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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餐,让没见过世面的陈远枳开了眼。
先是穆北遥的犬灵,再是王练士的不动如山……他心里急着找几个伙伴,七嘴八舌讲上一晚才痛快。
可惜四座除了一个傻木头似的徐浪,再无熟络的师兄弟。
陈远枳瞟了一眼身边的胖子白俊生,跟他聊聊,总比对牛弹琴得好。
“老白,你们丰谷岭的人见多识广。你说宗主刚刚说的,是真的吗?”陈远枳小声唤着白俊生。
“那哪儿能有假!你是没见过宗主年轻时的威猛!”白俊生果然也是话唠,只是一边说一边持箸不停,往嘴里塞着食物。
“我们文书岭,虽然平日也要参加锻体训练,却从未听过要远赴山阴抵御外兽的事儿啊。”陈远枳说。
“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你一个见习弟子,没听过也正常。”白俊生抖了抖双下巴上肥肉,一脸嘲笑。
“行业不同,职责不同嘛,文书岭平日任务不比你们丰谷岭重多了?北山宗每季呈到天朝的《天典》素材,每次不都是我们焚膏继晷赶出来的。”陈远枳不服气。
“你们熬夜怪不到我头上,要怪你得找盘金岭,孟岭主派出山门历练的队伍,每次都赶在一季将结束之时归来,再与你们口述素材,不熬夜就怪了。”白俊生说到,“再说,天下练士虽各有所长,分管职务也五花八门,但是真打起架来,却都身怀绝技。”
“喏!”白俊生用下巴指了指坐在对面的穆北遥,“这丫头,终山来的,你看她刚刚那白犬顽皮可爱,其实她能操纵的犬灵多了去了。而且人不可貌相,犬也一样。真要打起来,这小白犬估计能把你一****吞了。”
“你少在这儿吓唬人。”陈远枳不再搭理白俊生,呆呆地望着穆北遥。少女身材矮小可人,一张娃娃脸,两颗小虎牙,虽然穿着洗池岭那身飘然白衣,却怎么看都像是个邻家小妹。
如果她也是个悍不畏死的练士,那我这文书岭练士,是不是真的太清闲了?陈远枳暗自忖度。
一顿宗门宴吃罢,北山也彻底入夜。
宋左徒一行在孟岭主引领下,回到驻地休息去了。他们至少还要在北山逗留数日,将这北山宗门冠礼事无巨细地考察一番。
其他练士也都纷纷散去。盘金岭大殿中,只留下老宗主和文书岭领主邱望山,俩人寻了个空屋,一人一罐山泉水,边饮边聊。
“陈远枳这娃娃,进山几年了?”宗主发问。
“不多不少整十年。”邱望山回答。作为文书岭岭主,邱望山年事已高,仍青衣翩翩,举止文雅,一身书生气,白发、剑眉、细眼、八字须,由于长期伏案,视力减弱,却练出了以嗅觉听觉分辨万物的本事。
“十年又十年,也的确该去会会须弥岭那帮老妖怪了。”老宗主说。
“我始终不确定,是否改将他送进须弥,要知道须弥众兽,这20年来可还都怒气未消。”邱望山说。
“是福不是祸。这娃娃若是命里终有此劫,你啊……就也别再护着他了。”老宗主道。
“我总觉得,陈远枳有天生福祉,若真匆匆死在须弥岭,岂不可惜。而且我当年,应了这山下的私塾先生,要把这孩子养大成人,做个读书人。”邱望山说。
“我北山哪儿有真正的读书人,你邱望山只能算半个。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我记得你入山前,可是个武师。”老宗主眼里闪烁着笑意,“当年嚷着绞杀山阴巨兽,你喊得最积极,现在跟我装起读书人了?”
“望山现在就是半个瞎子,手持狼毫誊抄文书尚且费力,更别提手持钩戟与巨兽相拼……”邱望山说,“若宗主认定要陈远枳闯须弥,望山也认同。再者此子虽身单体薄,但是心思缜密,擅于勘察蛛丝马迹,天生对险境极为敏锐,未必一定就身死须弥。”
“好!”老宗主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那么今晚,你就将陈娃娃晋升为正式练士吧!3天之后,他就要进须弥岭了,还顶着个见习练士的衔儿,岂不是会让天朝左徒看咱们的笑话?”
邱望山点点头,鞠躬告辞。出盘金岭大殿后,他闭上双眼,深深嗅了嗅北山夜晚的凉风,也不再睁眼,身形一闪就跃上了大殿屋顶,再一闪就不见了。
另一边,陈远枳挥别了其他练士,独自回文书岭早读大堂。
刚刚入岭,就远望到早读大堂仍灯火通明。想必师兄弟们在秉烛达旦地誊抄经文为祭品赐福,陈远枳正要加快脚步参与其中,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远枳,为师有话要与你交代几句。”
身后出现的,正是文书岭领主邱望山。
陈远枳莫敢不从,转身追上岭主。
“3日后,你就要跟其他练士一样,进须弥,寻机缘。你怕不怕?”邱望山闭着眼自顾走向文书岭一条无人小径,陈远枳跟在身后。
“怕……倒是不怕,只是徒弟一心只读圣贤书,并不敢奢求须弥岭上兽类的垂青。”陈远枳回答。
“宗主跟我说,今天他问你希望与哪类灵兽缔约,你说了个山雉,让其他宗门练士嘲笑了一番。”邱望山说,“你有没有想过,如若真的与那山雉缔结灵契,你这练士之能,要用来做什么呢?”
“弟子不知。弟子在文书岭苦读10年,但求帮助宗门修攒《天典》,如果有生之年能够为天朝《天典》贡献一份力,也就知足了吧。”在自家岭主面前,陈远枳眼中没了戏谑,一脸严肃。
“你知道为何你修行10年,却还只是个见习练士吗?”邱望山又问。
“弟子愚笨,或许10年也未能达到北山宗正式练士的标准。”陈远枳答。
“并非你未能达标,其实是为师不想让你达标。你今天或许也多少知道了,想要成为北山宗的正式练士,第一个标准,并不是与兽结灵,而是有一天若去了北山之阴,与那远古巨兽一战,不求生,不畏死,但求一胜。”
邱望山睁开眼睛,眼神肃穆,“北山宗近千年都是北山之阴的第一防线,如果北山练士没有这个觉悟,那恐怕这倒脆弱的山防,早就被巨兽踏碎无数遍了。”
陈远枳仔细品味岭住之言,忙问:“人人皆可称自己悍不畏死,北山宗又如何能判断这一点呢?”
邱望山欣喜地笑了笑,他眼中这个最为机敏的徒弟,果然没让他失望:“当然无法判断,不畏死,是对心性的修炼。如果以身试法,那多半就要真死。北山可死不起那么多人。你只需牢记这一点,无论你日后面对任何强敌猛兽,你都要牢记这一点。”
陈远枳不再言语,心底反复揣摩着“不畏死”的炼心之境,又不禁发问:“都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若是对手实力真的远超于我辈,两人相争,我必死无疑,难道也要硬着头皮去打吗?”
“那就要看每个人对这心境的体悟和理解咯,总没有坏处。比如这次宗门冠礼,就是一次很好的炼心之旅。”邱望山温柔地看着陈远枳,“为师相信你化险为夷。”
“弟子明白了,弟子一定谨记教诲。”陈远枳虽然心中疑惑未解,但还是恭敬地回复道。
“另外……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么?”邱望山一句话,让陈远枳呆呆愣在原地。
“你父亲当年的行迹,或许还留在那须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