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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圣神州,云阙王朝的皇都,湘陵。
烟波浩渺的湘陵湖堤边上,一株株婀娜多姿的柳树在夕阳的余晖下摇曳生姿。晚风吹拂,拂动细长的柳条,吹起漫天的柳絮,如翩翩起舞的美人。柳絮随风,飘南到北,暗送春光。恰似一袭风吹雪,柳花弄蝶,雪弄人。江南古城,春日的柳絮落得格外的绚烂,满地铺白,美不胜收。
作为王朝最富盛名的温柔乡,湘陵自然少不了大大小小的舞榭歌台和烟花柳巷。优伶戏子,原本是社会地位仅高于勾栏娼妓的存在。由于当今云阙王朝天子李仁勖热衷于戏曲歌舞,这些伶人戏子才隐隐有了被众星拱月的趋势。当朝宦官总管卢千岁更是为了投主所好,在这湘陵城大兴土木,建了一座远近闻名的倾城坊,颇有为皇上搭个后院戏台的意味。
话说这倾城坊,在那些个将军悍卒之中的口碑差到了极点,一直被天下武夫所不齿,认为这是绝运亡国的丧志之物,可偏偏被那些个迁客骚人追捧到了空前绝伦的地步,甚至有人作诗云:“不要江山美人笑,愿做倾城台下人。”管中窥豹,倾城坊的名头,由此可见一斑。
和倾城坊遥遥相对的便是兵权在握的东南王府,东南王府,虎踞龙盘于紫金山下,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真可谓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极兴土木之盛。东南王陆枭以严明刚果著称,自己的府宅也是恢弘方正,大气磅礴,与倾城坊的格局倒是大为迥异。
今日,东南王府听说是来了位贵客。
只见从城门口一直到王府门前,两条绵长银线,俱是铁马金戈,清一色的银色铠甲,威风凌凌,皇城之中敢摆下如此大阵仗的,怕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城门前为首的将军,身骑白马,银甲红袍,俊逸非凡,看年岁不过二十出头而已,正是陆枭的一名义子徐晋彦。只见他目光如炬,身后一骑将,肩抗一面金边红旗,上书一大字——“陆”!
徐晋彦虽然年轻,但已然是驰骋沙场杀敌无数的铁血将军了。当年西蜀江堰一战,徐晋彦率兵攻城,三天三夜久攻不下。第四日,城破,徐晋彦入城大杀四方,城中数万敌兵敌将尽数屠尽,鲜血淌入川江,满江红。此役过后,徐晋彦凶名大噪,成为陆枭最得意的义子。
徐晋彦亲调,正是东南王麾下的心腹部队“银刃”。
遥想当年,东郢王朝的八万重甲兵何等威风,在两国边界大肆抢掠,百姓深受其害。东南王陆枭主动请缨,单骑独领“银刃”,在八万重甲兵中直取敌将首级,立下赫赫威名。
两千精锐,浩浩荡荡,气贯长虹。
两匹赤骢神骏拉着一铁甲车辇,自城外行至城门前停止,身后数十人马齐齐停下,步调一致。
在这皇都都能一呼百应的徐晋彦翻身下马,走到车辇前,跪下行礼,恭敬道:“末将徐晋彦,恭迎义父春猎回府!”
车辇的帘子被掀开一角,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探出脑袋,道:“莫要惊扰,陆叔叔受了点伤。”
城门边酒肆里的小二一抖,手中的酒坛滑落到地,清脆响亮。
堂堂东南王,驰骋沙场无数,竟会在小小的春猎中受伤?
徐晋彦面色凝重,呼吸间却又恢复了常态,翻身上马,朗声道:“回府!”
铁甲车辇率先进城,随后两千铁骑齐动,银甲铮铮。
“东南王春猎受伤”,从酒肆小二的嘴里迅速传出,一传十十传百,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迅速席卷了湘陵城的大街小巷,整座湘陵城无人不知。
铁甲车辇尚未归府,街道两旁议论之声却已然是铺天盖地。
徐晋彦眉头紧锁,在这草木皆兵的敏感时期,这可算不得一个好消息。
东南王府门前,仪仗严明,两头汉白玉狮子瞠目獠牙,何其威风!府内照壁上“护国栋梁”四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好不气派!王府大门正中央,站一女子,身材修长,一袭红裙,眉如远山,明眸善目,红唇似血,肤若凝脂,每一寸都是鬼斧神工,每一厘都是巧夺天工,好一个天仙般的少女。
见徐晋彦归来,红裙少女上前一步,问到:“父王呢?”
红裙少女正是东南王的独女,陆锦瑟。
见到陆锦瑟,徐晋彦眼神里闪过一丝炽热,转而望向铁甲车辇,欲言又止:“锦瑟,义父他......”
