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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路搜查,刺石街抓捕,再加上东灵市追踪,凶手狡猾异常,可以说一直将金敏他们甩在身后。一到东灵市,金敏先将被子托付给祝荣的女房东看管,然后拍马赶到灵甫医院。虽然凶手制定的计划是5号也就是明天动手,但是在害怕计划泄露的情况下他会不会临时改变作案时间,谁也没有把握确定。
金敏同院方交涉之后,连夜将璇初小姐从6266号病房调出,转移到6366号病房,并致电给郑路生警官,增派人手伪装成病人家属分布在这两个病房的周围,接着他让祝荣转告苏栗女士和曾时川先生,明天暂停探望病人,防止暴露目标。看到所有人严阵以待,祝荣的心里稍稍安定,金敏却独自坐在6266号房等候区的长椅上,低头沉思,他的手指不断捻着头侧的那一株卷发,面色苍白,还有一些憔悴。
他正在思考,凶手会怎么动手,凶手要怎么做才能越过重重的障碍成功杀人?首先他必须得混进来,以某个医生的身份,穿上白大褂,带上口罩?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必须提醒他们注意,核实医院工作人员的身份,防范工作服的丢失。另外,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曾璇初,他怎么才能脱身?只有唯一的办法,对,他需要先将璇初小姐挟持为人质,等到撤离到安全区域后再将她杀害。
“凶手诡计多端,我觉得他为了行事方便,大有可能假扮成某位医生或者某位工作人员,金敏。”
“确实如此,这次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祝荣。”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金致突然意外地出现,“除了手中的案子,我一直关注着英佛镇的小红帽杀手,怎么样,是不是有些怀念我这个搭档啊?”
“如果只说案件的话,我沉浸其中非常享受,并没有去想你。可是一旦脱离了案件,我非常想念你,金致。”
就跟小时候一样,金致立刻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祝荣看到金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此时他的心里升起某种古怪的情感,假如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换到这样的笑容,祝荣也许会不惜一切代价。
“听重缇说,祝荣先生帮你找到了新的被子,我可真想好好的谢谢他。”
金致回头笑靥如花地看了祝荣一眼,祝荣注意到她的目光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你欠了人家那么多咖啡,你得赶紧去他店里打工,偿还债务。”
金敏刮了刮怀里金致的鼻子,认真对她说道。
“什么?哥哥,你看见我的账单,却没有帮我付款?”
金敏摇了摇头,说:“我没钱,我赚得没你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致哼了一声,转而笑眯眯地看着祝荣,这样的笑容弄得他很紧张,接着她
突然朝着祝荣扑过去。祝荣踉跄着后退两步,眼前的倩影扑向他时,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大脑仿佛处于一种真空的状态。下意识里他又害怕金致跌倒,所以他的双手本能地抱住了她。独特的身体的味道在空气里暗香浮动、沁人心鼻,祝荣察觉到有一种危险正在靠近,比战场上的更为可怕。
“你……你……”金敏眼神发直,眼睛像是被钉在拥抱的两个人身上。
“我知道祝荣先生最好了,你冲得咖啡最好喝,”金致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我不结账单是为了记住,下次一定还要来啊!”
