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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下榻在一家叫供销社招待所的地方,有一个声音,想来让我毛骨悚然,整个过程没有其他人出现,完全是在跟空气对话。
门上亮着一盏灯,这里的人也不怕有贼光顾,故意大敞开。有个箭头标示方向,我进到二楼,问:“有没有人?”
楼道里空荡荡,白炽灯泡扑闪扑闪,带有轻微电弧的异响。过了好长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我差点以为这是家无人的空店。
“…住宿…到…216。”飘忽拉长的声音传来,令我不能确定方位。
极度困倦的我不愿去深究,来到走廊尽头,推开门进去。
房间却很整洁,我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和旅馆老板闲聊时才了解,他的儿子儿媳妇都在遥远的外地打工,平时难得回家,老两口和孙子生活在这里,思念骨肉却不能团聚。
“为什么儿子不回来和你们一起生活?”
“城里面热闹,年轻人都愿意去往大城市。”
“不管到哪里,家乡的味道总是忘不掉的。”
老板热情邀我品尝自酿的青稞酒,喝两口酒,吼几嗓子秦腔,这成为西部高原上的汉子表达对这片土地深忱之爱的最好方式。
吃饭时,我向周围人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他们告诉我,伯爵的领地里又添了不少流浪人口。
这的确是个新的线索,我向旅馆老板求证。
“伯爵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他豢养了百十口农奴,每年地里的产出上百万,再加上农奴不吃不喝,省下来的粮食堆满仓库,用不掉的蜡烛能塞满一火车皮。”
“您说什么??农奴?财主?”
“是啊,这算不得什么秘密。”
“用不掉的蜡烛怎会有那么多?”
“因为伯爵家里没电,只用蜡烛照亮整座城堡。”
“什么城堡?”
“出了县城往东,三十里铺都是伯爵家的领地,城堡就建在山坳的平地上。”
我雇了辆骡车,原本用来拉粮食,听说通往伯爵领地的只有这种小板车,伯爵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古典派,一切用具都和现代沾不上边。
板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我的思绪也随之起伏,听说农奴们不吃不喝,没日没夜劳作,让我想起来了黑砖窑的包身工以及血汗工厂的流水线作业,文明的视角触及之地,总会遗留下盲点。
快到地点,我向赶车大哥询问:“伯爵的农奴真有百十口人?”
“嗨,都是死人。”
“什么?都变成了尸体?”
“嗯。”
我的一个脑袋变成俩,感觉还是不够用,希望舒云和她哥哥不会在这地方出现。
目的地旁边还有一所初级中学,据说也是伯爵捐资修建的,此时正在上课,堂内传来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
我向一个走过来的行人打听城堡的下路,他向后指,“呶,那不是吗?”
果然一座占地广阔的庄园掩映在山背后。
周围整齐排列着高大的乔木,田地里绿油油地铺上了庄稼,天空澄碧如洗,好一幅美丽的乡间田园风光。
赶车的直接将我送进了城堡,几乎不等我嘱咐。
城堡里分成一个个小房间,像欧洲古典造型的那样,配上精美的地毯和巴洛克风格的家具,让我有种置身豪富的错觉。
“你们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侍者。
“是个大土豪,我敢保证,整个河西再没有比他更富有的了。”
“伯爵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他会宴请所有房客。”
所有房客包括我,还有一对老年夫妇,看起来像是度50年金婚的。
山庄夜晚降临,周围一片静谧,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
马车声由远及近驶来,伯爵的真身即将出现。
“管家,你把它们送出去了?”
“都安置妥当了,主人。”
“很好。”
我被邀请参加晚宴,在中央的大厅内,灯火通明,桌上已准备好晚餐,单人份的餐具,刀子和叉子,还有金盘和银杯。
“坐下吧,很高兴看见你,远道来的客人。”伯爵说。
他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脸上带有病态的苍白色。
“怎么样,住的还习惯不?”
“承蒙关照。”
“你有话要对我说?”
“关于那些农奴,是不是真的?”
