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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已是两年过去。这两年间,叶牧修炼《九天玄境道》和《惊鸿剑法》却并不顺利。
除了日常清扫山门外,每有闲暇时间,叶牧都会苦心钻研道法剑术。他白天前往芙蓉林练习剑招,夜晚运功打坐,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灵力。
凡是修道之人,大多在夜深人静时进行灵力修炼,原因便是晚间万物俱寂,天地灵气却比白日更为充沛,此时修炼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叶牧也是如此,却独独遇到了麻烦。
在天地之间有两种气团,一种为乳白色灵气,另一种则是漆黑妖气,皆可用神识窥探。所谓《九天玄境道》的修炼法门,不过是引天地灵气入体,同时剔除妖气,进行反复的淬炼。叶牧便是在剔除妖气时产生困难。
每当他运转《九天玄境道》时,漆黑妖气便如滚滚洪涛般向他涌来,夹杂着山崩海啸、鬼哭神嚎之声。间或精神振奋,神识大开,叶牧甚至可以看到漫天鬼物张牙舞爪,对着他尖声嘶吼。
初次运转《九天玄境道》时,这样恐怖的景象着实吓了叶牧一跳。后来他壮着胆子再练,鬼相依旧未变,但他倒也坚持练了下来。随着修炼次数的增多,叶牧虽然仍旧害怕,却也习惯了那鬼哭神嚎之声。
不过妖气太重,入体灵气就格外稀薄。剔除如此多的妖气本就不易,灵气又少的可怜,所以旁人半个月就可达到的“中天境入门”,叶牧竟整整用了半年的时间!如今两年过去,他也才刚刚达到“中天境小成”。
《九天玄境道》的秘籍上并未提这样的情况,叶牧也问过苏晨,而苏晨同样一头雾水,只告诉叶牧:“许是夜间妖气盛于灵气,而你又在神隐峰墓林中修炼,妖气格外浓烈。想要避免也没好的方法,既然灵气稀薄,那便刻苦一些,终归会赶上别人。”
叶牧也只能点头。后来他便试过白天修炼,情况却并无好转,每当他运功修炼,那漫天鬼物便会化为有形,疯狂地想要冲入他的体内,撕裂他、吞噬他!
两年过去,叶牧已经年满十八,但精神反倒不如两年之前。他面容憔悴,眼眶周有黑色眼影,身体也不如从前健壮了。
但他终究没有放弃修行,这日,他不需要扫山,便起了个早,将木剑藏在袖子里,又向后山芙蓉林走去。
等叶牧到达芙蓉林,天色也还未亮,但秦羽可和他的一众师弟竟早到达此处,看他们额角汗滴滚落,想必已经练了很久。
秦羽可是外门大弟子,但他偷学来的功法却不完全传授给外门弟子。他本是南襄阳秦家大公子,带着十八位族人上山学艺,故而偷学来的功法,也只传授给这十八位同族兄弟。
要说叶牧也算刻苦,一有闲暇便跑来练剑,但终究不及秦羽可。秦羽可除了每日固定睡觉休息的三个时辰外,其余时间都用来练剑或是修行灵力,而他又偷学功法,却从不在人前暴露实力,所以就连叶牧也不知道他到底修行到什么境界。
对于这个秦羽可,叶牧心中虽然没什么好感,却多多少少有一丝钦佩。因他虽为外门弟子,刻苦程度却不输内门任何一人,他曾在藐视叶牧时说过一句话:“你练剑也只是出于兴趣,看着有趣。而我对练剑修道没有一丝兴趣,但我有使命。”
叶牧不知道秦羽可所谓的使命是什么狗屁,但他确实能看到秦羽可为这付出了一切。
这天,叶牧来到芙蓉林,看到秦羽可和他的师弟们在一旁刻苦训练,便也不发一言,自顾自地在一旁练了起来。
这两年来,叶牧和秦羽可之间的交集大抵如此。各练各的,虽然相距不足百米却形同陌路,偶尔之间的交谈也只是互相挖苦。
不过虽说是相互挖苦,最后却大多以秦羽可大获全胜为终结。因为秦羽可实力摆在那里,有钱又有势,而叶牧什么都没有,剑法还烂的出奇,就算想要挖苦秦羽可,也难找到切入点。
他们所练的《惊鸿剑法》是慧剑阁秘传剑术,与《九天玄境道》相辅相成,只有修行到羡天境的人才能学习惊鸿剑法第二重。这是因为《惊鸿剑法》第二重讲究将灵气化为有形,以剑引之,破体斩敌。而只有九天玄境道修炼到羡天境,才能将灵气化为有形。
叶牧虽然修行了两年,但还是停留在中天境,所以也不曾学习惊鸿剑法第二重。他每日来到芙蓉林,只是反复练习惊鸿剑法第一重——也就是基本的剑招。而这,早引起了秦羽可的不满。
要说叶牧练成什么鬼样子跟秦羽可没有任何关系,但秦羽可是个要强的人,对自己要求很高,对别人要求同样很高。一般人练习惊鸿剑法第一重,只需要一到两个月便可学会,再蠢的人,半年之后也可烂熟于心。
而偏偏就有这样一个蠢的卑鄙的人,在他眼皮底下生生练了两年的刺击!而且到如今还津津有味!这简直让秦羽可不能忍受!