“你……你吓到祝荣了,金致!”金敏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话说出口。
祝荣僵硬地松开怀抱,面对笑脸盈盈的金致,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我的咖啡厅,无论任何时候,都会欢迎你。”
“真的?你不会讨厌一个欠钱的顾客吗?”金致问。
“不,不会,我会希望她经常欠钱,并且一直欠下去。”
过了12点,已经是5号的凌晨,理论上说,凶手可能会在任何时间动手,但是此时的医院早已大门紧闭,凶手只能等到白天才有机会潜入。重缇将金致送回家休息,她明天还有无忧宫的案子要处理。金敏坐在6266对面的6222号病房的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祝荣悄悄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金敏身上。他之所以睡得比金敏晚,主要是因为和金致拥抱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他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天气晴朗,他发现昨晚脱下的大衣,此刻正披在自己的身上。他看了看表,早上8点钟,灵甫医院刚开始上班,走廊上传来工作人员走动的声音,沙发上的金敏不见了,祝荣猛地清醒过来,狂奔到6366病房。璇初就躺在那里,一切都安然无恙,祝荣舒了口气。
手机响了,祝荣接通电话,是金敏的声音:“赶快离开6366室,不要暴露目标,到监控室来找我。”
祝荣来到了负一楼的6号机房,这里也是灵甫医院的监控室。重缇贴心的准备好了早餐,金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他的手上还有一个无线对讲机,看到可疑情况随时准备对布置好的人手发号施令。
因为监控镜头的数量实在过多,监控组成员被金敏分成了4个单元,每个单元2人的方式各司其职,金敏还给这个临时小组任命了组长——年轻有为的陆世琛警官,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能获得金敏欣赏的警察。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到了下午3点钟的时候,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监控小组成员的情绪几乎都放松下来,金敏却是来回地踱步,神情越发的严肃。
他在对讲机里问道:“012,012,确认所有医院工作人员身份,收到请回复。”
“012收到,开始确认。”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里又传来声音:“001,001,无可疑人员,012汇报完毕。”
金敏脸色沉重,说:“留给凶手的时间不多了,他一定完成了潜入。陆警官,监控室交给你,有任何情况请用无线通知。祝荣,你藏到6366的对面病房,保护璇初小姐,重缇,我们在6266埋伏,等凶手落网。”
祝荣曾一度认为凶手可能改变了主意,不过接下来他马上打消了这样的看法,因为陆警官突然在对讲机里汇报,6366号病房的门口出现了一位可疑人员,身材高大,体型健壮,很符合凶手的特征,不过他的穿着很奇怪,西装革履,非常正式。
祝荣把耳朵贴在门口,仿佛听到了来自对面的敲门声,接着他打开门缝朝外查看,对面那个刚刚进门的挺拔背影相当熟悉。虚惊一场,原来是给璇初小姐做心理咨询的庞我城。祝荣关好门,对讲机传出他的声音:“没有问题,金敏,不是凶手,是庞我城医生,请让陆警官继续监视。”
“他怎么知道璇初调换了病房,祝荣?”金敏问道。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苏栗女士告诉他的,庞医生很专业,璇初在他的帮助下也恢复得很好。”
金敏若有所思。如果不是伪装成医院的工作人员,那么,还有什么更好的伪装吗?
突然,他跳了起来。
“祝荣,我们错了,关于凶手会伪装成医院工作人员的推理,我们误入了歧途。在这里凶手其实还有一种更简单、更实用的身份来为自己掩护,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个角色的简单与普通,让我们轻易的忽视了它的存在。凶手一定就藏在这个医院的某个病房里,因为他伪装成了病人。”
“陆警官,赶紧叫人确认医院今日接待的所有病人的身份,凶手就藏在其中。”
“好的,收到!”
片刻之后,对讲机传来陆警官急切的声音。
“001,001,新情况,6266门口,有一个手缠绷带的病人张望,他……他推门进去了!”
“行动!不能让他再跑了!”
金敏和重缇刚冲出门,那人已经机警地逃跑了,手上的绷带似乎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行动。他快速跑向楼梯,刚准备冲下去,祝荣突然从天而降,将他扑倒,死死摁在地上。
“你怎么也出来了,祝荣?”金敏有些意外他的速度,毕竟中间隔着一层楼梯。
“我听到对讲机里说凶手可能出现了,实在是忍不住。”
祝荣松了一口气,可是等他抓住那人的头发撩起来察看,傻眼了,因为根本不是凶手!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怒吼道:“你为什么要进6266号病房?”
