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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修塔尔王子带着卡尔和路克绕到大厅之后,然后走进了一间隐秘的内室,与他们同行的除了国王之外,还有刚才发过言的女法师弥涅瓦。
“在这里就可以畅所欲言了。”王子对卡尔他们说道,“有些话,在会议上忍着不说出来,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在他身旁的国王微微一笑,对儿子说道:“我已经告诫过你十几年了,说话做事不要横冲直撞。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这反而成了你的独特风格。”
“王子殿下的横冲直撞,是建立在深思熟虑的基础之上的。”路克说道。
“好了,提尔斯,你也别奉承我了。”王子摆摆手,“还是说正事吧……对了,弥涅瓦老师,您跟过来有什么事吗?”
“啊,我还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傀儡的情报。”弥涅瓦看着卡尔说道,“顺便……谈谈我自己的一些看法。”
“请畅所欲言吧,”王子说道,“这里在场的诸位都是值得信任的。”
“我也……”卡尔听了,感到有些受宠若惊。王子拍了拍身边的路克,说道:“倒不如说,我相信的是提尔斯。所以提尔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你这孩子的性格,这辈子恐怕也就只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了。”国王说道。
“别说啦,父王,”伊修塔尔打断道,“让弥涅瓦老师谈正事吧。”
王子敢打断国王,弥涅瓦可不敢,于是她顿了顿,看到大家都停止了说话,才开始说道:“呃,我曾经在大图书馆碰巧看到过一本粗略介绍‘禁忌魔法’的书,里面就提到过傀儡术,至于具体内容嘛……刚才会议的时候我就提出来过了。”
“禁忌魔法?”卡尔重复了一遍弥涅瓦刚才提到的词语。
“没错,”弥涅瓦点点头,“一般来说,巫师就可以和使用禁忌魔法的人划等号。”
“更正一下,那些所谓的禁忌都是教会的家伙规定的。”伊修塔尔耸耸肩,“既然他们是圣光的代言人,我们这些法师自然也就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听之任之了。”
“但是……在我看来,这个魔法跟巫师并没有多大联系。”弥涅瓦说,“巫师是掌控暗元素的人,但傀儡术近似于一种……控制精神的法术,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呢?”
“嗯,要说联系的话,也不是没有……”卡尔仔细搜索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然后缓缓地说,“这个法术也确确实实最适合巫师来操控,因为……这个术,最早就是魔王创造的。没错,就是那个曾经领导过巫师,后来在圣战中被消灭的魔王。”
“魔,魔王……”弥涅瓦听到这个词语,身体不由得一颤,“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样不就更有趣了么,”王子说,“我们的战争与前人的圣战更加接近了。”
卡尔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魔王,也就是黑龙王,现在自己每次想起这个词,也会像弥涅瓦一样受到刺激,心跳骤然加速。以前翻看莉莉安给自己的书籍时,倒是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啊对了,卡尔,”弥涅瓦突然说,“既然你如此了解傀儡术,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也会施……”
“抱歉,我也仅仅停留在大概了解的水平。”卡尔摇摇头,“掌握那个术需要超凡的天赋以及长时间的踏实苦功,真的真的……太困难了,以致于……我所知道的范围内,仅有一个人会施放这个术。”
王子听了,立刻高声问道:“那我们这次的敌人,也就是那个家伙了吗?”
“不,我不知道,我宁愿相信她是被巫师协会胁迫……”卡尔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额头,他无法想象那个莉莉安老师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伊修塔尔抱起双臂,看着挣扎中的卡尔,对他说道:“那么我问你,你战斗的目的是什么?这关系到你的立场。”
“目的?”卡尔抬起头,有些茫然。
“我先告诉你,我为何而战吧。”伊修塔尔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说道,“我的目的,仅仅是保护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而已。”
“那你为何,在一开始就组织军队,跟教会的人一起侵略我们?”卡尔阴沉着脸问道,“嘴上说得好听,却只会干些不光彩的事情。”
突然,伊修塔尔猛地伏下身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关于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去找理由辩解了。”伊修塔尔半跪在地,低着头对卡尔说道,“我在这里郑重地向你致歉,保证绝不再发起侵略战争。”
“王……王子殿下!”路克慌忙伸手拉他,但是后者丝毫不动,“这,这不是你的错啊!”
卡尔沉吟了一会后,对伊修塔尔说道:“请起吧,殿下。”卡尔依稀记得,他们在虚空中相遇时,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巫师纵队。如果摒弃那些无妄的猜测,伊修塔尔带领的骑士团很可能只是一支侦察部队,也许并没有参战的意愿。是的,他宁愿相信是这样……
伊修塔尔站起来之后,还不忘向卡尔弯腰鞠躬:“十分感谢你的谅解。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立场吧。”
“我的立场,也是一样。”卡尔答道,“捍卫遗忘之地人民的自由与安宁。不管是教会,还是巫师协会,伤害了遗忘之地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王子说道,“眼下,巫师协会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的联盟是可行的。”
“我可以选择相信你,”卡尔说,“但是……我无法信任那些祭司。”
“这一点请你放心,之前在会议上,我已经跟教会那群人表过态了。如果他们还敢对你和你的同伴图谋不轨,我会毫不留情地制裁他们。”伊修塔尔对卡尔说道,“我能做出的保证就是这些了。如果战争胜利,我会尽全力维护你们的利益,不让教会染指遗忘之地。如果我们输了……那一切都是空谈。”
“我明白了。”卡尔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就联手……对抗巫师协会,拯救遗忘之地吧。”
“这样就够了。”伊修塔尔打了个响指,“我给你组建部队的权利,不管是靠人脉还是金钱,都随你。”
“呃……”卡尔被伊修塔尔的话搞得不知如何应答。
“好了,”伊修塔尔扬了扬手,“提尔斯,你也去帮助他吧,顺便多给他们一些组建军队的建议。”
“那,王子你……”
“等战争结束之后你再回我身边来吧,”王子看了路克一眼,对他说,“现在你的朋友需要你,快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唔,今天的王子殿下似乎有些话多啊。”弥涅瓦笑了笑,“好了,在下也告退了。”
“我们也动身吧,卡尔。”路克来到卡尔身边,对他说,“去寻回以前的伙伴。”卡尔当然知道路克说的人是谁,他点点头,也向王子和国王告退了。
走出内室之后,路克和卡尔向弥涅瓦询问了魔法学院的所在地,然后两人马不停蹄地朝那边出发了。
“啊,真像是一场大梦。”路克看着身边的卡尔,一边赶路一边感叹道,“谁又能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身份重新站在一起呢?”
