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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刚刚决定辞职,就连夜拟写辞职报告。他们一行人下山以后回到学校,秦初背着陆隙回屋休息了,苏老师就在自己的屋里噼里啪啦的敲着明早就要递交的辞呈。
她在这里呆了五年,眼看这所小学从窑洞到瓦房,再起高楼,今日却决定要离开了。下定决心的苏老师很快就写完了辞呈,又翻开翻开了上次测验的数学试卷细细看了起来。
不少同学又进步了,还有一部分同学又退步了,都得好好提醒一番才是,这个地方大家都比较薄弱,还是要讲解一番,苏鹞翻着试卷,感慨万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呆了快五年的地方,可是自己好像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心里眷恋又依赖。
那天中暑的女学生已经康复离开了,另外一张床躺着的是刚刚加入她们事务所的小孩何生,苏鹞之前去了何老那里那么多次都没有见过何生,陆隙也没有讲过恶作剧都是何生的杰作,只是兴致缺缺的说自己拿到了何生的监护权。
但是眼看何生抱着她一年级课本居然看得懂,还非常认真,苏老师不由得对这个小孩非常有好感。
苏老师备了一会课程,见何生也累了,干脆熄了灯,心事重重的辗转了一会,累的呼呼睡去。
倒是浑身脱力的陆隙还在睁眼望天花板,没有洗澡身上难受,又做不到自己翻身,听着隔壁床平稳的呼吸,秦初应该熟睡了吧?
“唉”一声低沉的叹息,她始终觉得强迫苏鹞回归狩猎局是她自己自私又任性的想法,可她实在太需要她的帮助了。
以后的路会更难走,拦在她面前的是什么样的真相,她都一无所知。
“睡不着吗?”秦初没有睡,他在回想刚刚过去的战斗,隔壁床就传来微弱的散在夜里的叹息声。
“嗯。”隔壁床的女声听起来发闷。
秦初坐起来穿上鞋,走过去一看,果然刚刚还盖好的被子,不知怎得此刻歪斜的不像话,半张被子掉到地上,另外半张刚好盖住了她的头。
秦初捡起被子盖好,憋了半天气的陆隙整张脸都通红,印在黑夜里还有些可爱,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光洁的额头,拉开的衣领,秦初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脸红。
“扶我坐起来。陪我聊一会,我睡不着。”
秦初觉得不好意思,刚刚分明是他全程把她抱回来的,居然现在才开始不好意思。手心里有点冒汗,但还是俯下身子将陆隙扶了起来,半靠在墙上。自己则坐在床边的桌子旁,借着月光刚好可以看清她。
“舒服多了,一个姿势躺太久浑身痛,不过现在手脚都可以勉强动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抬了抬自己的腿,虽然幅度很小,但是体力在恢复。
秦初不知道说什么有点发愣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利用了你?”陆隙见他不说话,只好先开口。
“嗯?”秦初没想起来她说什么。
“就是,上次医院你冲我发脾气那次。”
秦初没说话,没错,他是这么觉得,这件事一直让他觉得别扭,不愉快,如鲠在喉。秦初没有直说,只是不说话,默认了。
“反思苏鹞的事,也许我真的做的有欠缺。”秦初默认了,陆隙继续说道“不过还是觉得没有错。苏鹞这件事也好,你这件事也好。”
“我没觉得是你的错误害死了那两个小孩。没照顾到你的心情是我的不对。不过,我认为的事实就是这样。你值得被表彰。同时,事务所需要热度,一举两得。存在利用关系,但不是主要。”
秦初皱皱眉,无法认同她的话。
“曲凝为了救我而死。”
“那又如何。她自己选择。杀她的人不是你。”
秦初明白,可他无法停止自责。他无法忘记曲凝那无助又灰暗的瞳孔。
“我这次来W市,是答应了苏鹞的祖母带她回家。她以为这五年我对她要离开的消息一无所知。恰恰相反。”
“我替方良联系的我爷爷。”陆隙抿抿嘴,脸上是秦初看不懂的表情“从一开始,她要封境界之眼的时候,我就知道。还是我搭的桥。”
“当时她要退局风声很大,但是不相信的人也很多。苏鹞自愿封了境界之眼,堵住了不少人的嘴。对我来说一举两得,我没有阻止她,也甘愿假装不知情。”
“存在利用关系。”
秦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又问:“那今天晚上的事呢?”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还在可控范围。”秦初在夜里听见陆隙吞咽口水的声音。
秦初眉头锁的更紧,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你差点死了。”
陆隙撇撇嘴不是很在意“无所谓,我死了,她更会回到联盟。”
“为什么?”秦初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我答应了苏鹞的祖母会带她回去,不论用什么方法。”陆隙说着话,抿了抿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说这沉重的话题难得笑了笑:“我大你不少呢,代沟难免会让你不理解我的做法。”
秦初有点沮丧,他能够明白陆隙的想法。只是有些不认同。
她或许是对的,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说不清。
被莫名其妙扣上代沟的帽子,更加郁结。本来话就少,现在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沉默了半天,互相对坐着还有些尴尬。
“你几岁去的日本?”陆隙好像忍受不了尴尬的气氛,扯开话题聊到了他的身上。
“七岁吧。”秦初答。
“那么小去那儿做什么?”
秦初努力想了想“和在家里没有区别。只是住宿的地方换成了禅修院。”
“禅修院?”陆隙没有概念。
“嗯,就是寺庙。但是很小,只有我一个人住,等大一些就会有师父来和我讲禅。”
“七岁就一个人住了吗?”
“嗯,一开始会有人来帮我料理生活,后来年龄大一些,我自己可以,他们就没有再来过。”
“禅修是什么意思?”
“弓道和修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山上有名寺庙的师父,会来和我讲课,偶尔会有问答。其他时候会静坐禅思师父留下的课题。”
有问才有答,陆隙不问了,秦初也没有再回,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秦初则看着窗外的月色,入神。
那些日子好像距离他很远了。
那时候除了禅修师父,还有弓道师父会来给他讲课,每日他的生活就是反复完成两位师父布置的作业。
偶尔也会去山上其他寺庙听听不同类型的禅修课,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蜗居在那一亩三分地,一个房间,一处道场。
他七岁去了日本,快要17岁才回到国内。
十年,没有人去看过他,他也没有离开过那座山。十年来陪伴他的只有山上的苍松翠柏,时令花开,成群结队穿着袈裟的和尚陆陆续续经过他的屋檐。他穿越过挂着鳞次栉比的灯笼的神社,穿越过湿气沉沉的暮霭笼罩着的山林,穿越过雾薄水静门口石板上长满青苔的寺庙——独自一人。
而今的他,经历了新的生活,走过了特别的人生旅程。
是改变了他的人生,那首歌没有唱错。
秦初起身倒了一杯水,扶着陆隙,抬着杯子慢慢给她灌了一些水,又扶着她躺好,再次盖好被子。
“像是照顾瘫痪在床的老母亲。”陆隙吃吃的笑了起来。
“……”秦初无言以对。
“像是一下拥有了两个儿子。”陆隙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小,好像渐渐睡着了。
秦初看着陆隙平静的睡颜,呼吸变得均匀平稳,终于也慢慢困了。
明天就是返程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