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人陆续到齐，石台边的铜钟被敲响，钟声如同波涛般场外扩散，整个崤梁城的人几乎都聚在了这里。
　　齐光斜靠在座位上，将腕上的布帛用手指缠绕又解开，他现在很无措。
　　“征哥，你会打女人吗？”
　　自打出了长风郡，他遇上的要么是域兽，再不然就是猛汉子，唯独没碰上过姑娘，对于前者，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与其搏命，但是后者，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哈？女人？小哥你的首轮对手不会是个娘们吧？”这话得到齐光的肯定，西门征张着大嘴放肆地笑了几声，引来周围人的瞪视，笑声嘎然而止，口形却依然在，
　　“你没在外头混过多久吧？能来这儿的女人，那可不算是女人，没什么好担忧的。”
　　这话外的意思足够明显，要打就卯足了劲去打，管他是男是女。因为对手，或者说敌人，从来都没什么性别之分。
　　“你实在做不到的话，就把她想象成你讨厌的人或东西的样子，愣劲招呼她就成。”
　　西门征殷勤地在一旁给他出点子，好意驳不了，齐光只能做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不断地点头称是。
　　钟声停了下来，看台上以及场外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凭几楼，伸长了脖子等待着，邿场上时寂静非常。
　　敲钟那几人毕恭毕敬地朝高楼的大门鞠下一躬，大门缓缓打开，快步走出两队着短装箭袖的执剑教习，将场中的大理石高台于一丈外团团围住。之前那位在报办处的中年男子跟在教习后走了出来，在台前站定道:
　　“辰时二刻到，初试首轮开始。请诸位根据所报编码入场。”
　　话音刚落，看台上便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西门征捏着衣角，频繁地抿着嘴唇，齐光则搂着北宿，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
　　“这就……开始了？”
　　齐光突然觉得心里莫名地空起来，生出了几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错觉，鹤先生一直没有出现，连声都没发，也不知是对他有足够的信心，又或是真的不在意他是否能够通过。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空了样，只剩下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一字一句“咚咚”地敲在心上，震得发痒。
　　“黑一白一入场。”
　　人群中一阵窸窸窣窣，走出两个半大少年，越过教习，登上石台，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微微点头示意。
　　齐光依旧没有回神，眼前泛着一阵又一阵的雪花点，依稀看到两把长剑反着光，由石台东头到西头，夹杂着几声低低的雷鸣，猛然台上强光一现，耳边传来西门征的叫好声，晕晕乎乎地眯着眼，想看清场上的状况。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北宿咬了他一口。这一口的确够很，盯着虎口边渗出的血珠，他彻底清醒了过来，台上两人胜负未分，退在两侧喘着气。
　　他看清了那把“长剑”，是一对峨眉刺，现有一支被一缕黑色布条紧紧栓在那少年手上，布条底端的标号1已被其掌心的汗水浸得不成样子，另一支则落在台下，在黑曜岩砌的地面上留下浅浅一个小坑。
　　而在另一头，那白衣少年胸口衣料被剌出一条极长的口子，腰上一道血痕，明显狼狈上许多，兴许是因为他没用任何武器吧。
　　场上的空气很凝寂，白衣少年再次暴起，踩过台上雨后的积水，掌势成风，向执刺少年颈上劈去，他立即横起单刺去挡，在另一只手中凝起气灵，只待来人近身后一举偷袭。
　　正当众人猜测究竟是白衣少年能进攻得手还是另一位偷袭成功时，那少年猛得收起了前进的步伐，劈出的手掌虚握住，一根透明尤如液体的长鞭出现在他手中，蜿蜒如灵蛇般缠向对方，带起四周空气中蕴含的气灵，凝成如大海波涛一般的虚影，一个大浪朝那执刺少年头顶拍去，后头紧跟着一个又一个浪头，底下藏着那致命的长鞭。
　　齐光觉得自己吸入的气体黏稠了不少，肺里的空气像是几乎尽数被清空，换上了一股子潮湿浓稠的感觉，有些不适，旁边的西门征皱起了眉头，不停地揉搓着鼻子。
　　“延水十八式……”鹤先生冷不丁接了一句，“第七式，延涛至。”
　　“哈？”齐光表示不懂。
　　“延水十八式出自延水，我曾说过，延丘延水之名皆取自绵绵不绝之意，这十八式使起来，正对这不绝，便是说其出招隐晦，如江上波涛，攻势绵绵不绝，没有强横充盈的气灵做为支持，是招架不住的。不过……这小子显然对这十八式应用不够灵活。”
　　“这小子估计是实费人。”
　　“实费不是正和高阳冲突吗？怎么会来这儿？高阳竟也让他来了？”齐光不久前才在赤野上被实费葛氏追杀，对实费着实没什么好印象。
　　“昱院收天下英才，不论出自何方，大陆的主宰是泰皇，他们要效力的也只有泰皇。”
　　齐光觉得鹤先生说这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估摸着是自己的话让他生气了，遂不再多说，向场上看去。
　　那执刺少年似是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随即不假思索地将手中的气灵化为长刺，一手挑向头顶袭来的浪头，另一手将藏在浪底的长鞭缠住，上向绞起，强行改变了长鞭的攻势，打散了一个又一个大浪，直刺向白衣少年的面门。
　　对战时，到底是兵器一寸长一寸强，那少年见势不对，立即散去长鞭，在另一只手中化出另一条鞭，打着旋向对方脚下袭去，第三式，绕丘缠。
　　紧紧缠得对方下盘，使其无法展开身形，然后一个翻身，握住长鞭中央，用鞭首挥向对方腰腹。
　　白衣少年变招速度太快，执刺少年在上一招格挡的长刺尚未收回，便被定住下肢，随即鞭首便抡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鞭首已抵至身前，下一秒腿部的束缚松开，自己也倒飞而出，仰面摔在石台下，与先前飞出的一支峨眉刺倒在一处。
　　“招式不熟，可招招皆狠啊。”齐光看着台下的少年，默默总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