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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秋决定先去招摇山找狌狌替钟依寻回记忆,为此,他打算劝说东因一同前往。
“你知道那么多事情,”他对打包着饭菜准备离开的东因说,“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修仙呢?”
东因把盘子里残余的两片萝卜倒进嘴里,半天不答话。容施递给他一个热气腾腾的陶瓷汤锅,他转身接过来时被热气烫到脸颊。“天赋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他给自己的脸上贴了块沾了水的叶片,然后用粗绳绕锅两圈,头也不抬地说,“比如我就没有修仙的天赋,跟你们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草席已被他背在身后用来隔热,他把捆绑好的陶瓷锅绑到背上,抻了抻绳子,回头向容施致谢。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来投奔骆驼爷的吗?”洛秋向他吐露心声,“既然是这样的话,咱们就一起走啊,相互也能帮忙。况且我根本不知道狌狌啥样,如果你不在的话,就凭这地图也许我都走不到那里。”
东因绘制的地图极其简单,并不笔直的线条代表了路径,大小不一的圆圈作为地标。洛秋刚接过这地图时,就明白此人绝对没有绘画的天赋。
“这不是画的挺好的吗?”东因显然并不怀疑自己的绘画水平,他用手指着线条和圆圈说,“这条波浪代表了鹊山山系,为首的就是招摇山,那边是五经河,你现在在这个粗点的位置,沿着这个方向,喔对,我给你标示一下南北吧。”他在地图的上角用食指挖了个圆孔,“这孔代表了北方,这样你就能分辨方向了。”
洛秋沉默了许久。“那你打算去哪儿?”
“云游四海,”东因说,“哪儿好玩去哪儿。”
“你就没有想过在哪儿定居吗?”洛秋又问。
“没有,”东因的话音变得很平静,“老待在一个地方会腻的。之前我虽然想过去找骆驼爷解闷,顺便陪他待一段时间,可既然他不在了,我当然也得走了。”
“我也能陪你解闷啊。”洛秋急忙说道。
“你?”东因看着他摇摇头,“跟你在一起别说解闷了,至今已遇到了不少的麻烦。我的自救手段都用完了,你是去准备修仙的,这一路上又会遇到什么事谁说的准,到那时我可没什么办法帮你,没准一起去的话你还会把我给害死。”
听他这么说,洛秋羞愧地垂下头去,“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东因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我又不怪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只是在提醒你,之后的这一路可能会很麻烦,好在你有个厉害的小姐姐陪伴。我说洛秋啊,你真的不是因为喜欢钟依所以才想替她找回记忆的?”
钟依站立在洛秋左侧,平静地瞧着他。“不…”洛秋悄悄瞥了她一眼。“那好吧,”他忽然昂首作揖,对东因说:“咱们就此别过。”
东因哈哈大笑,同时点点头。“我走了,你们可得小心啊。”言罢,大步走出屋外。
与容施告别后,他们即刻启程。洛秋揣着五两银子与钟依一同出发,这笔钱已足够他们半年的开销。他计划到下一个镇子做一些零活积攒之后的路费。本想与钟依商量,但她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即将出镇口的时候,钟依停在一个制作糖画的摊贩前不肯挪步。她趣味盎然地盯着小贩手中的铁勺,棕黄色的糖浆泻成一条直线,在白色石板上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野兽。“这可是最大的烛阴!”小贩自豪地把三根竹棍才足以支撑的糖龙递给扎着小辫的髫年女娃。
洛秋以前在村子里看见过画糖人的挑担小贩,容施给他买过一次,不过那时候的转盘上多半是些鸡鸭鱼狗,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样式的糖画。
“这烛阴是什么?”他问。
“创世神啊,”小贩指指白石板右边的转盘说,“小哥不会没看过巫阳古籍吧,我这可都是照着上面的图画来做的,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个?”
洛秋刚要摇头,钟依已开口:“给我做一个吧。”
“好嘞!”小贩将铁勺伸进满是糖浆的铁锅里,“您是要自己转呢,还是直接花钱买大的?转的话,一次一文,如果花钱买大的,那这最大的烛阴就是三文钱。”
“自己转吧。”钟依用手指轻轻拨动指针,转了五圈之后,最终指向了烛阴的画像。
“这画糖人的规矩是先给钱才能转,”小贩一动不动地握着勺把,“几百年都是这样。”
洛秋无奈掏出一锭元宝递出去,小贩熟练地从竹篓里拿出一贯钱,取下一枚后递了回来。“转吧姑娘,看看这次能转到啥。”他示意钟依说。
钟依再次拨动指针,数圈之后依然指向烛阴。小贩低头开始制作糖画,一面阴郁说道:“今天可是亏大了,都出了四次烛阴了。”
“你摆一天摊四次不算多吧。”洛秋安抚他道。
“哪儿啊,”小贩道,“我今儿个一共就卖出五个糖人,其中四个烛阴,这糖浆都快见底了。你是不知道,有个小哥就转了两次,两次都是烛阴,那家伙转手就把其中一个卖给别人,还卖了两文钱。”
没过一会儿,小贩就把画好的烛阴递到钟依的手上。为了不弄破这精美的艺术品,她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来,脸上泛起笑意。小贩与她目光相接,害羞地低下头去。
“老哥!我又来啦!再给我转一次!”一个瘦弱的身影来到洛秋身后。他循声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其左颊盘踞的闪电疤痕。“你怎么在这!”他惊声叫道,“你不是…”
“洛秋啊!咋啦?”那人嘴里抿着竹签子,感到奇怪地看着他,“你也出来玩?”
“你怎么在这?”洛秋心头陡地升起一阵阵寒意。眼前人应该随着陨石而消亡了才是。
“我出来卖牛啊,”那人回道,“村长不是说了嘛,那牛就算给我们家了,只要它快死的时候我就可以处理,咱村马上闹瘟疫了,我让你们跑你们不跑,我就自己出来了呗。”
听完这话,洛秋才稍稍感到心安。“所以那天去完村长家你就下山了?”
“没有啊,”他说,“我昨天才下山的。”他把一文钱递给小贩后,无意间看到钟依举着的烛阴,就咧嘴一笑:“你也转到了啊!我可是转到两次了!”说着伸手往转盘处,全然不顾僵立在身旁的洛秋。
“刘青啊,你是从八牛村下山的?”洛秋感到自己问出这句话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是啊,”刘青回头看他一眼,“是从隔壁山上下来的,我去那边放牛啦,摘了几个桃子吃。”
转盘的指针又一次指向烛阴,他兴高采烈地鼓掌欢呼。钟依盯着转盘由衷地赞叹:“好厉害。”刘青闻声回头,得意地冲她笑笑。小贩绘制的过程中始终瘪着嘴,面露哭相。
洛秋正闭着眼睛平复自己的内心,他刚才的心绪过于跌宕起伏。“那你把牛卖了吗?”他睁开眼睛瞧着刘青那张天真的笑脸。
“卖了啊,得了一两四钱。”刘青说着,从怀里掏出面铜镜。此时小贩恰好把糖人递给他,他腾不开手而用嘴衔住,却坠落大半,便又着急忙慌地俯身去捡,手中的铜镜又掉到地上,恰好压碎了糖人。洛秋替他把铜镜拿起来。他颌首致谢,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那已经少的可怜的糖画,撇撇嘴说:“这镜子可贵重了,人家说是玄宙镜,价值五十两,看我有缘才便宜卖给我的。”
钟依把铜镜从洛秋手中拿过来,看着镜中的倒影。刘青把仅剩的糖人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又说,“我卖牛的钱都用来买这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