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乐正慕莲的身后，在小区里七拐八弯，终于，两人来到了一处居民楼前。
　　乐正慕莲招呼白帆跟上，自己上去按响了门铃。
　　“喂，你找谁啊？”传声器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
　　“秦奶奶，是我，慕莲，今天我带了个朋友一起来。”
　　乐正慕莲甜甜的声音把秦奶奶乐的是咯咯直笑，就听一楼的楼道里传来一阵开门声，从里面走出个穿着青花布衣的老太太，打开了最外面的那扇防盗门。
　　乐正慕莲一点都不见外，上去就挽着秦奶奶的手在那嘘寒问暖的，把个老太太逗得是笑得合不拢嘴。
　　白帆倒是一时间插不上嘴，只能在边上呵呵陪着笑，感觉自己像是个大傻帽。
　　不过秦奶奶倒是很快就注意到了白帆，眼睛里透出一股喜爱来：“哟，这个小伙子长得好秀气诶，和我们家阿勇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慕莲呐，他是你男朋友吗？”
　　乐正慕莲还没怎么样呢，白帆倒是刷的一下脸就红了，急忙解释道：“秦奶奶，您误会了，我只是乐正的同学，今天特地和他来一起拜访王爷爷的。”
　　一听白帆说话的声音细腻，谈吐得当，秦奶奶也是更加喜欢了，招呼两人进屋去坐，说王老还在院子里画画，估计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白帆看了下手表，五点五十，他知道这么一等再一聊至少也得一个小时，看来自己想赶在七点前回家的希望那是完全破灭了。
　　先前在来的路上，白帆还想着如果能早点回去，自己还能问楼下五金店的老板要根钢筋放书包里防防身。
　　不过老板晚上要搓麻将，七点前一准打烊，看来自己只能回去找找有没有扳手之类的东西了。
　　白帆正寻摸着，秦奶奶已经领着两人走进了屋里，里面的光线不是太好，估计是老人家为了省钱都不舍得开灯。
　　这点白帆倒是理解，自己的爷爷奶奶也经常做这种事：什么把废水留下来冲厕所，晚上吃过饭出去散一个小时的步，既省电又健身。
　　所以白帆也没说什么，和乐正慕莲一起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王老出来。
　　秦奶奶给两人倒了杯白开水，说是去看看老头子有没有好了，转身走进客厅旁边的一扇侧门。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白帆和乐正慕莲两个人。
　　“那个，刚才不小心摸了你的手，不好意思啊。”白帆想想还是觉得应该给乐正慕莲道个歉，他们这一路上的尴尬，白帆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冒失造的。
　　想不到乐正慕莲却是笑着说：“你别乱想好不好？我又没怪你。”
　　“呵呵，我看你刚才都没跟我说话，还以为你生气了呢。”白帆傻笑着说。
　　“哦，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乐正慕莲故作生气状。
　　白帆急忙是一通语无伦次地解释，结果逗得乐正慕莲是哈哈大笑。
　　他发现即便是自己拥有17%的大脑潜能，怎么还是看不透女孩子在想什么呢？
　　天呐，猜测女人心这道题真的是太难啦，我不会啊，不会啊！
　　白帆在心里一阵感叹，就见秦奶奶从侧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老先生，一头浓密的白发被梳得十分整洁，虽然面容有些干瘦，那双眼睛里却是透着鹰一般锐利的神彩。
　　白帆猜想，这应该就是那个王老了，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乐正慕莲也站了起来，主动迎了上去，仍旧是用那套对秦奶奶施展的嘘寒问暖战术，将老人哄得是眉开眼笑。
　　场中的气氛立刻就缓和了不少。
　　“王爷爷您好，我叫白帆，是乐正的同学，这次是专程来拜访您的。”白帆主动上前打招呼。
　　王老打量了白帆一阵，笑着说：“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拜访的，怎么乐正丫头，你这朋友也是学画的吗？”
　　王老没有直接问白帆，而是转头问乐正慕莲，弄得白帆多少有些尴尬。脑中飞快运转，基本已经是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估计王老是把自己当成想过来和他学画的了。
　　文人艺术家似乎总带着一些傲气，尤其是在各自领域中有所建树的人，更是如此。
　　要是随便来个人都教，那这老师当的未免也有些掉价了。
　　王老可不缺徒弟，做了几十年的大学教授，桃李满天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且以王老的实力，教出来的学生肯定也差不到哪去，成名成家的估计都不在少数。
　　以白帆现在的思维速度那绝对是瞬间就理清了其中关节，他其实也没想着要从王老这得到什么，一开始只是迫于乐正慕莲的坚持。
