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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凋敝,清风徐来。
陈舟敞着衣襟,吹着凉爽的风。身前一张木桌,摆满了碗和盘子,这些碗筷虽然干净,却全是空着的。
他时不时望着门外,似在等什么人。
门是开着的,清晨已有许多人要为自己的生计忙活,但无论是谁,在路过这扇门前,总要略微驻足,向这衣衫简朴的老人颔首为礼。
老人看见了便点点头,没看见那些人也不觉得尴尬,只笑笑便继续去走自己的路。陈舟的肌肉很结实,乍一看去,就像是个靠卖力气为生的人。
但他眉毛眼目却生的利刀一般,那双眼里的神光,拥有着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力量,绝不像是混杂在市井之中的小人物,只不过这双眼在看着面前路过这些人时,却显得十分随和慈祥。
清晨已经过去,街道已渐渐喧闹了起来,陈舟虽然喜欢看到街道繁华,旁人活得一片和睦,却很讨厌喧闹。他已是个老人,早已对很多热闹的地方生了厌倦之感,正当他想关上门,享受片刻清净时。
周普便来了,他手中带着三个油纸包,一壶酒和一罐子鸡汤,关上门,便开始和陈舟摆上了桌子,那空盘子空碗,立刻就被熏鸡、炸花生、凉面和鸡汤填满。
陈舟瞥了他一眼,道:“又是偷的?”
周普嘿嘿笑道:“若是偷的,哪用你等上这么久。”
陈舟哼了一声,也笑道:“你有了名号,却不常偷东西了。”
周普:“那有什么要紧?”
陈舟:“你莫忘了,你的名号是因为你是个出色的大盗,他们尊敬你,也都因为你偷东西的技巧十分厉害。”
周普:“真啰嗦,吃吃吃。”周普嘿嘿笑着,将两大片切好的鸡肉送到陈舟碗里,心头却在合计着陈舟讲给他的道理。他人的恭维,的确容易让人变得懈怠,人若变得懈怠,那这个人离“完了”也就不远了。
陈舟也不生气,就着凉面吃了些花生鸡肉,才说道:“这次走得这么久,事情办得怎么样?”
周普:“跑了两三圈,办了件多余的事。您老人家刚叫我把炎天推荐给龙依然那厮,他便有了准备。去查了炎天身世。”
陈舟:“哦?可我听说,他还是去找剑圣比了剑。”
周普:“对啊,这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陈舟:“见了棺材,他也不一定落泪。”
周普:“哦?”
陈舟:“他行事作风,本就怪的很。因为怕他出事,我早已有了准备。”
周普:“什么准备。”
陈舟哈哈一笑,道:“当年他学的那套剑法,是我多方安排,塞到他手里的。剑圣的祖父是那套剑法的创始人。而他的祖父也因那套剑法郁郁而终。”
周普:“好,我明白了。”
陈舟长叹了口气,关于这件事,他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周普却已提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将这件事说个清楚。”
周普:“老爷子你啊,总是做了点事便要让人知道你到底多厉害,多了不起,不认识你的人,还以为你这辈子根本没做过几件大事。”
陈舟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又说道:“说起大事,我听说龙依然正往石城去。”
周普:“不错。”
陈舟:“我还听说,十三堂要派人屠城?”
周普:“似乎是有这么个消息。”
陈舟:“一剑上小楼那小子,是不是脑子抽筋了。”
周普:“你是说十三堂的总堂主有铁公鸡之称的一剑上小楼?”
陈舟:“不是他,还有谁?”
周普:“据我所知,管理十三堂的现在本是第六堂堂主火狐狸。”
陈舟:“但屠城这样的大事,还必须要得到一剑上小楼的同意。我想他脑子如果没有坏掉,是绝对不会接纳这样的任务的,他本就是个不爱吃亏的人。这却是笔赔本的买卖。”
周普:“是的,得罪仁王,对于十三堂有百害而无一利。”
陈舟:“何况,只要张远守在石城,十三堂下八堂无论哪位堂主去,结局也都是两败俱伤。”
周普:“真正的边城将士,的确不是职业杀手能够轻易击败的。但倘若这群将士本就不在石城,那结局就不好说了。”
陈舟:“什么意思?”
周普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冷冷道:“有人请他们去沙漠之河吃饭。”
陈舟眼睛一亮,道:“谁?”
周普:“仁王的国师。”
陈舟:“这个时候请石城的将士们去吃饭,这并不像是巧合。”
周普:“老爷子,你该知道,近年来,仁王无比地听从国师的话,纳恶为贤的国策,也是由国师代仁王一手订下的。而石城边关的将士,对这个国策则多持反对态度。”
陈舟:“假如他们死了,自然也就没人反对国师了,是吗?”
周普:“老爷子你不是早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派阿重全权办理此事吗?”
陈舟:“我让他去,只是想看看仁王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倘若他真的受了迷惑,阿重恰巧可以救他。”
周普:“那年我携黑江一夜雪及严城,救仁王及黄金骑于普鲁江畔。时过境迁,我从未想过当年仁王,竟变得如此嗜杀暴力。”
陈舟:“我却觉得,你莫要对仁王轻下判断。他的城府远比你我想的要深得多。何况,前两日,李太傅还来信向我要过人。我感觉这些事里有许多蹊跷。”
周普:“李太傅?那位早已失去仁王信任的李太傅?”
陈舟:“嗯,自从仁王开始信任起国师,李国梁老头手下的半数杀手,都已转投国师。他手下太缺人手,所以,我给他推荐了一个人。”
周普:“他早已失了宠信,要人手又有何用处,何况你派去的不过只有一个人。”
陈舟:“他毕竟是三朝老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没些手段,又怎能活到今天。何况我给他派去的人,也并非凡夫俗子。”
周普:“你派给了他谁?”
陈舟:“贺兰铁刀。”
周普:“他?我记得他是当年你为数不多胜过的人。”
陈舟:“嗯,因为他刀法不错,我那天又恰好有些兴致,便败了他。”
周普:“但这人除了刀法,其他一窍不通,人又硬的和刀差不多。李太傅怎么能看得上他?”
陈舟:“我识人虽有过人之能,用人却不及李国梁半分。他从来都是把人当做工具来用的,相传,一个人只要有能力,在他手里便必定会发挥出他本人都想不到的作用。”
周普:“工具?”
陈舟:“没错,人才之于他,正如宝剑之于剑士,之前花清大加赞赏的那本‘工具论’,便是他人将李老头平日里的话稍加整理笔录了下来的。”陈舟思索片刻,又道:“说起来,阿重这次一人行动,总该有个助力。你若有时间,便准备一下,去帮帮他吧。”
周普凝眉,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陈舟却道:“我知道,他周身上下都充斥着邪气与诅咒,你对他有些厌恶。”
周普:“并不是厌恶,只是我不太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做事时也带着一种邪气。我有时真不明白,这次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交由他一手办理。”
陈舟笑道:“因为这件事,也只有他才能办成。天下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着江湖道义去办的,对付邪道,有时只能用邪道。”
周普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明白了,吃完饭,我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