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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哈听着莫顿的话,看着他脸上突然揪起来的皮肉,已经感觉到一道鲜血刺心般地从刀锋上流了出来。她没想到莫顿会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这和她之前认识的莫顿可一点也不像。
“别杀他!”朵哈因为激动,哭喊着冲他叫喊着。
莫顿被朵哈嘴上突然冒出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
“别杀他,”朵哈缓了声气说,“你要是杀了他,我们就算到了姑墨也会良心不安!”
“这么说你是想死在这沙漠中了?”莫顿问道。
“我这条命是他救的,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也不是不可以!”
莫顿轻笑着收了手里的弯刀,牵扯着骆驼,对她说道:“我的确是想威胁他,不过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威胁他和我们一起去姑墨!”
他说着便对着转过脸来的骆驼主人说道:“我想你是不能拒绝的吧,没有骆驼,就是你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也会活不久的吧?”
骆驼主人的脸遮蔽在头巾中,完全看不到表情,但他的眼睛中却透着狠狠的眼神。莫顿也不能骆驼主人回答,便走到对方身后,将骆驼主人从沙丘上踹了下去。
“这样下去会比较快!”
他笑着对朵哈说着,但朵哈气得也将他一脚踹了下去。两副身子在沙丘上滚荡着,最后撞到了一处。
朵哈算是默认了朵哈的行为,她也觉得既不依靠这骆驼身上的食物,又不想骆驼主人死的话,只能逼迫对方和众人一起去姑墨国才行。
侍卫们牵着骆驼从沙丘上走下来时,将解忧公主送到了骆驼上,然后将莫顿和骆驼主人从沙堆中拉扯起来。
“好了,你不要生气了,要是你能送我们平安到达姑墨王都的话,到时候我们会付给你一笔不错的钱!”莫顿对骆驼主人笑着说。
“你愿意相信一个恩将仇报人的话吗,”骆驼主人说道,“而且,我这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分爱财的人吗?”
对方取了缠绕在自己头上的头巾,露出一张沧桑的脸来。此时再看时,这个骆驼主人给人的印象更像是一个旅人而已。他的皮肤就像是被风沙侵蚀的石像一样看上去充满了古味和沧桑感。
“你一个人是要去哪里?”莫顿好奇地问着。
“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骆驼主人没好气地对他回答着。
莫顿知晓骆驼主人不愿意对他多说话,也不继续追问了,便牵着骆驼,伴着朵哈向前走着,看着同样淹没在沙子中的众多迷失的木船,心生一股悲凉。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里,自己脚下也许正踩着这些死去之人的尸骨呢!他想着,若是众人没有遇到这个骆驼主人,恐怕也都会成为一具具干尸被人踩在脚下吧。尽管这样想着,但他依旧觉得自己威胁骆驼主人的行为是对的。
还未等他们走多远,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些人影,待他们走近那些冲自己呼喊的人时,发现那些人正是众人苦苦等待的几个侍女和侍卫。这些侍女、侍卫被风洞里的大风冲到了莫顿一行人的对面,白日里看到了莫顿燃起的烟火,便冲着烟火的方向走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又遇到了。
“这下好了,我们在这里又增多了危险!”骆驼主人说道。
解忧公主可不理会骆驼主人的话,快速地从骆驼身上下来,向着那些将要对自己行礼的侍女和侍卫们快步走去,几个人聚在一起红了一阵眼睛,问了好些话。
莫顿和骆驼主人一样,是不愿意在此地久呆的,想要让众人继续赶路,但是解忧公主却偏偏要以她自身疲累为借口,让众人停下来休息。
他们找了一个胡杨下静坐下来,取了些水和食物分食着。莫顿照看着骆驼,留心这个骆驼主人会因为生气又找机会骑上骆驼逃走,所以即便是到了晚上,他也要将骆驼主人用衣带绑住了才能安心睡觉。
一道残阳扑在沙漠中,将广漠的沙海染成一片透红,天色将要暗下来,四周也不再显得灼热。几个人又起身上路,越来越远离身后弯弯曲曲的沙丘,踏着充满波浪花纹般的沙地,亦步亦趋般地向前走着,在沙地上拖着阴凉的人影。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向前走着,临到夜幕降临后便拧断了胡杨树枝,扯碎了随身衣物,点起了火把。
几天后,众人携带的食物和水都快吃完喝完了,现在是又饥又渴的,但还是不愿意动那丁点粮食,嘴里不断地冒着唾沫地向前走着。
“我们这样下去都会死的!”骆驼主人止了脚步说道。
“我也知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将这骆驼杀了,也好充饥!”莫顿回答着。
“什么?”骆驼的主人听了他的话大声叫道,将众人从昏昏沉沉的精神中惊醒了过来。
莫顿咽了口唾沫,对骆驼的主人说道:“不杀了它,我们是没法有力气走出沙漠的!”
骆驼主人可不管莫顿的说辞,只是对他说道:“这匹骆驼救过我好几次命,我也救过你们一次命,你们不久前想杀了我,现在又要杀我的恩人!”
朵哈听了骆驼主人的话,虽觉有些残忍,但还是觉得莫顿的想法对,她也跟着劝骆驼主人说道:“杀了它吧,不然我们都会死的,难道你想看到我们这么多人都死在这里?”
莫顿比谁都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临的,他流着骆驼就是想要将它作为移动的食物而已。
“说什么也不能吃我的骆驼,我是不能做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的!”
莫顿可没时间陪骆驼主人在这里说话,他本想到傍晚的时候再杀骆驼,但想了想,现在都和骆驼主人挑明了,便想着现在就杀了骆驼,省得对方纠缠不休的。
莫顿请解忧公主从骆驼身上下来,然后取了侍卫的腰刀,又走向了骆驼的脑袋,才要对着这只无动于衷的骆驼举起弯刀,骆驼主人就冒死拦在了莫顿身前。
“你要杀了它,就先杀了我!”骆驼主人叫道。
“你们来两个人把他拖开。”莫顿对着身后的侍卫叫道。
两个侍卫走了过来,将嘶声竭力在沙地上苦苦挣扎的骆驼主人拉了开去,不断地对对方说着安慰的话,只是骆驼主人可不听他们这一套,嘴里只顾囔囔地对莫顿叫骂着。
莫顿随骆驼主人怎么叫骂也不在乎,重新举起了刀,回想着自己在姑墨城中第一次沙骆驼还有和自己的“父亲”骑着骆驼在沙漠中逃命,遇到乌兰人时的样子,总觉得骆驼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自己。他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拧着脸上的皮肉,将要对几次三番救过自己的“骆驼”挥下屠刀了。
他咬着牙,嘴里才发出叫喊声,突然又被骆驼主人一道挣扎般的讨饶声给阻止了。
“我有办法救所有人,我有办法——”骆驼主人哭喊着对他说道。
侍卫们松了抓住骆驼商人的手,任由他跪坐在沙地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望着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