　　不过在得知了王老的生平之后，他倒是想听这位老人家聊聊人生谈谈见闻，也能为自己将来的作家生涯多一些素材积累。
　　不过王老的防备倒是激起了白帆的好胜心，就见乐正慕莲将放在书包里的那张草稿纸拿出来递给了王老，在一边解释：“这个是白帆今天上课的时候为我画的，他是全凭着记忆默画出了我的全身像，而且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关键的是，他从来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绘画。”
　　王老让秦奶奶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招呼几人坐到沙发上，换上了茶几上的一副老花镜，盯着草稿纸上的画看了一会，嘴里发出：“嗯。”的一声。
　　白帆也不知道这一声代表的是什么，就见王老抬起了头，对着白帆说：“这真是你默写出来的？”
　　“没错。”白帆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倒是有些功底，这样吧，要是你能再默写一张我和秦奶奶的全身像，那我就收你这个学生了。”
　　王老笑眯眯地看着白帆，眼神中有所期待，不过更多的则是质疑。
　　他虽然知道乐正家的姑娘不会骗自己，不过就是担心这小子刷什么手段骗了乐正慕莲。一个没有学过绘画的人居然可以画出这样的精细的素描，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那是需要对绘画有非常深刻的理解，而且需要结合大量的练习才能做到的。
　　此刻在自己眼皮底下默写，王老就不信白帆还能耍什么花招。
　　白帆倒是欣然同意了，把那张草稿纸翻了一面，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圆珠笔，低头趴在茶几上准备作画。
　　眼中的白光稍纵即逝，加上白帆又是低着头，所以倒是没被发现。
　　“两个人都要站姿的。”王老在一旁提醒，显然是担心白帆会偷瞄自己照着画。
　　这句话多少是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显然就是不想让白帆这么轻易地过关。
　　白帆心里清楚，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应了声：“好的。”
　　操纵起眼中投射在茶几上的两个投影，开始调整他们的站姿，随后在纸上开始动笔临摹。
　　此刻坐在白凡的身边，乐正慕莲才发现白帆真正可怕的地方：他画画居然不打底稿。
　　一般对绘画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一幅完整的画作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一本著作需要经过反复修改才能问世，画作的修改更加直观。
　　一般绘画人物时，画家都会先将人物的轮廓和姿势以线条的形式在纸上勾勒出来，然后再逐步添加细节。
　　而面对第一次见面的秦奶奶和王老，白帆却没有打底稿，而是直接从王老的眼睛开始画的，几笔下去，光影线条清晰明朗，那满布皱纹的干瘦脸庞顿时跃然纸上。
　　白帆的手速飞快，几乎没一根线条都是一笔到位，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而且预先需要留出的高光他也没有填色，只是用线条去丰富周围的部分，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将王老站立的全身像给画完了。
　　怪不得他能画地这么快，不但不用打底稿，而且那手速也是快的惊人，似乎下笔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全部考虑到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乐正慕莲在边上看着白帆开始画秦奶奶，心中的钦佩比起之前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一边的王老也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又用了不到十分钟，白帆将秦奶奶的全身像也画完了，两个人像加起来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看着纸上牵着手的两位老人，乐正慕莲忍不住抬手鼓掌。她现在已经找不出什么词去形容白帆的实力，要是换做是她，倒未必不能画出如此精细的人像，可是想要达到这个效果，至少也要画上半天的时间。
　　一边的王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手拿起茶几上的草稿纸，凑到眼前又看了一阵，口中好似不自觉地说着：“好，很好，你这个徒弟，我算是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