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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马迷途西南边缘,伏伽罗商队一行就地宿营休息。两个火堆燃声炽炽,汤香袅袅。其中一个篝火边缘,卫伶,阿僧,张伯祖围绕而坐,尉迟曜则躺在一旁熟睡。
卫伶趁着火光在纸册上作着记录,偶尔她会抬起头看看星辰满天的紫夜,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又盯着舞动的火焰独自默默然。张伯祖则一面就着汤吃着饼,一面好奇地看着卫伶的纸册。
“祁兄,我们到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卫伶问阿僧。
“去膳鄯的途中,每四百里均设有官驿,有兵马屯驻,守护水源”,阿僧道:“从这里出发,每日商队大约能行八十到一百里,所以最多三日就可以到下个驿站了。”
“原来是这样,嗯…”卫伶喃喃道,立刻在纸上一一作好纪录。
“是啊,但凡去膳鄯的商队,都会途经这些驿站,凭手中驿卷才能取水。”阿僧点头:“所以说,守关即是守水。”
“这么说,要是我们没有和你们一起走的话,岂不是连水都没得喝?”听到这里,张伯祖瞪大了眼睛。
阿僧摇摇头:“也不是吧。如果有一双智慧的眼睛,自然也可以顺着蛛丝马迹找到地下暗河的踪迹,不过那需要最有经验的向导才行。”
“哦”张伯祖点头,看着阿僧嘻嘻笑道“有了您,我们就不怕啦!”
阿僧也呵呵笑道:“放心吧,这西域商道我来回走了也有十几遍了,自然熟悉得很。而且有各个驿站坚守着水源,贼寇不敢横行,所以这大漠基本还是很安全的。再说,路上也常能遇到其他商队,僧众或是游客类,彼此都能有个帮扶照应。”卫伶和张伯祖忙都点头称是。
“对了,”阿僧又道:“卫兄,不知道你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我送伏伽罗的商队到膳鄯以后就会回程,所以…”
卫伶闻言不由一愣,低头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反正我是回不去了,到膳鄯以后再看吧!”
“卫兄,”张伯祖忙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事出关,但若暂时没有计划的话,要不先和我一起到焉耆怎么样?”
阿僧奇道:“焉耆?张小弟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可不太平,焉耆人与匈奴走得很近!”
张伯祖挠挠头,答道:“我不怕,我是去找师傅的,无论如何也要去!”卫伶却道:“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再看吧!”张伯祖惊喜道:“真的呀!”卫伶看着他点点头。
阿僧看着这两个神神秘秘的少年人,不由倍感疑惑。
寅初,商队便又继续出发了。
自此,卫伶与张伯祖带着受伤的尉迟曜,在向导阿僧的带领下,跟着伏伽罗的商队继续朝着鄯善国赶路。
商队基本昼伏夜行,尽量避开夏日大漠的炎炎炙日,沿着商道行走。一路上卫伶不断详细纪录沿途风物,询问阿僧地形地理的知识,张伯祖则悉心照顾尉迟曜,渐渐尉迟曜退了热,也恢复了些精神,偶尔也可以坐起。
在途经三个驿站后,第十一日,商队奔赴第四个驿站的途中。
近黄昏时分,商队整装待发,卫伶正在收拾行装,伏伽罗颠颠小跑过来,眉毛上扬,提着唇角笑滋滋道:“卫公子,有空吗?我有点事要问问你的嘛。”
卫伶忙道:“您说,伏伽罗先生。”
伏伽罗嘿嘿笑了两声,道:“卫公子你看,我们也快到鄯善国啦。你有什么打算呀?”
卫伶沉吟片刻,道:“暂时没有想好。应该会在鄯善国待几天,设法筹些盘缠。可能之后会去焉耆…怎么了,伏伽罗先生?”
伏伽罗闻言眼珠一转,笑道:“是这样的嘛。我们到鄯善以后,就要立刻启程回于阗了,很着急的嘛!所以你看,你教给我的厉害的造纸术,我没有时间去做得嘛…”
卫伶一愣:“伏伽罗先生,你的意思是…?”
“就和你商量,我要急着回国的嘛,所以那个弩要等我回国,造出好纸来,才可以还给你的嘛!卫公子,你放心,我伏伽罗是很有信用的。那你看这样行不行?”
卫伶闻言正想说什么,坐在旁边一直没做声的张伯祖却忽然站起来,斩钉截铁地摇头道:“不行!这肯定不可以。伏伽罗先生,你回国以后让我们上哪里去找你?你必须在和我们分开前把弩还给卫兄。”
伏伽罗立刻吹胡子瞪眼,看着张伯祖冷笑道:“你这个小兄弟,不懂不要乱说。我都说了不是不还,是没有时间的嘛!”
“卫兄都把那秘密造纸术写在纸上给你了,你怎么可以霸着弩不还?”
“没说不还,我们立了字据的嘛!你自己看看”伏伽罗振振有词:“那上面写得很清楚,我要造出纸来,你们才能将弩拿回去的嘛,我没时间留在鄯善造纸的嘛!”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要那个弩!”
两个人越说越激动,声调也越来越高,激起了本来坐在较远处聊天的阿僧和尉迟曜的注意,阿僧站起来走了过去,尉迟曜则侧着耳朵注意起这边的事态来。
“怎么了,伏伽罗先生?你们在说什么?”阿僧一面挡在张伯祖和伏伽罗之间,一面询问事情原委。
待了解清楚,阿僧思索良久,对伏伽罗道:“伏伽罗先生,这件事理当在双方分开前了结。毕竟于阗与鄯善相去千余里,以后大家再想见面就很难了。所以我有个建议,”他看了卫伶一眼:“等我们大家到了鄯善,伏伽罗先生即刻去当地找寻生产纸的工坊,确认这高级造纸术的真伪,随后归还卫公子精弩,您看如何?我相信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哎哟,那不知道要多久去了,”伏伽罗立刻摇头:“我没有那个时间!”
“哼,你就是不想还那个弩!”张伯祖又吵将起来。
“那个弩也不值几个钱的嘛!我的人参可是名贵得很呢!”伏伽罗白了他一眼。
“你!”张伯祖气得满脸通红。
阿僧忙又在中间劝阻,卫伶则皱眉看着伏伽罗一言不发,神色十分复杂。
这边沸沸扬扬吵嚷不堪,尉迟曜在那边却听了个七七八八。火光掩映下,他双目泛着光华,整个人藏在暗影里,静静地盯着伏伽罗唾沫横飞的嘴看了好久,蓦地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