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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登!
我走出学校内的小7店门,双手捧着碗刚微波好的羊肉烩饭,在外头座位区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簌~簌~簌~
怪风已然刮起。
「那现在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是…」飘了眼手表,已经六点了,距离小7关门还剩一钟头,能慢慢吃。
是因为怪风的关系吗…明早已入春天,但才不过六点黑色的夜幕便完全拉上,小7的自动灯光随之开启。
顺便说明,我们学校的小7因为是开在学校里,所以不是像外面那样正常的7-11二十四小时全天无休,而是只营业到晚上七点就会关门。
登登!
阿任也走出小7店门,左手捧着一碗关东煮,右手正用手机传着讯息。
他走到我旁边,把关东煮放在桌上,拉了张椅子就座。
「跟她们说完了吗?」我问,瞄了他桌上的关东煮一眼,他居然把整个大碗装到快满出来。
「嗯,雅涵说没找到书没关系,她要先跟郁倩说一下。」阿任把手机收进口袋,用竹签插起一块竹轮就往嘴里塞,嘴巴满满的说:「幸好你有提醒我要再跟她留一次赖ID,不然我们又找不到她们了。」
「嗯。」我随口回应,撕开羊肉烩饭的塑胶膜,顷刻香味扑鼻。
「那你跟依琳谈了之后,觉得怎么样?」我挖一匙饭,吹了吹。
阿任吞下竹轮,竹签戳着碗里的萝卜,说:「我觉得哦...不对劲,很不对劲,有问题,大有问题。」
「说个大概呗…..好烫!」我把烩饭送进嘴里,舌头瞬间被烫到。
「就…..我问她是不是凶手,她就用一种指责我的口气反问我说你为什么要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然后,我问她当初在表决寻求外人帮忙时,是站在哪边,她说她是反对派,理由是因为她不相信雅涵她哥。」阿任边说边吃起米血。
「所以依琳也是反对派?」我轻轻搅拌着烩饭。
「嗯。」阿任点头,嚼着米血。
所以许雅涵她们投票表决时的结果是这样的。
赞成派:许雅涵、李聿、苏亦芸。
反对派:郁倩、依琳。
「那她为什么会在谈话过程中突然大吼站起来?」我咀嚼着烩饭。
「哦那是第三个问题的时候。」阿任放下竹签,说:「我问她,”那妳对自己毫无悬念变成这次事件的最大嫌疑犯有什么感想?”」
正要下咽的我突然噎到,咳了一下。
「你这个问题还真是绝啊……」我捶了捶胸口。
阿任没回应我,说:「然后她就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大吼”你这家伙!”」
他稍微模仿了下那时依琳的口气,超火大的那种。
「不意外。」我颔首。
「然后她就又坐了下来,她说她没什么感想,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自己被怀疑是最正常的,她说这番话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阿任耸耸肩,插起一颗贡丸,说道:「发现不对劲的点了吗?」
「嗯。」我点头。
「那女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的表明自己不是凶手这件事。」
「YES。」阿任嘴里塞着贡丸。
「那凶手的真实身分你有头绪了吗?」我吹着汤匙上的烩饭。
「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他吞下贡丸。
我瞪大眼睛,一动也不动。
这家伙,难道真的就只靠几个没太大意义的问题就找出了真凶?
