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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渠惊一大早的就跟着二皇子进了宫,见了落晏。
落晏见到他,丝毫不恼他的抗旨离去,反而和气的请宋渠惊去不落湖赏花。一听说宋渠惊要迎娶玉兰姑娘,更是主张着要替他举办婚礼。
落晏越是热情,宋渠惊越是不安。
果然,落晏最后直接以要教林瓶儿礼仪,为林瓶儿订制衣服为由,无限期的扣押了她。
这一次宋渠惊学聪明了,他偷偷的给了林瓶儿一颗假死药,让林瓶儿入宫七日后服下。假死药会让人立刻厥脱,昏迷三日,任凭大夫检查,也查不出不对来。
林瓶儿已死,宋渠惊用回家安葬林瓶儿的理由,带着林瓶儿离开了。落晏也以护送为由,派兵看守。
三日之后,在离宜都千里远的地方,宋渠惊和醒来的林瓶儿偷偷逃了。因为怕人发现,他们走的都是小路,去的都是山林,最后选了个有山有海没有人烟的地方定居下来。
这个地方,就是鹿城他们现在住的竹屋。
他们住在这里,安然度日,只可惜好景不长,林瓶儿突然就病了。一病不起,昏迷不醒,宋渠惊看尽医书,用尽毕生所学,也没能让林瓶儿醒过来。最后宋渠惊只能用药浴和针灸的方式,保住林瓶儿的性命,再慢慢寻找救治林瓶儿的方法。
鹿弥和鹿芦儿听完宋渠惊的一席话,讶异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鹿城还能说话:“那帝流浆呢?不是说可救人性命吗,为何不去找清风院的老板,向他讨回来。”
宋渠惊摇头,道:“我去过,只是去的时候帝流浆早就被用掉,没有功效了。”
那天晚上,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的痛恨过战争。之前听穆染青提起过,但也只是听过,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而现在,鹿城三人都被宋渠惊的过往感染,他们愤怒、悲痛、厌恶着战争,也同情着世人。同时他们也很庆幸,缅缔国犹如世外桃源一般,避开了这一切,缅缔国的人们,不会也不用遭遇这些。他们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使命,懂得自己存在的意义,明白了找到天之四灵有多么重要。
“鹿城。”
“恩?”
“你一定不能死。”你一定要活着,不要让缅缔国的百姓也卷入这些纷争。
“我知道。”
那个稀疏平常的夜里,有三个少年少女懂得了和平的意义,开始长大。
宋渠惊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闭上眼,往事一幕幕重现,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不能散去。
他们在宋渠惊处住了许久,才又继续出发,去往天虞山。
天虞山山下碧水环绕,和看似平静实则汹涌的漆吴山不同,天虞山下的水宁静祥和,山上也是郁郁葱葱。
看着和漆吴山相似的场景,鹿城想起了他被鲲鹏丢进海里的事情。
“芦儿,你也多管管鲲鹏,它竟然敢把我丢进东海里,真是太大胆了。”
鹿芦儿病好了,嘴也贫了,道:“是吗?那鲲鹏你干的可真漂亮。”
鲲鹏听了鹿芦儿的褒奖,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冲天,差点没把背上的三个人给甩下来。
鹿城觉得自己白疼鹿芦儿了,亏他还特意从海底带了礼物回来。鹿城这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把东西给她们。
鹿城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一枚彩色贝壳,道:“这可是我从东海海底给你们打捞上来的,当时我可差点死在海里。”
鹿弥看了眼鹿城手中的东西,道:“哪样是我的?”
坏了,忘记鹿弥的了。
鹿城悻悻笑道:“你不还有我吗,没事跟两个小姑娘抢什么。”
鹿弥道:“唉,那哪样东西是芦儿的?”
鹿城将佛珠举起来,道:“这个!”
鹿芦儿接过佛珠,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这串佛珠有什么特别的,但这到底也是鹿城送她的东西,怎么她也得戴着,毕竟鹿城从小就没送过她什么。
鹿城将顾若从画中唤出来:“顾若,还在休息吗?你出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顾若闻言,立刻从画中出来,看着鹿城,双眼放光:“真的吗?你有东西送我?”
