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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历了昨天半夜的动荡,但卡尔还是照旧早起了。送餐的仆人拿走餐具后,卡尔无所事事地靠在床上,开始陷入漫无目的的沉思。
大王子依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和对弟弟深切的爱,摆脱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控制,然后刺死自己……这真是个令人动容奇迹。卡尔回想起在风中化作灰尘的大王子,突然眉头一皱。等等,大王子刺死了自己,也就是说……仅仅摆脱精神的控制并不会导致傀儡死亡吗?似乎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地结束,卡尔又想起了自己在塔兰克斯城遭遇的奈里弗将军,他的语气、动作和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受人操纵的傀儡。
“难道说,那个奈里弗根本就没有被谁操纵吗……”卡尔的身体猛地前倾,然后他轻轻地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卡尔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能力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当初自己能再多看一些莉莉安的书就好了。
“莉莉安老师……”想到这里,卡尔又默默地念叨起那个人的名字来,“你现在在哪里啊?这些傀儡都是你操纵的吗?也许……你是遭到他们逼迫才这样做的吧,巫师协会……真是个恐怖的组织。”
一说到莉莉安,卡尔又想起了遗忘之地的其他人们,大家……都还活着吗?
“这该死的战争!”心烦意乱的卡尔猛地一锤床铺,震得床板咔咔直响。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人声,卡尔连忙翻身赶到门口,拉开门一看,外面正站着一脸犹疑的红。
“红姬?你来这里做什么……”卡尔对出现的人也十分惊讶,但还是侧过了身,“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两人坐定之后,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卡尔干咳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如果我说没什么事的话,你会生气吗?”红小心地问卡尔。
“啊?”卡尔被她问懵了,然后忍不住笑了一声,“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我当然不会生气啦!”原来红也是闲得无聊,想来找自己玩啊。
但是红的表情似乎没有因此好转,她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卡尔,对他说道:“刚才,你不是在发脾气吗?”
“没……”卡尔生怕影响到红,便连连摇头,“我刚才……只是摔倒了,嗯,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因为很疼就拍了床一下……”
“你又来了。”红似乎很不悦地别过了头,“刚才我全都听见了,你可别想瞒着我。”
“呃……”卡尔一时语塞。
这时,红回过头来,令卡尔吃惊的是,她的脸上毫无怒气,反而显得十分悲伤。红抬起右手,紧紧地掐住她的左臂,轻轻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分别的那天夜晚吗?你离去之后,我……我就一直在做噩梦。”
与红告别时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卡尔当然不会忘记。为了获取回到遗忘之地的情报,他只身潜入一个法师们的小据点,然后残忍地杀死了那里的法师,这一切都被红看得清清楚楚。
“抱歉,我当时……”
“嗯——”红微微摇头打断了卡尔,“那之后,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克里斯从恶人手里救下了我们姐弟,他一定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他这样做,也一定是有理由的。只要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问清楚他这样做的理由就行了。”
“那个时候,他们的身份是侵略者,”卡尔连忙开始解释,甚至有种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红看的冲动,“我作为遗忘之地的一员,必须保护……”
看着卡尔着急的样子,红又笑了:“我已经知道啦,看你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卡尔轻轻地松了口气。
“你看,说出理由不是很简单吗?”红放下自己的手,看着卡尔的眼睛,对他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刚才你拍床的原因。”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卡尔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在担心遗忘之地的师长们,不过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所以我觉得……说了也没用。”
“当然有用。”红一脸认真地看着卡尔的眼睛,对他说道,“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我知道你啊。他们是你的朋友,我也是我的朋友,所以说,你担心他们的心情,就跟我担心你时是一样的。”
“是,是吗……”卡尔感到心头有些发热,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这就对了嘛,呼——啊——”红笑着伸了个懒腰,说,“嗨,正好我们出去逛逛皇宫吧!”
