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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旗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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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雾缥缈,有走兽低吼。
  天空下起了碎雨,零零落落得冲洗了昆墟山上的一些痕迹。
  在昆墟山的下面,是一条通向大都的官道。有马蹄声撕开了并不怎么沉寂的黑夜,那马蹄声急促而又统一。
  ”是战马,还是幽州黑旗军的战马!”
  略有经验的驿站老人喃喃自语。这马蹄声能够如此迅急,而又步调统一,除了那镇守幽州北郡的黑旗军,天下无出其二了。
  “吩咐下去,要马上备好清水,马草。切记!清水的量要供三日之需,而马草,必须要漕运从汶水宋家送来的。”
  ”知道了,老倌。”
  领了命令的驿站驻守立即下去准备了,而那被称作老倌的就是这驿站多年的守官。
  “算着脚程,差不多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吧!”
  在老倌的身边,还站着一胡须邋遢的老道儿。这老道身着麻布结衣,左手挽着七十二穗拂尘,右腰却系着个大红酒葫芦。
  一口酒气上了喉咙,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呔…不知道哪家婆娘又在咒怨老道我了,真是晦气!额…话说这幽州的黑旗军好像自从和燕国那场大战后,已经十年没走过这条官道了吧。”
  老道捋着自己的胡须轻轻说道。
  “额,是啊。嗯?羊三疯…能不能把抠鼻毛的习惯改了!你好歹也是从青云观里出道的,能不能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瞅瞅人家太玄门,出来个个风姿尔雅,仪表万千。再看看你,整个就是一臭要饭的,真不敢相信青云太玄五百年前是一家。”
  老倌很无奈,这青云出来的老道,怎么一个个都是乱七八糟。这抠鼻的习惯老倌是知道的,但是一边说着正经话,还一边抠鼻,这老倌就有些受不住。
  不过,听了这老道儿的话,老倌心中还是有了些想法。
  这条官道是幽州通往大都的最好路线,如果想走的更快些,那就只有想办法去走昆墟山那人鬼不通的匝道。
  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年不进大都的黑旗军,这次是为什么要突然北下,挥马直进大都?
  莫非,幽州有变?!
  幽州是大周据守北燕的第一防线,幽州若有变,则整个大周都要捏紧了拳头。
  老倌想的很远,眉头都快皱成倒八眉了。倒是自喝自乐的羊三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酒嗝,似乎没想那么远。
  因为,他半月之前已经收到了师兄的来信,这幽州琼英郡主入大都,为的乃是丘山书院。
  日暮西山。
  果然,仅仅半杯茶的时间,在常人目力可及的距离,有一片尘土飞扬。七八个呼吸的时间,有鸾铃作响,闻着响声,来的越发近了。
  老倌一眼瞧去,约有三十余骑宛马,都戴青包巾,各穿绿战袄,马上尽系著红缨,每边拴挂数十个铜铃,后插一把雉尾,都是钏银细杆长枪,轻弓短箭。
  再近些,领头的是却是个红甲红袍,骑着朱缨赤马,威风凛凛。而她身后,却有一小将,后插着赫赫大黑旗,迎风扑展。
  “果然是黑旗军!”
  老倌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招呼着身后七八个驿衙上去迎接。
  “果然是个女娃儿,好生厉害啊!”
  老道儿眼尖,看着那红袍红甲快到了跟前,嘴里忍不住念叨道。
  只见这红袍女将,身上背的一杆方天画戟,腰间系着一条紫藤长鞭。眼中露着英气,零乱不梳的后发,风飘玉屑,如雪撒琼花,极为好看。
  “大胆!你这臭道士,嘴里碎碎念念什么东西?”
  老倌还没有来得及上去迎接,这刚到的女将却抽了腰上的长鞭,对着那没个正行的老道儿身上就是一鞭。
  常言道,祸从口出,但是羊三疯怎么也没想这女娃儿却是这般的暴躁!
  只见那鞭子挥的极为狠辣,一鞭下去,怕是石头都要崩开。
  啪,的一声凌空作响。
  却是打了个空!
  “你这女娃儿,老道儿我就是说了几句,你便这样待我。本来老道儿我受你这一鞭倒也无妨,只是怕他日你见了你那师傅,怕你这小脸儿可没地方放。”
  老道儿自说自话,谁也没看到这他是怎么躲了这一鞭的,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羊三疯这老道儿,话不说明白,挨这一鞭也是应该的。”
  老倌看了赤马上的黄色铠胄,知道这女将定然是幽州来的皇亲贵族。而在幽州的皇亲贵族,就只有如今大周皇帝的四皇叔,幽州陈殷王殿下。
  而看这模样,能调动黑旗军随行的,也就只有幽州姬殷王的独生女儿,琼英群主了。
  “郡主莫要生气,路途遥远还是先下马歇歇脚才是。”
  老倌好心说道。
  “你这小老儿倒是会说话,不似这老道,满嘴浑话!罢了…既然你这到老道能躲得了本郡主这一鞭,说明还是有些能耐!既然如此,那就当刚刚的事情揭过了。”
  “你等,速度备好干粮清水,还有一桌上好酒菜,本郡主要在你这里停留一夜!”
