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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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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r.酒吧的活儿是排班干的,一天一个人的场子,拿一场的钱,顾南排的是周五周六的活儿,今天晚上没事儿,万驰吃完饭了叫宿舍的去打球。
  他们宿舍一共四个人,开学第一天就称兄道弟,封了名号,老大顾南,老二万驰,万驰总觉得老二有歧义,念起来那哪哪儿都膈应,天天闹腾,最后拉着宿舍另外俩哥们,一个叫小三,另一个叫小四,心里才算平衡了。
  他们四个加上隔壁的几个,东凑凑西扯扯,刚好能开一局随便玩玩。
  顾南球其实打的不好,他也确实对这种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激情没有什么太大兴趣,除了把到自己脚边的球捡起来瞅准框子往那边砸,就是满场子慢悠悠地跑。但众小伙伴们却都喜欢找他玩,主要就是想靠这张脸招揽一下走过路过的小姑娘们。然后在妹妹们得不到他回复伤心欲绝的时候捡个漏。
  他投球的时候,众小姑娘们喊“啊,顾南学长好帅。”
  球没进,众小姑娘们还喊“啊,顾南学长好帅。”
  球进了,众小姑娘们继续喊“啊,顾南学长好帅。”然后附和几句“篮球打得这么好,男神啊”,“顾学长人长得帅,球还打得好,真是太厉害了。”诸如此类来自真爱粉的诚心评价。
  万驰他们起初对这种显现咬牙切齿,后来嗤之以鼻,再后来放弃抵抗,到现在乐见其成。
  每次和顾南站一排往前走都感觉自己特拉风,从顾南的百花园里潇洒的走过,片叶不沾身。
  万驰一伙人还专门给顾南设计了一套动作,说是给他凹造型用。顾南默默扫了眼众人,很有耐心地每人送了句“****”,转头就走。
  今天盛况如往常,顾南一来,立马就有小姑娘往这边凑。
  一个女孩儿被拥在中间,长得挺好看,红着脸对顾南说“学长,加油。”
  顾南的手插在裤兜儿里,吊儿郎当的冲她撇了撇头“啊,谢谢。”
  又引起一票姑娘们的尖叫,凑在哪里兴奋地讨论。那女孩儿头低了低,脸更红了。
  万驰上来一把勾住他脖子,顾南一个踉跄,反手勾住他的腰。万驰一脸贼嘻嘻地凑过来“可以啊哥们,那小妞大一的,李婷婷,系花儿啊。”
  “没兴趣。”顾南看了一眼李婷婷,她正红着脸和周围的女孩儿说些什么。啧,是真不喜欢这种的。
  “诶我说,你是没兴趣还是不行啊,追你女孩儿那么多,一个都不试试?不合适可以再分嘛,这样她们多可怜。”万驰眨了眨眼以示真诚,一脸“我很好心”的样子。
  “养不起。”顾南撇撇嘴“我一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万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少找借口。你晚上一场子拿的钱,还养不起一群姑娘吃大排档?”
  顾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请人姑娘出去都吃大排档?”
  万驰一听气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我肯定不成啊,你请姑娘出去别说吃大排档了,就是喝西北风,都愿意跟着去。”
  顾南想想,没心没肺地冲万驰笑笑,点点头“嗯,这倒是。”
  又认真地沉默了三秒,说“但我真是一穷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这样,真懒得谈一姑娘。”
  “诶,你这,没钱花跟哥们说啊,哥们救济你。”万驰安慰地拍拍顾南的肩。
  “得了,你能养我一辈子?”顾南拍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爪子,一脸嫌弃。
  万驰紧跟了两步,“好呀,小爷包养你”冲着顾南就抛了个媚眼,要多风骚就有多风骚“顾美人?”
  “去你大爷的。”顾南反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难度系数五颗星。“打球!”
  “行啊,南哥,您就随心所欲地跑。”万驰屁跌儿屁跌儿地又凑上来。把顾南往球场上一撂,冲着小妹妹们就喊“你们货真价实的顾南学长啊,如假包换,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啊。”引起一片尖叫声。
  顾南谁也不理,只绕着场子悠悠地跑着圈。
  太阳正斜挂在天边,一点点往下掉,落日的余晖将缱倦在西天的层云渲染成红。青春年少的欢乐与汗水就在此刻定格。
  顾南跑够了就跟他们说了声自己回宿舍去了。本来打个球就没他啥事,姑娘们来来回回也走了几波,也没人挽留下他,等顾南走后这局球又继续杀得火热。
  回宿舍的路上又有小姑娘搭讪,起初顾南还能耐住性子认真的回两句,渐渐就有点不耐烦了。他并不能理解那些女人为什么要三两成群一起来找他说话,每个人张开嘴都吱吱呀呀。只觉得很烦。
  聒噪。顾南在心里评价。但又不好直接臊别人面子。索性也就不怎么搭话了,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时不时嗯下,算给个回应。
  到了宿舍就平摊到了床上,腰早没那么疼了,偶尔有点刺痛,平时没怎么注意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心想着陆瑾瑜怎么还没加他,就又翻出来手机看。
  有一条好友申请。顾南眼眸亮了一分,赶紧点开来看。
  消息是半个多小时之前的,那时候正在球场上跑着圈,没注意到。
  这次得是他,名儿叫怀瑾握瑜。头像整个是个黑的。验证消息就回了三个字儿,陆瑾瑜。
  顾南点了同意就静静等着消息发过来,半天没啥反应。顾南就举着手机盯着屏幕发呆,什么也不想,就看着,手臂渐渐有点儿发酸。他偏过头去,一只手放在枕头上拿着手机继续盯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儿傻。
  有点儿懊恼,自嘲地笑了笑,赶紧退了出去,跑去翻陆瑾瑜的朋友圈。
  最近一条挺早的,半个多月前了。顾南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照片是从侧面照的,看不清画中人的面容。
  人群纷扰,来来往往的街头,一个少年安静地坐在街角,正在帮一个小女孩儿画着素描。
  他随意地坐在长高的椅子上,一只脚闲散地踏在椅子的撑子上,脊背弯曲成一个恰好的弧度,露出修长的脖颈,正低着头专注地画着。这种反差美得让人心惊。世间的嘈杂仿佛与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时间就在这里静止,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这样的美好并不真实,好像一松手就不再能抓得住。
  图上只简单地配有一句话: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顾南的心微微颤动,一种莫名的情绪从胸腔中窜出,顾南不去抓,也抓不住,任由他一溜烟地消失不见,一切,仿佛只是一场错觉而已。
  而那画中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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