“我……我是被逼的,有人拿着枪……”那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回答。
金敏顾不及说话,在确认他不是凶手时,就已经拔腿往楼上跑,祝荣恨恨地松手,也拼命跟上去。
可惜,一切还是晚了一步。
6366号病房,手缠绷带的夏尔罗,左手锁住了璇初的脖子,右手拿枪指着庞医生,“你,滚出去!”庞我城举起双手走到祝荣旁边。
刚刚赶到的金敏,对讲机里还回响着一位警官的声音:“001,001,6366有可疑病人闯入!6366有可疑病人闯入!”这声音听上去让人烦躁,金敏取下耳机,关掉开关,把它扔给后面的警察。
片刻之间,赶到的人越来越多,警察们荷枪实弹,将6366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但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夏尔罗面无表情地说:“所有人,都给我让开。要谈条件的话,金敏,叫你的人到天台来准备好。我的时间可不多,想救人,就看你们有没有合作的诚意了。”
夏尔罗很小心,一直拿枪指着璇初,没有露出任何破绽,金敏示意不要动手。于是大家后撤,给夏尔罗让出了一条通往天台的道路,狙击手们则重新紧张地寻找射击位置。
来到空旷的天台,夏尔罗似乎表现得比之前更加放松。
“这回是你输了,而我赢定了,金敏,真是可惜,今后恐怕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好的对手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庞医生在无意中暴露了目标,我想你现在还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金敏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还是那种熟悉的镇定自若又令人捉摸不透的腔调,祝荣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望向璇初,璇初却因为害怕而闭上了眼睛。
“哈哈!早就耳闻,你是一个非常难说话的人,但是在直升机到达之前,我倒是愿意跟你聊聊天。”
“我可没有心情同你聊天。”
“怎么?害怕了吗?”夏尔罗嘴上浮起轻蔑的微笑。
“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让他们看着我们聊天,你就不觉得气氛很尴尬吗?你要是真的想聊天,我们倒是可以在私下里约会。”
“你……”
“好了,我们都别逞口舌之快,既然你有时间,那么小红帽杀手,说说你为什么要接连伤害三位小女孩吧?”
“我不喜欢童话杀手这个名字。”
“我也没办法,事实上,对于你的行径,人们就是喜欢这么称呼你。”
“哼!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手上的猎物远远不止三位。”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来替你回答。我查过这三位女孩背后的秘密,她们的身世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所以,你的猎物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你憎恨这些女孩,因为她们是错误的种子,她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你要让她们认识到这个世界的黑暗,并让她们彻彻底底的毁灭。”
“等她们长大成人,她们还会为这个世界继续传播错误的种子,我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呢?”夏尔罗狞笑着,祝荣咬紧牙关,强压着自己的怒火。
“是地狱派我来惩罚她们,我告诉她们,从出生下来,她们的生命完全就是个错误,她们将不**、不结婚、不生子,否则,地狱的惩罚会再次降临。”
哈哈哈哈!金敏突然放声大笑,祝荣迷惑不解,夏尔罗则一脸阴霾。
“夏尔罗?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一个问题?”金敏问。
“什么?”
“也许错误的并不是她们,真正的错误,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你。你不是自称地狱使者吗?作为你的观众,我认为,你来错了地方,你应该还是回到地狱去好好生活。要是不死心,你也可以问问,其他人是不是这么想的。
“金敏!你最好不要激怒我,别忘了,你要救的人还在我手上。”夏尔罗的手又收紧了一些,璇初的眼神有些虚弱,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既然都安排了直升机,那么你想好了要全身而退。”金敏厉声喝道,“可是,如果璇初小姐今天少了一根寒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你,你会跟你的直升机一起下地狱!”
“别动!”夏尔罗抱着璇初又后退了一步。
“哼,那又怎么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差点抓到我,我承认你的才能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料。可惜的是,金敏,这个世界好像只以成败论英雄,一招失算,满盘皆输!”
“既然你那么想当英雄,我们之间来个交易如何?”金敏故作轻松地说。
“交易?你是打算用自己来交换人质?”夏尔罗摇摇手指,露出狡诈的笑容,“我又不傻,抱着你,跟怀里抱着一颗炸弹有什么区别?”
