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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圆桌坐满了人,与上次的会议相比,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当然,多出来的那群人中也有几个是卡尔认识的,比如说奈菲莉……
与上次一样,卡尔就坐在伊修塔尔的旁边。同时,卡尔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令他稍稍释怀一点的是,这些目光的敌意比起上次来要弱多了。
“非常感谢各位能如约参与这次仓促的会议。”伊修塔尔一开口,卡尔就能感觉出他的疲惫。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吧,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估计都不怎么轻松,卡尔这样想着。“……在座诸位,想必都已经或多或少地亲身感受到了敌人的力量,我们的形势不容乐观。”
圆桌上的人们都沉默不语,伊修塔尔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相信,这一次敌人展示出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如果等他们休整完毕,经过充分的准备后再向我们发起进攻的话,我们胜利的希望就会更加渺茫……”
“啊,我都差点忘了。”说着,伊修塔尔轻轻地拍了拍卡尔的后背,“在此,我要以个人的名义,向这位朋友致以谢意。他的功绩,大家应该也都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
感受着周围投来的目光,卡尔很不舒服,他正准备说点客套话时,前面的一个白袍老者却抢先开口了:“殿下,老夫认为,敌人此次能够如此嚣张,也不过是钻了王都守军分散在外的空子,而且王都周围的空间封锁也尚未完善。等到我们做好防御措施,敌人想再直取王都就是做白日梦了。”
这个老头卡尔当然记得,上次的会议他就刻意与卡尔作对,看来今天也不例外。不过卡尔倒没怎么生气,他这一发言反而转移走了众人的注意,让卡尔轻松了不少。
“贾奇洛祭司,您忙着贬低这位巫师小友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圆桌的另一边传来,这引起了众人的一个小骚动。“是谁……”贾奇洛咬着牙,循着声音的源头转过头去,发现格兰道尔将军正在那边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我想,在座的很多人,也有这样的想法吧,”格兰道尔继续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道,“我们引以为傲的魔法之都,勒斯林的不落王城,竟然要靠一个外来的巫师小子来守护,这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脸上。”
“唔……”圆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或多或少都持有与此相同的想法。
“这下麻烦了,”卡尔心中暗暗叫苦,“散会之后一定会被人教训的……”卡尔当然希望自己用实力来让这些人闭嘴,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能在莱奥瑞克的魔法面前撑那么久,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特殊体质,若是单纯论魔力,他是远在莱奥瑞克之下的。而且那个老头也说了,王都的守军都分散在外,这之中完全可能有能够抵挡莱奥瑞克的强大法师。换位思考,他们心中的不服卡尔也可以理解。
“不过,我还听过一个有趣的传闻,”格兰道尔突然说道,“其实,这位来自遗忘之地的年轻巫师,原本就是勒斯林的公民。”
“啊!?”这个惊人的消息一传出来,圆桌顿时炸开了锅。这时轮到伊修塔尔出面了,他用拳头砸了一下桌面,众人又立刻安静了下来。格兰道尔将军得知的这个传闻多半是路克告诉他的,卡尔也知道伊修塔尔和众人都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答道:“是的。”
如果说对于这个国家,自己是否有归属感,卡尔的回答很可能是否。至于守护这个国家,守护这个王都,他也从来不会有什么使命感。不过,自己是(或者说曾经是)勒斯林人的事实却是不容争辩的,随着他的回答,会议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这背后似乎还有很多故事,”格兰道尔将军意味深长地看了卡尔一眼,然后说道,“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勒斯林的荣耀属于她的每一个儿女,这次战斗,我们没有失去什么……”
“等一下!”贾奇洛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格兰道尔,“所谓传闻,本就是不可信的东西。况且,格兰道尔将军,我想您应该也知道这样一个常识,如果他作为一名巫师在勒斯林生活,那他早就会死在火刑架上了。”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差一点就死在了火刑架上!”贾奇洛终于激怒了卡尔,他双手狠狠地一锤桌面,愤然站起身来,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我本来可以在小城里,和自己的伙伴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一群士兵突然不分青红皂白地逮捕了我,一口咬定我这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是巫师,还把我绑上了火刑架。在我即将被烧成一堆骨灰时,真正的巫师出现在了我面前,对我施以援手,我才侥幸逃生,然后跟随他们去了遗忘之地。给我希望的,不是这个国家,也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你们深恶痛绝的巫师!”
