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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交谈中,洛秋得知刘青并没有回八牛村的打算。他已经笃定那里爆发了瘟疫,并猜测村中的人多半都已逃离,他还劝说洛秋不要回去,省的见不到布生嫂子而哭鼻子。洛秋懒得对他解释,即便说了,刘青也不像是能听得懂的人。
他在八牛村没有家人,自哥哥刘卓死后,始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此去前途未知,洛秋认为多集结一些人手更好。他便向邀请刘青发出了邀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干啥去?”刘青皱着眉头问。
“修仙啊,”洛秋说,“不过我要先去招摇山一趟。”
他们快到镇子口的时候,刘青忽然快步跑到木棉树下,吸了两大口新鲜的空气。“这里太好了,”他兴奋地说,“没有雾气,也没有臭味。”
两匹野狼在旷野中奔跑,一瞬间就蹿进了远处的林子里。飞燕低空划过,洛秋感到呼吸有些沉重。
“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他再次向刘青确认,同时看了一眼头顶的乌云。钟依已经提前把纸伞撑了起来。
“修仙能有啥好处?”刘青抱着铜镜蹲在树下,盯着前方走来的老妪和少女。那少女双手掩面,远远地就能看到她的肩膀在耸动,老妪不时回头与她交谈,摆动的上肢中透着愤怒和不满。
也许是乡情鼓动,洛秋愿尽全力劝说刘青一同前往,毕竟他是八牛村的善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修仙的话,也许能治好你的脑子。”
刘青不屑地昂起头,“我脑子有什么问题?我可健康…”
“起来!你还要不要脸了!”老妪高亢的辱骂声盖过他的话音。
这一老一少已走到镇口,少女正蹲在地上耍赖。“我们早就决定好了的!你非要拆散我们!如今回来,别人会怎么说我!你当初不如让我一走了之!”她看上去比洛秋还小,约莫十三四岁,喤喤哭声扰的钟依往他们相反的方向挪了几步。
“一走了之?”老妪愤愤地嚷道,“你们啥也不会,怎么一走了之!那小子自己都跑了,不是被山匪抓了,就是被狼吃了吧!”她气极有些语无伦次,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才去他就跑,你就不能好好想想,这种人值得你托付一生吗?我要是再去晚一些,你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那时候谁还要你!”
“啥是黄花大闺女?”刘青忽然对着她们喊道。
老妪用愤恨地目光瞪着他,一面伸手拉拽地上的少女。“起来!赶紧走!这有个疯子!”少女惊恐地看向这边,立刻起身,在老妪搀扶下疾步走开。
“到底去不去?”洛秋把头转回去,见刘青一副沉思的模样。
“啥是黄花大闺女?”他把头举起来看着洛秋。
“我也不知道。”洛秋如实相告。“一起吧刘青,反正你也不打算回村子,修仙很有趣的。”
“有趣我就去。”他刚起立,天上就下起了细雨。
钟依撑伞而来,站在洛秋身旁,替他遮挡雨滴。洛秋回头与她目光对视,立刻羞怯地垂下头。刘青绕到树后,对洛秋嚷说:“你等我一会儿。”没多久,他扛着个全是土渣的帆布提包从树后走出来。
“咱快走吧,”洛秋担忧地说,“躲树下避雨会被雷劈的。”他展开东因绘制的地图瞧了一眼,实在看不懂,但至少还能分辨方向。一路向北绕过八个圆点,应该就能到鹊山山系。
有刘青陪同,他由衷感到轻松很多。在八牛村的七年间,刘青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够嬉闹的对象。容施曾经说过,刘卓很疼自己的弟弟,一切好吃好穿的都优先给他留着,自刘卓死后,刘青才性情大变。听村里人说,他恐怕是脑袋磕到了石头,又有人说,他从小就不正常,只是哥哥死后才更加得不正常。这些传闻或多或少让洛秋对刘青产生了悲悯之情。
走在路上,刘青冒雨奔跑,时而停步吸气,时而快步向前。
“他不会生病吗?”钟依转头问身旁的洛秋。
“应该不会吧。”洛秋始终低着头,他怕自己的视线会让钟依感到不舒服。
“早些时候有人跟我说过,”钟依像是在警告他,“淋雨的人会生病,所以后来我才学着撑伞。而且…”
她忽然地沉默使洛秋扭过头,看见她正抿着嘴望向前方,额前的发丝在风中摆动。“而且什么…”他痴痴地问。