“言之过早了,夏先生,我是带着合作的诚意与你谈条件的。”金敏接下来的举动震惊了现场的每一个人,也包括与他对峙的夏尔罗。他不假思索地脱下外套,命令身旁的一名警察把自己的双手拷在背后,并命令他将钥匙朝着夏尔罗的身后扔下了天台。
这时,没有人能察觉,那把钥匙在越过夏尔罗的头顶就要飞下天台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钥匙并没有继续下落,而是静止地停在空气中,好像被什么人拦住,接着又在空气中消失了。
“唔!真险,差点就砸在脸上!”空气中有人叹了口气,然后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对这样的交易毫不犹豫。我成为你的人质,你戏弄了无忧宫,击败了名侦探,还可以利用我进行完美的脱身,你会名留青史,并登上犯罪的金字塔尖,所有以黑暗为生的人,都将对你顶礼膜拜,这不正是你想要得到的结果吗?我承认,在最后的回合出现了意外,但人们会把它看作我的失误,现在我只想尽力弥补这个错误,而这样的交易,也可以达成你的夙愿。”
夏尔罗开始在心里盘算,听到远处传来的直升机声音,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拿枪指着金敏,示意他走过来,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金敏正一步一步地靠近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真是剑走偏锋,小心坑死自己!”夏尔罗的背后,空气中有个声音又自言自语道。
为了控制金敏,夏尔罗松开了小女孩,转而要去挟持他。这个时候,稍纵即逝的机会,来了!
昨夜。
“祝荣,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金敏说。
“你的意思是?”
“比对手再多想一步。如果璇初小姐真的被他劫持了,我会跟凶手做个交易,想办法说服他把人质换成我。而在他放开璇初来劫持我的时候,一定会露出破绽,只有一枪的机会,你必须命中那一枪!”
“金敏,你的抓捕计划可以说布置得相当完美,事情果真会发展到最坏的一步吗?你是不是对我们的抓捕计划太没信心了。”
“不,我是对你的枪法更有信心,因为你是一个优秀的军人。”金敏向他回复了一个微笑。
“砰!”祝荣叩响了扳机,完美命中了额头。
然而,夏尔罗的反应并不慢,在中弹倒下的同时,他的手指关节正在发力,枪口对准着金敏,扳机即将被摁下。
千钧一发的关头,夏尔罗怪叫了一声,突然变换了姿势,手臂向上抬起,朝天放空了这一枪。祝荣如释重负,抱住了冲上来的璇初小姐,心里犹是惊魂甫定。若不是夏尔罗在临死前古怪地抬起了手臂,祝荣真不确定,那一枪到底会不会伤到金敏。
成功解救了璇初,金敏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放松,他杵在原地,惊恐地望着空气,其他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突然,金敏死死盯着的方向,在透明的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个身材火辣的身影,满脸堆着坏笑。
“看什么看,金敏先生,几天才刚刚见过面,这回就假装不认识啦?”
“冷……冷百惠上校,”金敏这才放下戒备,在场的人只有他心里清楚,祝荣开枪的同时,有人冲了上来,从背后踢中了夏尔罗的手臂,让那危险的一枪放空。没有人看见她,但金敏感觉到了身旁被扰动的气流,和伴随她凌厉身手呼啸而来的疾风。“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你刚刚扔出去的钥匙,可是差点砸到我。”冷百惠笑着回答,接着她拿出钥匙,为金敏解开手铐。若不是祝荣亲眼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全部过程,否则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定会产生误解。
“这里不方便谈话,我们马上换个地方。要想知道答案,你得跟我走,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金敏还没答应,冷百惠就紧接着下命令:“阎阙,目标解决,快过来接我。”她身上佩戴着无线通讯,这显然是在跟她的手下对话。
稍过片刻,黑魔导号快速飞过来,降落到天台上。“上校,夏尔罗的直升机被我拦截,已经返航了。”驾驶座上正是那个名叫阎阙的男人,他的下巴上有一道深邃的伤痕,直至嘴唇。
“金敏,你真的要跟她走?”祝荣问道。
“嗯……你觉得,我能忍心拒绝吗?”金敏面露苦笑,“刚刚,她也许救了我一命。”
“她救了你?”祝荣还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
“放心吧,祝荣,我不会有事的,你和重缇先回沙华等我。另外,别告诉金致。”
金敏跟在冷百惠身后,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登上黑魔导,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