  琼英郡主一招手,身后的十几黑旗军都跟随她纷纷下了马。不用她多说什么,那几个早就侯着的驿衙很是自然的牵着马匹去了驿站后面喂养。
  “干粮清水已经备好,酒菜还需郡主稍等片刻,下官立马去准备!”
  老倌看着琼英郡主没怎么应答他,就悄然无声的退下准备去了。
  倒是那老道儿,躲了琼英郡主一鞭似乎有点贼心不死的样子,朝那下马来的琼英郡主左瞅瞅,右瞄瞄。
  “哎呀…怪不得小郡主这么大的火气?原来,你这里还藏着个这么清秀,白净少年。”
  “呸…你这老道儿,真是讨打!本郡主刚刚那一鞭只是警告,别以为躲了就真没事儿了。”
  “这小子是本郡主在半道上顺来的,不知道什么缘故,居然趟了一身人血。要不是本郡主慈悲,这小子早被昆墟山的狼叼走了。”
  听了老道儿的话,这琼英郡主似乎才思考起自己这半道顺来的人。
  这少年被她遇到时,手里拽着一支竹笛,躺在一块拦在河流中间的怀抱石上她过去的人已经昏厥不醒,想来是溺了水。
  可当她走近些却是闻到了极重的血腥味,虽然被水冲刷过了,但是对从小在常年征战不断,人如草芥的边境长大琼英郡主来说,几乎在靠近的那一瞬间就闻出来了。
  一个看似平凡十七八的少年,身材修长却不孔武有力,甚至说有点羸弱。
  重要的是,琼英郡主也完全看不出这少年感觉不到他有任何修行过的迹象。
  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除了长的颇为清秀,干净外,居然能在人鬼难存的昆墟山脚下遇见,现在想来的确有些诡异。
  而那一身血腥味可以说明他最起码在昆墟山经历了些什么,但是,在她让人检查了这少年的身体后,她发现这少年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这也就说明了,这血腥味不是他的,那,又是谁的呢?
  如今这少年,在她看来亦不过是简单的溺水,一时昏迷,那身湿了的衣服已经被她吩咐人换下来了,穿得是她准备到了大都女扮男装的衣服,只是不曾想,套到那少年身上居然那般的好看。
  “这小子白白净的,我喜欢!躺着多不好…起来陪老道儿说说话。”
  老道就这样在琼英郡主和十余名的黑旗军的眼皮底下,一个悄无声息钻到了那少年面前。
  “来来…让老道儿瞧瞧,有没有慧根,说不得有缘是要和我老道儿去做个小道士呢!”
  在纪律严明,威严十足的黑旗军面前如此举动明显是被视为挑衅了,琼英郡主的一声怒喝下,七八张轻弓和三杆寒芒毕露的长枪就这样对准了老道。
  “你也太放肆!混混的臭道士还不滚开,就你这模样也好意思收弟子?你若不再滚,真当本郡主不敢杀你吗!”
  琼英郡主长鞭指着左瞅右瞅的老道儿,显然是被这太过放肆的老道动了真火。
  “女娃儿莫生气,我只是帮你看看你家小男人有恙无恙。”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可是反倒激起了琼英郡主的杀心。
  幽州姬殷王的女儿,岂能被人如此随意?
  莫说她不能忍,就是她身后的黑旗军也不能忍。
  身后的十余黑旗军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无端的老道扒了皮,抽了筋才好。
  琼英郡主是何等尊贵,平日里又何曾受过这等辱,不等琼英郡主发话,那张弓待发的黑旗军已经动手了。
  “杀了他!不杀他,老子愧对王爷!”
  所谓主辱,臣死,
  就是这么个道理。
  轻弓拉至满月,也不知是谁射的第一箭,老道儿顿时被七八支突袭出来的箭包围了。
  “哎呀呀,你这女娃儿,伤了我倒是小事儿,要是伤了你家小男人,可就得不偿失咯。”
  死到临头,谁曾想这老道居然还有心思说着混话。
  琼英郡主气的是银牙崩齿,面若寒霜。
  自打长这么大,她还是头回儿见如此不要脸的人。这出了幽州的治地,民风就这么不堪吗?
  不待琼英郡主细想,那极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七八支破空而出的急箭突然停了下来。是的,眼看就距离这臭道士不过半指的距离时候,就这么突然停了下来。空气,仿佛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郡主,是个硬茬子!”
  举着长枪的黑旗军在琼英郡主身后附耳道。
  “这是护体的术法,修行者的手段!你等莫要慌张,长枪准备,给本郡主捅破它!”
  似这样的修行者,她这个的幽州来的郡主不仅仅见得多了,甚至她自己也是一名修行者。但是要说也使出这般能护住周身的法术,她却是不会的。
  不过,她不会,并不代表她不能破。
  长枪锋芒,这随身的三个黑旗军乃是天生蛮力。常年征战沙场,偶尔死在他们黑旗军长枪下的修行者,倒也能数出几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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