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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禹元年,四月十五。
“驾!”
是夜风急无雨,一名男子穿着被血打湿的长袍,御良骏向南飞驰。
他的右手握缰,左手抱着一个小竹篮,竹篮内有个不足月的襁褓,正哇呜大哭。经过连夜的恶斗,他早已疲惫不堪,只因襁褓珍贵,硬是支撑到黎明,已经来到白马城附近。他熟知天下地势,沿途抄幽径而奔,躲过边境关卡,一路畅通无阻。
“小舅…小舅是撑不住了!”
前方荒芜一片,只有脚下小溪流水。他知方圆数十里俱无人家,下马长叹一声,凝望襁褓许久,才将之轻轻端放溪流之中,顺水而落:“只愿你吉人天相!”
言罢,躺在岸边合目不动了。他身旁的骏马见主人如此,悲鸣一声,竟轰然而倒。
在白马城以南有紫竹环绕成林,得紫竹小园之名。
因这等紫竹所散香气清而不俗,引来城中两位富贾投资。二人将竹林分为两处,东边建造书院,作崇文院。西边建造寺院,作燃灯刹。
四月十六这天朝晨,燃灯刹的住持如虚大师甫一起身,就启聿在宣纸上书了一个大大的“迎”字之后,便吩咐两个小沙弥将墨件清洗,自身则往长心阁读经。
刚出门没几步,身材精瘦的小沙弥海荣突然把手上的墨件一举压到身边稍胖的小沙弥上,按着肚子皱眉道:“哎哟海心,人有三急,我先寻个好地解决,清洗的事就全靠你了!”
稍胖的小沙弥海心点了点头,径自走到后院小溪,使墨笔在水中轻轻甩动,墨汁登时散开,朵朵如梅花,在溪水中久聚不散。
“咦?”
突然水流湍急,海心往上流一看,竟见一个小竹篮伴随婴孩哭喊声飞流而下,将墨梅冲散,他赶紧伸手一按,将竹篮从水中取高,看到竹篮内湿透的襁褓,正裹着一个啼哭的婴孩,霎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海心,墨件都洗干净了么?”
海荣打了个哈欠,缓缓走来。
“海荣,我…我…我在水里捡到一个小孩!”
海荣往前一探,看到这哭喊凄厉的婴孩,吓了一跳:“你…你把他放回水里好了!”
“那可不成,我要去找师父打算。”
海荣听海心要将婴孩送进燃灯刹,恐怕连累自己,赶紧回头把墨件收拾好,急急脚离开。海心摇了摇头,自顾到斋阁找师父性空解决。
性空年迈七十,是个瘦削如竹的老人家,掌管的斋阁是负责砍柴烧火、煮水做饭的工作。他看到娇嫩可爱的婴孩,萌生佛家慈悲,就允许将他收容在阁。
海心将婴孩湿透的襁褓被子取出晾干,发现竹篮底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玉佩,一面雕有“陈”字。
“他的衣着华贵,玉饰不菲,应当为大户人家。如有空隙不妨到处打听,若遇其父母就将他送归。”
性空典座取来小僧衣替他穿上,华贵的衣物晾干后和玉佩存藏起来。
“你虽则不是我门下弟子,不过人须有名字认记。依我师祖真灵大师所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历代而排,到你这辈是‘悟’字辈。我年过古稀,却不得佛法,还望你成长之后,有所真悟。”
性空典座顿了顿,抚着婴孩小肚子微笑道:“小悟真。”
婴孩不知是换上了干爽的衣服不觉难受,抑或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而咧开小嘴呵呵直笑,口水流了满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