阿任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骗你的啦!怎么可能知道,虽然已经有了点大方向,但实在没办法就这样随便下定论。」
「哦哦…..」我眯起眼睛,一脸没趣。
他又补充说:「不过我想确认的事情,大抵都弄清楚了。」
「所以你到底是在确认什么?」我问,把最后一口烩饭送进嘴里。
「首先是她们投票的派系还有理由,这些她们都自己说给我们听了。」
「嗯。」我回应,毕竟我也在场。
「再来就是她们这个团体的”结构”了。」
「结构?」
阿任捧起碗喝了口汤,说:「以一个正常的朋友圈或是小团体来说,正常都会有三种人。」
我听着。
「第一种,也算是最重要的人,就是领导者,是团体中的核心人物。负责规划大家行程,亦或是干脆带头作乱的人。这种人都会被团体中的”大部分人”认同。」
「就是所谓的主角嘛。」我盯着阿任。
「嗯…要这么说也行啦。」他苦笑。
「第二种,候补领导者。这种人往往很有主见,会在大家讨论事情时,给出相当不错的建言,或是在领导者脑子烧坏时,第一时间跳出来提出反对的意见。这种人也会在领导者不在时,变成代理领导者,副队长的概念这样。」
「嗯。」
「第三种人,追随者。就是那种没什么主见、想法的人,会留在团体中的动机多半是因为有自己在乎的人就在团体之中。大家去哪就跟着去哪,大家怎么做自己就跟着怎么做的人,随波逐流。」
阿任说到这,插起鸡肉丸,说:「一个团体的正常运作,主要都是靠这三种人。一个人负责决定,一些人负责评估,一些人负责服从。」
如果全部都是一二种人的话,肯定会因为意见过多而冲突,导致很多事无法顺利进行。
如果没有第二种人,只有一三种人的话,决定又会过于独断,容易造成走错路的情况。
如果只有二三种人的话,团体凝聚力又会不够。所以,基本上这三种人缺一不可。
「所以你是想确认她们每个人在团体中的定位?」我问,吞下最后一口烩饭。
「嗯,我也得到我要的解答了。」他吃起黑轮。
我的烩饭都吃光了,但他的那碗关东煮却丝毫没有变少的感觉,他到底是夹了多少啊……
「雅涵是第一种人,李聿、依琳是第二种人,亦芸、郁倩则是第三种。」这是阿任的结论。
「嘛…大概是这样没错。」我忆起今天的谈话,理解也与阿任差不多,接着我问:「那你确认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阿任眼神一暗,神情转为小阴沉。
「我想确定,依琳是不是真的”一个人”。」
「什么意思?」我疑惑。
阿任放下竹签,问:「还记得我刚说的吗?第三种人会留在团体中的动机多半是因为有自己重要的人就在团体之中。」
「记得。」
「郁倩不善交际,在高中时结识雅涵,雅涵则是个擅长交友的人,今天她们这群好闺蜜会聚到一起大概也是因为雅涵这领导者的缘故吧,所以郁倩很依赖雅涵,看今天她们的互动就超明显了吧?」阿任合掌。
「嗯。」
「再来是亦芸,雅涵有说过,她与李聿是儿时玩伴,一起游泳,甚至到了大学都是好同学,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亦芸必然是依赖着李聿的。」他分开双掌。
「嗯。」我已经了解他想表达什么,但没有打断。
「那依琳呢?」阿任把问题丢给我。
「许雅涵、郁倩彼此照顾。李聿、亦芸互相依赖。但依琳却不是这样。」我拇指轻拨下唇。
「在门票第一次弄丢时,李聿为了亦芸与依琳起了争执,但却没有人愿意帮依琳说话,当下雅涵也只是单纯想让气氛缓和下来而已,而非支持依琳。」阿任搔搔头,接着道:「但倘若那天与李聿起争执的不是依琳,而是雅涵呢?想必就算是较怯弱的郁倩,也会挺身而出站在雅涵那边吧。」
「依琳是否真的是”一个人”,我只是想确认这件事。」阿任眼神黯淡,说:「显然我的猜测没错。」
嗯。
在她们这个团体之中,一直都存在着这个问题。
她们这个团体并非是”五个人”,而是”两对人与一个人”。
与我这种自愿边缘,与世隔绝的人不同,依琳是在一群”朋友”中被孤立着。
今天的门票失窃事件只是个凑巧的导火线,即使没发生这件事,如果以后发生类似的事件,恐怕第一嫌疑人的帽子依旧会落在依琳头上。
这已经不只是”谁是凶手”的问题了。
而是依琳当前就处在极糟糕的处境之中。
「...我懂了。」我的语气些许颤抖。
「那在理解依琳的情况后,假使她真不是凶手,亦或她就是凶手,那为何她不明确表明自己不是凶手这件事呢?或应该问,她为什么会想让别人觉得她是凶手?」阿任是用一种在考我的口气。