整整两年,秦羽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这个蠢货两年时间的,虽然他极尽所能挖苦了叶牧,但那弱智还是练得津津有味。这天,那弱智又从袖子中取出了他那柄破木剑,左挥右刺,而秦羽可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手腕一抖,收起了那柄不知是何材质的仙剑,走到叶牧面前,脸色铁青地盯着他看。
叶牧见秦羽可不练了,只顾瞪着自己,便知道他精神病又犯了,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挥剑、刺击。
啪啪啪!
叶牧挥剑,秦羽可迅速鼓了一下掌。
“刺的漂亮!”秦羽可大吼一声,恨不得把嗓子喊出来。
叶牧知道秦羽可又变换花样挖苦自己,但自己也没什么资本反击,便装作没听见,手腕一抖,又是一刺。
啪啪啪!
“漂亮!比刚才那一刺更为漂亮!”秦羽可继续鼓掌。
这时,一众外门弟子也停止了练习,心知大师兄又要教育叶牧了,当下交头接耳,暗自偷笑。
刷!又是一刺。
啪啪啪!
“好哇,甚是漂亮了!”
叶牧每刺击一下,秦羽可就鼓一次掌,口里还啧啧啧地感叹。
饶是叶牧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秦羽可不肯罢休的羞辱,当下脸便红了,看向秦羽可,怒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也不想说什么,我哪敢说什么?你有苏晨撑腰,我敢说你什么?”秦羽可嬉皮笑脸,叶牧倒很少见到他这般模样。
“你有事就说,没事就走,别再打扰我练剑!”叶牧斜了他一眼。
“有事,当然有事,小弟我有事相求啊!”秦羽可说出这般话来,话虽软,语气却丝毫不软,一张痛苦到抽搐的脸上挤着两只狡黠的眼睛。
“那快说!”
“牧神,若是我没记错,您这惊鸿剑法第一重已是练了十万八千二百次,恳请您换个招式再练,如若不能,还尽早回去清扫山门,莫要折磨我等了……”秦羽可端正身体,毕恭毕敬地给叶牧作了一揖。
“你……”叶牧气结,食指指着秦羽可,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哈哈哈哈哈!”
秦羽可的师弟们本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听到秦羽可的话,顿时笑炸了锅。
“别笑!我看谁再敢笑?”秦羽可突然板着脸,冲身后一喊。众师弟见状,立刻噤声。
“牧神,我是认真的!恕我直言,您这水平实在就别练剑为妙,或者您另觅他处,我这里当真容不下您这尊大神!”秦羽可站直身体,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又是一揖。
叶牧气的脸颊通红,气息也不稳,当下怒斥道:“我练的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不让我练剑!”