鹿城不说话,将彩色贝壳递给顾若。顾若接过彩色贝壳,眼泪汪汪的看着鹿城,道:“谢谢。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
顾若的眼神殷切,鹿城又被她那样盯着,觉得全身都不舒服,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别那样看着我了。”
顾若扭捏的低着头,手里拿着那枚彩色贝壳,食指在壳上摩挲。不说话,也不动身回画里,她很开心,止不住的笑。
鹿芦儿见到顾若手里的贝壳,道:“这贝壳可真漂亮。”
彩色贝壳在顾若的手中闪闪发光,十分耀眼。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彩色的贝壳呢。”鹿芦儿问道,“你们说,这种贝壳孕育出的珍珠,会不会也是彩色的!”
鹿弥也注意到了那枚彩色贝壳,笑道:“这是七彩贝,它孕育出的可不是珍珠,而是避水珠。”
鹿城用歧视的眼神看了眼鹿芦儿,道:“叫你平日里多看看书,你非要睡觉,这么没文化,可别给我丢人了。”
鹿芦儿反驳道:“敢情好像你知道似得。”
鹿城道:“你哥哥我当然知道,我要是不知道,干嘛还把它带回来?”
鹿芦儿瘪了瘪嘴,不想跟鹿城说话,转过头去找顾若玩。
鹿弥见两人斗嘴斗完了,笑了笑,道:“所以你是找到避水珠了?”
鹿城把头一扬,道:“那是。”
他把自己还海底遇见的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又把自己胡乱吹嘘一通,最后才将避水珠从怀里拿出来给鹿弥看。
鹿弥接过避水珠,眯着眼睛,透过光线,看见里面蓝幽幽的,手指轻轻捻捏,细细观察,又直直叹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避水珠。”
他们在缅缔国虽然宝物成堆,却也没见过避水珠这等神物。鹿芦儿赶忙凑过来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道:“这颗蓝珠子,这么小啊。”
鹿弥耐心解释道:“这是用来含在嘴里的,当然不会太大。”
鹿芦儿一知半解的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鹿城将避水珠收进怀里,道:“我打算把这避水珠送给老爷子,他老人家整天到处跑,活了这么久,估计就没下过水了。”
“好了,别提爷爷了,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鹿弥道,“顾若,你回去休息吧,我们要下去了。”
“恩。”顾若盈盈一笑,心满意足的回了画中。
顾若回了画中,他们三个也站在了天虞山脚下。鹿芦儿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摸着肩上鲲鹏的头,道:“往这儿走。”
山上全是苍天大树,密密麻麻的布满天虞山,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三个人用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艰难前行。鹿城和鹿弥跟在鹿芦儿身后,一路跋山涉水,现在是正午,烈日当空,三个人出了不少的汗。
他们三个人绕着一片小树林,走了好几个圈,也没看见山神像。鹿芦儿拍打着罗盘,有些懊恼:“这玩意怕是真的坏了。”
鹿城也绕的脑袋疼,问道:“你决定没有看错罗盘?”
三个人绕的心烦气躁,又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汗水也打湿了后背,黏糊糊的。鹿弥虽然伤好的差不多了,但伤口还在。为了避免感染,他们只好找了处小溪,洗一洗,换身衣服。
三个人刚一把脚放进溪水了,就长长的舒了口气,乏意也消失了不少。鹿芦儿泡着脚,觉得十分舒爽,竟趴在地上睡着了。
鹿城站在水里,弯腰洗脸,溪水波动之间,他看见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双眼睛空洞诡异,在水底,在水面,眨也不眨一下。
倒影倒出一张人脸,人脸面无表情,阴森恐怖。水光波动,打散了人脸,重回平静,恢复了人脸。
鹿城从一开始就没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们,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鹿城很是吃惊,他们可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察觉不到身边的人。来的人,到底有多厉害,该不会是和鹿睿老头一个级别的。
鹿城立刻起身,转过去,怒喝道:“谁!”
周身一片寂静,只有鹿芦儿的微酣声在断断续续的起伏。
鹿弥轻声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人。”
鹿弥左右看了看,道:“哪有人?”
鹿城指着水中那张脸,道:“不知道这张人脸是从哪里折射过来的。”
人脸?鹿弥走过去,看着水里的脸,直觉不对。
倘若真的是个人,那鹿城刚才的举动定会惊扰到他,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在原地不动。
鹿弥仔细瞧了瞧那张脸,没什么不对,又不小心看见了自己的双眼。他发现自己竟看不见那人的眼睛,普通人的双眼哪怕是水上的倒影也是黑白分明的,哪里会像眼前的这双眼睛,空洞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