卡尔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路克一个人在轻轻地吸鼻子。“关于我的话题,请到此为止吧。”卡尔勉强想让自己露出一个轻松一点的笑容,但是在旁人看来,他的笑容显得非常痛苦,“王子殿下,请你继续主持会议。”说完,卡尔轻轻地落到自己的座位上。
“嗯。”伊修塔尔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道,“接下来我的计划,也无非就是加强王都附近的守卫力量,以及尽快完善空间封锁的工作。但是,仅仅做到这些的话,我们永远就会处于一个被动挨打的局面。无论是人力还是补给,我们的资源都是有限的,而敌人却是源源不断的傀儡大军,这样长此下去,我们胜利的希望只会越来越小……”
会议渐渐回归主题,听着伊修塔尔的分析,众人纷纷点头。
“因此,我还有第二个计划。”伊修塔尔继续说道,“那就是,尽快联合大陆四国的力量,组织一支强大的联军进攻敌人的大本营。”
“嗯……”众人似乎也比较赞同伊修塔尔的计划。
见众人没有异议,伊修塔尔继续说道:“斯塔克国与我们世代交好,因此他们同意的可能性不会太低。卡尼亚国的人也比较容易打交道,而且我们宫中也有从卡尼亚来的将领,这个问题也不大。与我们交流最少的吉布国,是最大的麻烦,所以我决定……亲自前往。”
“殿,殿下,这可不行!”弥涅瓦立刻说道,“现在王都事务繁杂,守卫力量也不够,您是一定要坐镇王都的。而且您刚刚经历恶战,身体也不允许长途跋涉……”
“是啊,是啊!”圆桌上的人们纷纷点头。
“那……出使吉布国的任务,谁又能胜任?”伊修塔尔反问道。
“殿下,让我去吧。”路克突然站起来说道,“我带上一小队轻装骑兵,可以很快地完成……”
“不行!”卡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口,也许因为站着的人是自己的好友,所以他才愿意说话吧。“吉布国大多都是险峻的山地,马匹在那里毫无用武之地。”
看着众人的表情,卡尔这才发现他们对吉布国真的是一无所知。这时,一个身穿轻甲的女骑士发话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天马骑士团去吧,我正好可以从守卫军中抽调出来一支小队,她们一定可以出色地完成任务。”
“只能调出一支小队吗……”伊修塔尔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这样兵力也太少了,如果遇到敌人的突然袭击,恐怕很难应对。”
“实在抱歉,殿下。”女骑士说道,“王都的守卫工作我们也丝毫不能懈怠。”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去吧,王子。”卡尔终于说道,“我们召集了许多善战的雇佣兵,每位天马骑士可以搭乘一人,这样战力也就足够了。”
“你……没问题吗?”伊修塔尔有些担心地说,“还是先休息几天吧。”
“有没有问题,你应该能感觉出来的。”卡尔答道,“虽然身体上的肌肉还有些疲劳,但是我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确实,伊修塔尔能感觉到卡尔周围的元素流动非常平缓,甚至比他自己的还要稳定。
“那就这样吧,”伊修塔尔点点头,“会议结束之后我会把信件交给你和玛缇,然后你们尽快出发。”卡尔和那位名叫玛缇的女骑士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会议终于结束了,卡尔留下来与路克和玛缇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意见,约定正午时分在北门的门口集结。之后玛缇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我去通知艾可他们三个,”卡尔对路克说,“其他人你能找到吗?”
“当然可以。”路克点点头,“珐娜现在就在我家,乔纳森他们应该是在酒馆里。”
“嗯,如果雇佣兵中有人需要休息,就不必强求前行了。”卡尔叮嘱道,“毕竟我们同行也只是以防万一,留在王都也算是增强了这里的守备力量。”
这时,尼洛突然出现在了他们两人面前,阿缇卡依旧跟在他的身后。尼洛微笑着朝他们打招呼:“嗨,需要我帮忙同行吗?”
“喂,你这样好吗?”卡尔压低声音问尼洛。卡尔当然知道尼洛不会对自己有恶意,但是现在参与会议的人尚未完全离开,尼洛身为教会的修士竟然主动向卡尔打招呼,这恐怕会引起别人的闲言碎语。
“怎么?”尼洛耸耸肩,故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我很担心勒斯林与吉布的联盟问题,想同行帮帮忙都不可以吗?”
“啊,当然,当然可以。”卡尔似乎明白了尼洛的用意,也大声回答道。
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渐渐分散之后,卡尔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对尼洛说:“那我们正午时分在北门见吧。”尼洛点点头,带着阿缇卡离去了。
“好了,我也差不多该……”卡尔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路克一把拉住。
“嗨,现在离正午还早呢,”路克说,“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唔……也不是不可以。”卡尔答道。
“对了,你还是去换一件衣服吧。”路克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卡尔说,“现在你可是王城中的名人了,要是你就这样出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人们围个水泄不通的。”
卡尔半信半疑地问:“有那么夸张吗?”
“好了好了,快去房间换衣服吧。”路克一边推着卡尔一边说,“相信我准没错的。”
于是卡尔带着路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莎拉看见卡尔回来,高兴地迎了上去,当她看到卡尔身后的路克时,却呆住了。楞了片刻之后,莎拉连忙朝路克弯下腰。
“莎拉,你怎么了?”卡尔奇怪地问。
“您好,提尔斯公子。”莎拉用侍女们常用的声调朝路克问好。
原来她是在向路克行礼,卡尔忍不住笑道:“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公子,他就是个给人倒酒的伙计罢了。”
“诶?”莎拉一脸茫然,“但是,他确实就是王子殿下的朋友,格兰道尔将军家的提尔斯公子啊。”
“混蛋,你不也是个倒酒的嘛!”路克一拳砸在卡尔的后背上,然后用客人催人的语气对卡尔说道,“哎哎哎,那个谁,快来给我倒酒,慢了就没小费了!”
“哈哈哈哈!”卡尔和路克两人放声大笑,一旁的莎拉则呆呆地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