「你好奇…我是怎么想的吗?」我扬眉。
「嗯。」阿任低着头,正在尝试用竹签插起已经快碎掉的萝卜。
问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认为,依琳是想借机脱离这个团体。」我严肃说道。
「!?」阿任瞬间弹起头,眼神愕然。
然后,我开始诉说起我的猜想。
「依琳很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藕断丝连,更何况她们又同是康福社的,不可能说走就走,如果莫名其妙突然退社,照许雅涵的个性肯定会黏着她不放的。依琳本来就对她自身的情况非常了解,但又离不开社团,必须和她们天天见面,所以她即使身陷窘境,也仍然摸摸鼻子维持现状。」
「………」
所以我才说了嘛…社团这种东西不可信,害人又害己。
「直到,在门票第一次弄丢时,依琳原本就只是很理性客观的将责任安在苏亦芸身上,但李聿却在”儿时玩伴与社团朋友的选择”中选了前者,跟她起争执,最后甚至还因为郁倩的一个小举动与许雅涵的独断提案,莫名其妙失去门票拥有权,那才是让她停止妥协的最后一根稻草。」
「………」
「那件事让她再次深刻体会到自己在这团体中的违和,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
「她等待机会要把全部门票都偷走,因为她知道,如果在这时门票全部失窃,最大嫌犯的头衔就非她莫属。然后终于在五天前,她们在恩德5A教室下课后,郁倩说要去厕所,李聿刚好在整理包包时,让她逮到了机会把全部门票都偷走,在许雅涵的叙述中,她也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
阿任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听着,手中的竹签上插着萝卜,不吃也不放下,就这样悬在那。
我劈哩啪啦的讲了一大串,终于讲到最后:「最后,如她所期望的,她成功把自己变成最大嫌犯,接下来她只要不断像今天跟你的对谈一样,不明确表明自己不是凶手,那她们对依琳的怀疑就会越来越深,自然到最后,就一定会慢慢疏远这个团体,不留半点暧昧麻烦。她对我们的超敌意态度,还有特地把我赶出教室,都是为了营造出让我们对她起疑的氛围。」
此时,阿任竹签上的萝卜终于滑落,掉回碗里,汤泼洒出来。
「裕旻....你真的是个白痴,为什么明明有这么跳跃的头脑却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呢?」阿任用一种复杂的神情凝望我。
明明嘴上是在骂我,脸上写着的却不是责怪,更非怒火。
而是某种更悲伤的………
「怎么了?难道我刚的猜想里有逻辑漏洞吗?」我揪眉,我自认我刚刚的模拟猜想非常完善。
他放下竹签,语重心长:「你的猜想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是一般人说不定还真给你说服了…..」
阿任的眼神却突然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依琳真的觉得自己在她们之中是个异类。那那一天,为什么依琳要买五杯饮料?为什么还帮雅涵买了她爱喝的绿茶?」
簌~簌~簌~
怪风依旧喧嚣。
「五杯饮料?绿茶?」我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啊?
阿任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嗯?」他掏出手机,看了眼萤幕:「嗯?没看过的号码啊…」
「嘿?」阿任接起电话。
「………」
「哦…是妳啊,妳怎么会有我电话?」阿任皱眉。
「…….…」
「喔喔对吼我的赖ID跟电话一样哈哈忘记了!」他恍然大悟。
「………」
「那妳什么事这么急还特地打电话?」阿任扬眉问。
「………」
他突然瞄了我一眼,说:「嗯,在啊。」
「………」
「喔好。」阿任简单回应,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说:「找你的。」
「我?」我头上冒出了问号,低头看了手机萤幕一眼。
没印象的号码啊……..
我接过阿任的手机,靠着耳朵。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