“不是我不让你练,机会也给你了,关键你看看你,”秦羽可上下打量了叶牧一遍,继续道,“你这纯粹是耽误时间,大好青春浪费了,快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凭什么你练剑就不浪费时间,我练剑就是浪费?!”叶牧还不甘休。
秦羽可把目光从叶牧身上移开,抬头看着漫天浮云,仰天长叹道:“唉!我只听说过有人无法获得羡天境心法,结果自行参悟,导致修炼数年没有结果,却从未听说过有人抱着正门心法修炼两年还停留在中天境,你刷新了我对人类的认知……可能是我等修行都是为了仗剑天涯、斩妖除魔,而你就是为了好玩,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又怎知我没放在心上?你又怎知我修炼不是为了斩妖除魔?”叶牧怒问。
“你还斩妖?你还除魔?把你手里的木头举起来,我给你一只兔子,你斩斩我看看!”秦羽可突然举起叶牧的右手,拍了拍他手中的木剑,说道。
叶牧用力甩开秦羽可,大声道:“总有一天我要打的你满地找牙,就用这木头!”
“打的我满地找牙?”秦羽可瞪大眼,道,“好,我给你机会,秦聪!”秦羽可喊了一声,众弟子中应声走出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一脸迷茫,似乎不知道秦羽可叫他作甚。这个孩子是半年前刚刚加入终南山外门的秦家子弟,今年也不过十五岁。
“这是我秦家年纪最小的,修炼半年却已经突破中天境,这几天我带他来就是修习惊鸿剑法第二重,你先打败他再谈和我的较量!”秦羽可看来这次是要把羞辱进行到底,竟派出了一个小孩和叶牧约战。
叶牧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但他却说不出话来。他没敢去看那男孩,或许在他心中,也是认定自己就算连这个小孩都打不过。
“怎样?该不会是连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都怕吧?如果你能打赢秦聪,就可以在这里继续练剑,哪怕你再把惊鸿剑法第一重练上十万八千次我都不管!而且我就在这陪你练,直到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能把我打的满地找牙,我都会应战!”
“那若是我输了呢?”叶牧问。
“输了就立刻走人。如果你连秦聪都打不赢,还有什么脸继续练剑?我这人生性好强,看到身旁有人两年都无法突破中天境实在难以忍受!”
秦羽可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叶牧却沉默了。
照秦羽可所说,那个名为秦聪的孩子已经突破中天境,踏入了羡天境,而他还处在中天境小成,如果战斗起来,他将毫无胜算。一旦输了这场比试,他也确实就再没脸练剑了。
但此时,叶牧首先想到的却不知自己,而是苏晨。
为了帮他练剑,苏晨不惜以身犯险盗出功法秘籍,又帮他寻得这样一个偷练场地,如果真的一时赌气输了比试,对得起苏晨吗?
想到苏晨,叶牧又一转念,心便彻底寒了下来。他修炼两年,却连中天境都无法突破,甚至不敢和一个孩子比试,这样,难道就对的起苏晨吗?
叶牧的眼神变得迷惘,他皱起眉头看向秦羽可。
秦羽可和叶牧目光交汇,竟也是一呆。眼前少年本就憔悴不堪,此刻他那被黑眼圈包裹的双眼变得迷茫而痛苦,整个人竟然仿佛没了生机。
秦羽可咬了咬牙,这个少年虽然如此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资质奇差,千古难见,早日劝他放弃修道,也当是功德一件。
叶牧低下了头,笑了一下,那笑容无比凄苦,仿佛终南山凛冬将至时必来的寒雨。
或许苏晨一直就没觉得他能够修成正果,她的心里也同样觉得叶牧只是一时兴起,随便学学,所以对叶牧修炼的好坏也不甚在意。如若不然,她苦心盗出的功法被叶牧练废了,又为何从不生气?
果然所有人都不在意他,他只是一个守山人,一个一无是处的杂役。
叶牧狠狠攥紧手中的木剑。那本就破烂的木头此刻看起来更为可笑。
“你到底应不应战?”秦羽可皱眉问。
叶牧抬起头,看了看那个一脸诧异的孩子——十五岁的孩子,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我应战,给我一天的时间,明天我来应战,和……秦聪。”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叶牧应战了,但是,或许他早已没了尊严。
“好,那就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我和秦聪在这里等你!”
叶牧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木剑塞回袖口,转身便走了。他才十八岁,但那背影有些佝偻,单薄的似乎会被风吹倒。
山风适时而来,从断耳峰上奔腾而下,带着嘲笑般的呼呼声与叶牧擦肩而过。而叶牧终究没有被风吹倒,他像失了魂魄一般,慢慢走离了芙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