陆锦瑟以为徐晋彦是告诉自己父王在车辇中,于是便提起裙摆,风一般奔向了车辇。
“父王......哎哟!”陆锦瑟刚一掀开车帘,便与车内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少年顺势环抱住陆锦瑟,满怀幽香,少女脸如火烧,又羞又恼,徐晋彦眼神凌冽如刀,脸上阴晴不定。
陆锦瑟一把推开少年,羞恼道:“你是谁?为何在我父王的车辇内。”
“我......”
少年刚欲发言,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道:“锦儿,不得无礼,他是为父的救命恩人,牧青州,还不快见过牧公子。”
陆锦瑟嘟嘴道:“我不!”
陆枭摇了摇头,这位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只有面对女儿才难得露出温情的一面,道:“还请青州不要见怪,我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骄纵宠溺惯了。”
牧青州微微一笑道:“无妨。”
陆锦瑟见父王受伤,赶忙吩咐众人加快动作,一行人有条不紊地进了府。
东南王府。
陆王爷的宅院到远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只是够大,屋内的摆设也是如陆枭本人一般,平仄有秩,倶是方正的鼎具器皿。
房内称得上装饰品的恐怕只有入门案几上摆放的一把惊云弓和墙上挂着的一柄龙漩剑了。只是光是这两件兵器,就已经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在一些个武狂,兵痴的眼中,这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件。
此刻,东南王陆枭正躺在大床上,面色憔悴。床边香炉,涎香冉冉,陆锦瑟和牧青州围坐一旁,徐晋彦直立一侧,身姿挺拔如矫健苍松。屋外叽叽喳喳一片,倶是陆锦瑟从湘陵城招来的神医名师,其中不乏皇宫内的太医。
陆锦瑟推开门,领进一位名叫袁鹊的老大夫,袁鹊在湘陵,艺术造诣可以称得上是首屈一指,这头一位大夫便是来头不小。
“先生,我父王是否无恙?”陆锦瑟短短数分钟,已经反反复复问了袁鹊许多遍,这慌慌张张地模样与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真是大相径庭。
只见袁鹊眉头紧锁,片刻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陆锦瑟见状,一把拉住袁鹊的手臂,问到:“我父王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锦儿,不得无礼!快送袁大夫出去,让外面候着的大夫也都散了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青州谈谈。”陆枭对陆锦瑟摆出鲜有的严厉神色。
陆锦瑟忧心忡忡,带着袁鹊等人径直朝着府外方向走了,徐晋彦犹豫片刻,也悄悄退出了陆枭的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陆枭静心屏气,确定四周无人后,突然坐起来放声大笑道:“哈哈!青州,你陆叔叔演技可还算过得去?”
哪里还有方才虚弱憔悴的病态模样。
没想到战场上匹夫一怒,血溅百步的大国梁也会有如此童真童趣的一面,牧青州强忍笑意道:“陆叔叔果然厉害,比起倾城坊那些戏子的演技,您恐怕也是不遑多让啊。”
陆枭笑骂道:“你这小子,别拿那些个油头粉面的戏子优伶和陆叔叔我比,我他娘的会犯恶心的。”
牧青州道了句陆枭常说的“戏子误国”,而后相视一笑。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枭立马躺下,恢复病怏怏的虚弱状态,牧青州也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
“咣当”房门被应声推开,红裙可人儿陆锦瑟风风火火地冲到陆枭的床前。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袁大夫说你的情况很不妙。”陆锦瑟红着眼眶接着道,“你马踏山河的时候,枪林箭雨那么多年都走了过来,怎么一个小小的春猎却......”说着说着,她声音里竟也夹杂着一丝哭腔。
大国梁躺在床上,戎马一生杀敌无数的东南王眼角竟也有些湿润,他侧过脸去,手微微抬起却缩了回来,蹭了蹭眼角,嘴角嗫嚅半天,只自嘲般挤出了一句话:“这涎香好冲哦,熏得人眼睛疼。”
“陆叔叔他在春猎时,遇到了兽潮。万兽齐奔中,陆叔叔不小心被毒蛇所伤,失去劲力,这才失足跌落下了悬崖。”牧青州出声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陆锦瑟小嘴微张,显然是无法想象当时情况的凶险。
牧青州接着道:“好在我及时发现了陆叔叔,用我们寨子里的土药方救了他一命,你放心,陆叔叔的身体状况我再清楚不过了,我随陆叔叔回府,就是为了助他恢复健康。”
全身经脉撕裂,内腑受损,连当朝最顶尖的太医都说大国梁这次是回天乏术了,眼前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么?
片刻后,陆锦瑟转头瞥向牧青州,眼神如刀,沉声道:“你保证。”
牧青州双目直视陆锦瑟,眼神坚定而诚恳,正色道:“我保证。”
陆锦瑟的目光突然间就柔和了下来,像是春阳融化了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