卡尔也看了看身披轻甲、腰佩钢剑的路克,说:“在你身上,一定也发生了很多事吧?”
“确实不少,嗯……还是从最开始的时候讲起吧。”路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你的行刑结束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你已经死了,包括我。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我要让那些给你施加无妄之灾的当权者们付出代价。于是,我加入了一个地下的反叛组织,没错,你可以称它为叛军。加入他们之后,原本他们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暗杀者,但是我拒绝了,我要作为一名士兵来正面击碎敌人,于是我开始学习剑术和枪技。短短几年过去,我们的组织日渐壮大,我的技术也精进不少,但就在此时,组织内部发生了****,一群人为了争夺无聊的领导权而自相残杀。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组织的领袖们其实跟那些害死你的人也不过是一丘之貉。更麻烦的是,国王亲自命令军队对我们进行剿杀,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负隅顽抗,还是抛弃这些‘同伴’。就在这个时候,我撞上了前来平定乱军的伊修塔尔王子。”
“噢,原来你们俩是这样相遇的啊。”卡尔边听边点头。路克也点点头:“是的,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那天,我在大街上和他撞了个满怀,到底是谁的疏忽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他的言辞还是和现在一样尖锐,我们就互相吵了起来,我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个贵族,于是在说话的时候把自己对他们阶层的不满通通发泄了出来。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听了之后突然十分认真地对我说,他的目标就是要改变这个现状,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是和叛军首领谈判,把王室的旨意传达给他们。”
“那之后又是如何发展的呢?”卡尔追问道。
“我回去之后,听组织里的人说王子要亲自来和我们谈判,我这才意识到之前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家伙,还真的就是王子本人。不过叛军的领袖们似乎没有讲和的意思,他们密谋在谈判席上刺杀王子,并且让我也参与了这次行动。说真的,那个时候我陷入了深深的犹豫,如果杀死了王子,这个结果应该可以让死去的你安息。但是,这样的结果,只会把事态推往最坏的方向,贵族阶层与我们的之间的隔阂也永无改变之日了。我就这样犹犹豫豫地站在了谈判席的旁边,王子带来的卫士虽然不少,但是我们叛军中最出色的杀手也离他非常近。就在暗号发出的一瞬间,我也终于做出了决定,那便是保护王子,因为你的死已经无法挽回,我能做的,只有尽量去避免悲剧的重演。由于我的出手干涉,那个杀手的行动失败了,谈判也宣告破裂。我也自然成了叛军们的眼中钉,幸好王子当时命人把我一起带走,否则我一定会被那些家伙当做叛徒处理掉的。之后我和王子谈了很多事,包括你的,对于你的死,他也深表无奈……”
“是么?那个王子竟然也能做出如此反应……”卡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哈,其实他当时的表现还是很生硬,我是从他的话里面读出这些深层含义的。”路克笑了笑,“那之后我便和他约定,要一起看到他所描述未来。”
“所以你就跟着进入了贵族阶层?”卡尔指了指路克铠甲下的漂亮外衣,“还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
“不,那是另外一件事,一件我完全意料不到的事,”路克摇摇头,继续说道,“王子平定乱军之后,他带着我一同返回了王都,这时,我们遇到了格兰道尔将军。本来只是礼节性的互相问候,他却突然死死盯住王子身边的我,问我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当然,我是个孤儿,自己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我如实回答之后,他又突然拽住我,请我去他的府上一叙。他的激烈反应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和王子便随他来到了他的家里。之后,格兰道尔将军取出了八圣器之一的圣枪埃斯卡隆,放到了我们面前。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虽然比较微弱,但是我很确定,那把圣枪同时在呼应着格兰道尔将军,以及我。”
“这,这不就意味着……”
“是的,我是持有圣枪的英雄血统继承人,”路克闭上眼睛,说道,“格兰道尔将军的儿子。”
“可是,为什么你会被遗弃到孤儿院啊?”卡尔不解地问。
“因为我是私生子。”路克的嘴边露出了自嘲一般的微笑,“我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女仆,为了维护家族的名声,将军的正妻,也就是我的兄长瓦格斯的母亲,把我遗弃了,我的母亲也被她害死。”
“这……这个混蛋,”卡尔愤怒地说,“这是谋杀!她要为此偿罪!”
“也许是报应吧,那个女人早已病死了。”路克轻轻地说,“格兰道尔将军,也就是父亲,恳求我原谅当初没有阻止妻子的他,我便给了他台阶下。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我成了一名贵族,并且有了新的名字,那是他在我出生时就取好的名字。”
“然后……你就遇到我了,是吧?”卡尔接过路克的话。
“是啊,”路克爽朗地笑了笑,“现在轮到你讲自己的故事了。”
“我么?嗯……我也从那次火刑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