“而且撑伞之后就会知道,被雨淋的时候并不好受。”钟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澜。
他立刻回头,略显紧张地往前迈了两步,走出纸伞之外。凉意顺着他的发间淌下,他伸手摸了摸。
钟依又把伞撑到了他的头顶。她瞥见洛秋肩头湿了大半,于是侧过身子说:“你可以挨我近一些。”
“不,不,不必了吧。”洛秋感到脸部燥热。
“你想淋雨吗?”钟依毫无感情地问道。
“对对,对,”洛秋说着再次走出纸伞之外,“淋淋雨,淋淋雨挺好的。”
刘青不知何时跑了回来,钻进纸伞下,站在钟依身旁。他笑嘻嘻地说:“我来跟你撑伞。”
洛秋瘪着嘴独自往前走。钟依执伞与刘青同行,刘青忽然停步,看着她问:“你知道黄花大闺女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钟依冰冷地回道。
“到底什么意思呢?”刘青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陷入了思考。
他们穿过狼嚎四起的林子,在一条溪流旁小憩。对面是一丛繁密的树根,刘青趟过清澈见底的溪水,钻进树根丛时接连怪叫,他气急败坏的与刺到自己的枝干较劲。“别往这边,”洛秋指着左侧的一片野草说,“那里可以通行。”
钟依用树叶子变出两锭元宝,然后又捏碎在掌心,脸上露出少见的笑意。这似乎成了她的娱乐方式。树丛中的刘青忽然大喊了一声:“这里是苦留村啊,我没听说过,你们听说过吗?”
洛秋对着树丛摇头说:“没有。”溪中蹦起一条青鱼,他立刻跳了进去,溅起的水花似乎让钟依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正蹙眉望来。
“这真好玩,就一户人,还叫村子呢。”满脸划痕的刘青刚从树丛里钻出来,野草地方向忽然跑来两个彪形大汉。他们的脚步声使洛秋回头,惊见二人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长刀。刘青把手举起来对他们打招呼,长刀已经架至他的肩头。
“打劫!”两个大汉猛地把他按在地上。
河对岸的钟依漫不经心地缓缓起身,洛秋从溪中退至她的身旁。
“别再动了!”并不宽阔的溪流对岸,刘青被他们押倒在地时脑袋扑进了水中,他正使劲地挣扎。其中一人揪着他的衣领将他稍稍提起来,对着洛秋吼道:“把钱交出来!”
“要钱干啥啊?”刘青说完,又被大汉按进水中。
“别别别!”看着水面不断升起的气泡,洛秋着急地摆动双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我马上给马上给!”他低头在腰间的布兜摸索的时候,钟依递来两锭元宝。他立刻接下,把元宝扔了过去。“这是我们所有的钱了!”他对劫匪嚷道:“放了他,让他过来。”
其中一个大汉俯身拾起后,放在掌心掂了掂,随后塞进怀里。接着对另一人点头示意,那人才将刘青拽出水中,但依然强迫他跪在地上。“我们又不瞎,”溪对岸的人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左边的大汉盯着洛秋腰间的布袋说,“这二十两的银锭是那姑娘的,你的呢?你布袋里还有多少,全都拿出来!”
“真的没有了。”洛秋可不想把赖以为生的真钱给他们,他苦苦哀求道,“放了我们吧,我们压根就没有什么钱。”
“不行!”两个大汉拽起刘青,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断地往后退,“废话少说,跟我们走!”
洛秋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们会突然这样。“为什么啊!”他震惊地问。
“巡逻的官差马上到了!别废话快走!如果不想这小子活命的话你们要跑就跑吧!”他们强行用刘青的脑袋当作推开枝叶的工具,刘青不断地跳脚喊疼,依然被他们强押着进了树丛。
“进来!敢跑我就宰了他!”他们在树丛后咆哮。
“来了来了。”洛秋咬着牙叹息。“我们得救他。”他对钟依说。钟依点点头,同他一同到了溪对岸。
钻进树丛后,一块写着苦留村的石碑率先映入眼帘,接着是碑后已经在往前走的两个山匪。远处有一幢破旧的木屋,细雨中隐约可闻杂乱的人声。刘青不知何故吹起口哨,两个大汉嫌恶地用拳头捶打他的脑袋,他吹地更响了。
“那儿不会是山匪的老窝吧。”洛秋暗暗心慌。
走在前面的钟依回头看着他,面露疑惑地说道:“走啊,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