反正窝在这里也无所事事,卡尔点了点头。然而当他正要起身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使者大人,国王陛下传您觐见。”
看来还是没办法回应红的邀请了,卡尔带着歉意朝她笑了笑。
……
经历了昨晚的****,宫廷中的大臣们脸上都带着些许倦怠。卡尔小心地步入大殿,上面端坐着国王、王后,还有王妃三人。看来王妃的污名总算是洗脱了,她也得到了应有的对待。
“参见国王陛下。”卡尔半跪下身子向国王行礼。
“哎,不必行此大礼。”国王忙说,“昨天夜晚发生的事,我才是应该好好地感谢你们。”
“能为陛下排忧解难,是在下的荣幸。”卡尔答道。
“呵,看来你确实是个称职的外交官啊。”国王朝身后的王后笑了笑,然后回头正色道,“今天早上我已经和我的军事总管商量好了,十天之内,我会集结好一支部队派往贵国,听候勒斯林王子的差遣。”
“非常感谢陛下慷慨相助!”卡尔听了,连忙再次向国王行礼。
“哎,大家都在同一条生死线上,也扯不上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国王说道。卡尔也诚恳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既然陛下已经下定决心相助,我等也就没有理由再留在陛下的宫中了。请陛下保重。”卡尔说着,又悄悄地看了国王身后的王妃一眼,忧郁的神情已经从她的脸上消散得无影无踪,看样子他们之间的矛盾确实是化解了。
从大厅里面走出来后,卡尔回头再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王宫大殿。
“这里的阴云……散开了吧?”不知不觉间,本来的感叹却变成了疑问,卡尔对自己的反应也很吃惊。不过他也没多余的时间考虑这些了,当务之急应该是召集同伴准备回国吧!
……
宫门外,聚集着为卡尔他们送行的人们,国王他们也在其中,而且连小王子都跟来了。
“唉,人家还没玩够呢。”红在一旁不断地向米斯汀抱怨,这个不知如何是好的弟弟也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安慰她。
“天马骑士们已经到齐了!”清点完人数后,希娜高声向卡尔报告。卡尔听了点点头,答道:“那么启程吧。”
说完,卡尔回过头,正准备叫同伴们动身,却发现国王和王后他们还在依依不舍地和珐娜他们说着感谢的话语,就连路克也蹲在地上轻声地和小王子耳语什么。
“喂!走啦!”卡尔冲到路克身边,使劲地抓起他的肩膀往上提。路克连忙站起身,答道:“好好好,走吧走吧。”
这时,卡尔不经意地低下头,与小王子的目光相对,那双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和悲伤,看来他还没从兄长逝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卡尔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时间能抹平这些伤痛,作为未来的国王,他必须背负这些……
“陛下,告辞了。”卡尔来到国王面前,再次向他辞别。
“后会有期。”国王握了握卡尔的手。
卡尔抬起头,国王身后的王后和王妃两人也在向他微笑致意,她们的笑容让卡尔很安心,虽然心中尚有不太舒服的预感,但卡尔坚信吉布国的宫廷悲剧绝不会再度上演。
归途没有遇敌,十分平静,不过希娜的骑术还是让卡尔流了不少冷汗。其实卡尔本来想让夏妮娅载他回去的,却被爱护骏鹰的夏妮娅回绝了。
“那家伙根本就是想再看我出一次丑吧。”卡尔在马背上愤愤地自言自语,突然,天马又是一个颠簸,吓得他慌忙朝前贴紧了希娜的后背。
“希娜小姐!”卡尔终于忍不住了,伸长脖子对着希娜的耳边喊道,“可以……飞慢一点吗?”
“哦?我倒是想起来了……”希娜回过头,却丝毫没有提及这个事,“夏妮娅说过,你自己有一双翅膀的吧?”
“啊?”卡尔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嗯,有倒是有啦。”
“如果你觉得坐我的天马很麻烦的话,那我就把你扔出去,你自己用翅膀飞吧!”希娜的声音让卡尔心惊肉跳,他连忙抓紧前面的马鞍,大声答道:“不,不行啊!那个翅膀只是装饰品!不能在这么高的空中……”
“哈哈哈哈。”希娜大笑了几声,然后对卡尔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我后面吧。”
“呜……”卡尔只好闭上嘴巴,乖乖地缩在希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