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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伏伽罗一行即将到达鄯善伊循城前夕,尉迟曜毫无征兆地独自离开了。而商队,也在自玉门关出发后第十五日下午,终于到达了伊循城。有了伏伽罗于阗商队随行的身份作掩护,卫伶与张伯祖很顺利地进了城。
鄯善虽是西域大国之一,但毕竟不像大汉边关监管那样严格,进城后住宿并不需要符节之类的凭证。而且鄯善因与大汉互通往来已久,国中流行汉语,五铢钱在各大城郭也同样流通。卫伶与张伯祖到来后,竟有一种进入汉朝县城的错觉。
当晚卫张二人随商队入住城中客舍,第二日阿僧又领着他们在城中四处游玩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吃过饭后才回到住处,阿僧又请卫张二人至其房中闲谈。
“卫兄,你有没有看到那个馕饼?比敦煌街上卖的还要大上许多呢!“张伯祖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还有还有,烤羊肉真的太香了,我们明日再买些来吃可好?”
卫伶一边躲避着他四处喷溅的口水,一边苦笑着坐远了些。
“卫公子,张小弟,”坐在一边的阿僧忽然开口:“明日晚些时候我就将启程回敦煌了。”
卫伶与张伯祖都怔怔看向他。“祁兄,这么快?”卫伶忙问道。
阿僧点点头,答道:“已经和一个鄯善商队说好了。如今商贸往来频繁,向导十分紧缺,且大部归属西域都护府治下官驿管理,我亦是。向导送某个商队到了目的地后,就会去驿站报道,同时也会被指派新的任务。这都是为了商队的安全着想。”
卫伶和张伯祖点点头,张伯祖依依不舍道:“阿僧兄,商队里就你对我们最好。你走后,我和卫兄就无依无靠了。”
卫伶起身行揖礼道:“祁兄,这一路多谢你的照拂,兄的恩情弟不敢相忘,自当铭记于心。弟初次离家远游,孤陋寡闻,对这西域可谓一无所知。本盼着兄能再留几日,也好多教授弟此处风土人情。只可惜...”她叹道:“惟愿祁兄一路平安,有缘再会。”
阿僧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偈,却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一个大布包放到桌上。“这是窦公托我转交给你的。”
张伯祖好奇地盯着布包左看右看,“这是什么呀?”
阿僧笑道:“是五铢钱,有一万钱。窦公知你身上钱币所剩无几,当面相赠又恐你不收,故托我送你到伊循后再转交于你。窦公还让我转告你,那剑他会暂时替你保管,待你他日圆满归来后,再亲自交还于你。”
卫伶听完已是双目噙泪,感慨万千,久久说不出话来。
阿僧又道:“虽不知卫兄接下来的游历计划。但这西域商道无非分作南北两支,一道南,自伊循至弩支城,西出鄯善后往于阗国去。一道北,自伊循北上至鄯善王都扜泥城,再沿孔雀河北至焉耆或龟兹。我知你们欲去焉耆,但为兄仍要再提醒一句,焉耆亲匈奴,非太平之地。若实在要去,最好聘请官驿向导,随商队同去。”卫伶忙点头。
“对了,”阿僧想起什么似的言道:“那尉迟曜我与他聊过两次,此人性情直率,见多识广,倒不像恶人,只是心思有些深沉。本想找机会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他自己离开了。如今说这些也没了意义。但这西域国多人杂,卫公子还需谨慎交友,毕竟你缺乏远行经验,若真遇到坏人那便不好了…”
三人又依依惜别了许久,卫张二人才回了房间。
当夜。子时。
伊循城建在蒲昌海南岸,居民自西北至东南挖凿通城河道,引海水入城,名为越鸟渠。又以挖掘出的泥沙将伊循城垫高,以防水患。越鸟渠供城中居民生活用水,沿岸有密集的引水道通往城中各处,水下也连接了无数地下管道,以排水防汛,可谓是城市的筋骨血脉。
此时夜已深,城门已闭,各处也均熄灯安寝,四处一片寂然。而越鸟渠水下,却有一个灵动的身影正顺游而下。
这个身影自北而南,穿过厚厚的黄土城墙,越过无数的水道,终于停在了城南某大型下水道处,随后悄然上岸。
只见此人身形矫健,穿着特殊材料制成的贴身衣物,手中握有一根长长的芦苇杆。他似乎对道路十分熟悉,虽然四周漆黑一片,道路又不断有分叉,却丝毫没有放慢行进速度。终于,他来到了下水道的尽头,头顶热风阵阵,沿石梯而上,竟是一座枯井。他在井口处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确认周围情形之后,这才迅速出井,随后溜进了旁边的房舍中。
进门后,他便至屋中某处翻出早已备好的干爽衣物换上,这才坐下休息。
“阿曜?”黑暗处忽的响起一个人声,“真的是你!”
尉迟曜并没有吃惊,只是低低应了一声,道:“有吃的没,我饿了。”
那个人也没说话,只听几声索索响动,似是出去了。不一会儿,那人又摸黑进来,扔给尉迟曜一包东西和一壶水,尉迟曜十分准确地接住了。
“只有这个了。”那人道,“城里现在有人四处找你,看来你得手了?”
尉迟曜啃着馕,“东西现在没在我手上。我还得赶紧去拿。”
“阿曜,”那人又道,语气中充满担忧:“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离舍都罗远一些。他那个人背景太复杂,似乎和焉耆国的人也有来往。这次的活你本就不该接。”
尉迟曜喝了一口水,长长出了一口气:“我自有分寸。对了阿信,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两天进城的一个于阗商队,领头的是个大胡子,四十岁左右。驼队有八个人,十七匹骆驼。进城的时候应该里面还有两个汉人,一个少年一个小娃娃。这个商队十有八九今天会从西城门出,奔弩支去。”
阿信道:“这个简单。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当然是去拿回我的东西。”尉迟曜道:“我可不能便宜了某些人。”
翌日一大早,张伯祖醒来时便发现卫伶已经穿戴齐整的坐在案前。她面前铺着一张洁白宽大的武侯纸,末端卷起许多。案前还摆着一个十分袖珍的砚台,传出阵阵墨香。卫伶正一边磨墨,一边翻看着小纸册。
“哇!这么大,这么白,这么光滑的…”张伯祖大呼小叫着起身跑过去:“好神奇啊!”卫伶笑而不语。
“你在做什么,卫阿姊?”张伯祖好奇道。
“作图。”卫伶道,又用笔指指案上放着的几枚钱币,道:“拿去买早饭吃。我已经吃过了。”
张伯祖却好奇的拿起桌上的另一样物事。这是个十分奇怪的东西,是将两根等长的细竹枝平行而放,每跟竹枝皆等距凿了许多小孔,又用许多棉线一一穿过这些小孔,将两根竹枝连接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张伯祖问卫伶。
卫伶神秘地笑道:“这个嘛。”
“张小弟有没有听过...制图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