾部带刺,倏地冲着他的脖颈扫来。
王阳明勉强把山石横挪过去,挡住长尾的扫荡,他只感到一阵巨力,震得双手发麻,石块随即脱了手。
那长发女人一扑,双手死死抱住王阳明的一条腿,又是一记摆尾。
这次,王阳明只得横起手臂格挡,他刚到一根凉飕飕的骨刺穿透了他的小臂,顷刻间,那条受伤的手臂就使不上力了。
女子完全不给王阳明喘息的机会,立即摆尾刺出第三击,长尾上的巨刺终于深深扎进王阳明的肩膀,随着女子不断发力,越刺越深。
王阳明感到那根巨刺凉彻骨髓,如同一根冰渣子,将他涌出的血都瞬间冻结,他忍着刺痛,撇了一眼脚下那个正发狂攻击的女人。
女人脸上还残留着泥浆,此时又溅上几缕血迹,表情怪异,没有一丝喜悦、没有一丝慌乱,就像一个老练的杀手,仿佛杀人这事儿,她早已习以为常。
此时王阳明已是全身麻痹,意识越发模糊,终于还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他朦胧感到,这女人正将他缓缓拖进沼泽。
不知过了多久,他居然醒了。
眼前是一座宽敞的庭院,院子里一间小庐。那个刚刚在须弥岭偶遇的神秘老头,正端坐在小庐前,已经微微变了模样,脸变得修长,眼睛迷成两条细线,像只狐狸。
“这局棋,你输啦。”
老头见王阳明醒了,轻轻唤他过来,端起身旁的大瓮,倒出一小碗米酒,递给王阳明。
王阳明仍旧沉溺在险境中,懵懂地接过米酒。这酒极醇,酒香四溢。平时在宗门并不饮酒的王阳明,端起碗把米酒一饮而尽,感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走遍全身,意识也稍微清醒了些。
“我刚刚是在幻境?”王阳明问。
“当然是幻境。”老头自顾自也倒了杯酒,“不过若是不出意外,刚刚那场遭遇,一年之后你便会遇到。”
王阳明又是一惊,“那沼泽中的女人,果真是山阴巨兽梼杌?”
老头点头默认。
“如此说来,这巨兽竟然能化形为人,并且已经偷渡过玄关岭了?”
“老夫只是这须弥岭的修行之物,不曾去过北山阴,你这个问题,恐怕还得自己去探明。”老头又给王阳明添酒,“我只是想问你,你刚刚分明有机会先下手为强,为何犹豫再三措施了先机呢?”
“因为她的模样,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王阳明说。
“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你便不肯立即动手,难不成,人不会轻易杀人?”
“这是自然。”
“可是以我之见,如果那山阴梼杌真的幻化为人……也是因为,只有人才最易于杀人。”
王阳明不说话,仔细思量着老头的话,又默默喝光了一碗酒。
老头也将自己碗中米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说:“这酒我不知存了多少年,一直舍不得喝,总想着哪天修得大成,再喝个痛快。谁料我的境界始终止步于此,我自己的那场棋局,跟你境遇差不多,如无意外,我也只剩一年寿命咯。”
“既是想喝个痛快,有岂能有酒无肴?”经历了一场生死,王阳明也爽朗了几分,从行囊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饮食,几块干饼、一捧山枣、几块柿饼,都是入岭时带来的祭品。
老头喜出望外,捡起一枚山枣,仔细观察着山枣上誊写的文字,意兴阑珊地品了一颗。
“北山宗的祭品,20年没尝过咯。”老头把山枣嚼得有滋有味。
“我们北山宗倒是每年都送,你自己不取,怪得了谁?”借着酒劲,王阳明也敞开心扉。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如今须弥山精之子再度入岭,我趁着怨气淡了些许,又自知命不长久,才乐得再次与你相见。”
“哦?……如此说来,你初次遇见我时,是何年月?”
“自然是在20年前。”
“那我们算得上是老友!”王阳明举起酒碗,“敬您一杯!”
老头也匆匆斟酒,一饮而尽。
两人边喝边聊,无所不谈,直到一大瓮米酒见了底,两人都已是喝得烂醉。王阳明此时颇为满足,至少知道自己在须弥还有个老相识,暗中观察了他许多年,他觉得这须弥岭也没那么寂寞了。
王阳明仰面躺倒在地,再看那老头,也是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伴随着酒嗝,逐渐现了原形:尖头尖嘴,双耳修长,浑身长毛,毛色红得发紫,一条蓬松的大尾巴耷拉在身后。
老头说:“我本不想再出这须弥岭了,但如今山阴之变,反而让我起了兴致……嗝……不妨跟你出岭转转。只是你知道我时日无多……”
王阳明连忙摆手,“如若你我都是将死之人,一同赴死,也算是有个陪伴。”
老头笑着点点头,捧起酒瓮,将瓮中最后几滴酒吸干,依依不舍四顾打量着庭院。随后,老头猛然跃起,一头撞向王阳明。
…………
须弥岭隘口,北山宗众人只见一个醉汉,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看样子是须弥之狐!”眼尖的孟满率先发话,语气中满是惊喜。
须弥狐,擅致幻,万兽无能出其右者。与狐缔结灵契的练士,占卜之能得到极大突破,即便登入天朝辅佐皇室,也不在话下。
“老王啊……可喜可贺啊!”
北山宗宗主朝出岭的老练士拱了拱手。
走出须弥岭的醉汉,自然是终结兽灵的王阳明。他听到老宗主的声音,意识清晰起来,快步走到宗主跟前,低声禀报:
“宗主!王阳明有要事相报!事关山阴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