“都是些死魂灵,做不得数,世上本没有这些人落脚的地方。”
“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朝身边的侍者吩咐,“去把册子拿来。”
我看见册子上标注有:某年某月某日,从屋顶掉下来摔死;某年某月某日,马路上被车撞;某年某月某日,淹死在水塘里……
这么多人非正常死亡,我怀疑村子都快要灭绝了,伯爵做的这门子生意,真正天理难容。
“他们都是远道来的人。”伯爵和他的管家发出狞笑。
噗通的一声,我跌坐在地,完喽完喽,今天算是交代在这地方了。
“别急,先喝一杯我自己酿的葡萄酒。”
血红色的液体倾入杯中,仿佛夺命前的最后一饮。
“知道你死了会怎样吗?会和那些死魂灵一样,出现在我的名单册上,夜色降临时被召唤出来,在乡间田野里劳作直到天明前收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来没有时间歇息,因为活死人是没有意识的。”
“你卑鄙,简直罪大恶极,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不怕报应,我就是暗夜里的魔王,我的名字叫德古拉,这是属于我的地盘,哈哈哈哈!”
“那对老夫妇呢?”
“他们的鲜血已经褪色,不像你,我等不及要吸吮你的血液了。”伯爵摇摇杯中酒,他的嘴角噙着腥热之气。
“你这吃人的恶魔。”我想不出更多的词来表达我的愤怒。
朦胧中我倒地,被两个强壮有力的侍者架起来,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亮了,鸟儿在欢快啼鸣,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我猛然睁开眼,原来是睡在客房的大床上,我利索地爬起来,直奔到窗台上想要跳窗逃走,这里的一分一秒我都不敢待。
“客人,客人,你要做什么?”服务员推门进来。
“饶了我,我的肉不香,我的血不甜。”
“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发高烧了?”
“你们都是一伙的,那个吃人的恶魔伯爵。”
“秀逗了吧,什么吃人,那是跟你开玩笑呢,老板早就乘今早的航班飞往厦门了。”
“等等,你们不是故意的?”
“是,俺们就是故意滴,吓唬你。”
我所遇到的尽是些什么人啊,有跑火车的骆驼客,有吹大牛的毛娃子,还有痴痴呆呆的魔画书生,除了舒云还算正常点,这里又钻出一群疯子,沙漠里真是无奇不有。
“老板可是个大好人,他为了消灭贫困,出钱盖学校,还有宾馆,办了职业班,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走出去,并且吸引城里人来这边消费。”
“原来闹了个大乌龙。”
我想这其中包含了两种不同的习惯,祖辈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缺乏能力改变,只有被动适应生存,几千年来我们按照老祖宗遗留的方式过活,近现代西方工业文明却大大激发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创造理想的环境成为主流。
创业,创新,是勇于承担改变的企业家精神,我欣赏这种务实的做派。
我曾见都市近郊的农民因为城镇化不可避免地陷入暴富后的空虚,当都市被过度雕琢,部分人又向往着宁静悠闲的乡村。
乡村和城市,是地球花朵上不可替代的两片叶子,有都市的繁忙就有乡村的安逸,全球化的大洪流已不可避免地将人们卷入同一个轨道,建设雷同的城市还是留存乡村最后一丝璞玉,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不同的答案。
“那对老夫妇呢?”
“他们一大早就玩消失,连房卡都没退。”
“估计也被吓坏了。”
……,“糟了,老板收藏的那批字画被人翻动过,最珍贵的那幅不见了。”
“经理,怎么回事?”
“那对老夫妻是假冒的,他们把老板最值钱的画像偷走了。”
“什么画像?”
“蒙娜丽莎的眼泪。”
“我呸,还蒙娜丽莎的眼睫毛呢。”
“那里面隐藏着一个秘密,老板说过了,沙漠中的马匪和他谈条件,让他把画交出来,老板没有答应。”
“是吗,蒙娜丽莎的微笑我知道,现藏于法国卢浮宫,据说画的背后隐藏着第二张脸,科学家通过多光谱扫描发现了三种不同的绘画,他们就隐藏在蒙娜丽莎的微笑背后。”
“马匪只要在堕落中哭泣,不要微笑。”
“那我们报警吧。”
“不行,报警只会让更多的人发现其中的秘密,拜托你,帮我们把画找回来,老板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可我只是个过路客,还差点被你们吓出心脏病。”
“对不起,这都是误会,老板说你看起来像是和马匪走的最近的那个人。”
“你们认错人了,真相是那对老夫妇。”
“无论怎样,请帮帮我们。”
我承认不久前才和马匪有过一次交手,可那种匪夷所思的行事风格我压根看不透。
“你找的这个女孩和马匪有关联,就足够了。”
“你见过舒云?”
“前些天有人用她的名字登记,可是没住进来。”
那时候舒云刚来到沙漠边缘,我并不清楚当时发生的前因后果。离开德古拉城堡,我返回了县城,打算去沙漠小镇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