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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时光已过去了三日,这三日里,以关心大国梁身体为由想见陆枭一面的人,形形色色,都快踏破了东南王府的大门,均被陆锦瑟用东南王身体不适不能见客给打发了回去。而这三日,牧青州也快将这偌大的东南王府给摸了个清楚,他现在所站立的地方,便是王府内最为人称道的桃花阁。
桃花阁,光是名字就让人想到堆叠如潮的桃花,且不说那里里外外围湖而植的三千桃花朵已是一道极为夺目的风景,光是那五层阁楼前的一湖春水就足够清丽撩人,这水中的万千锦鲤齐齐跃出湖面的景观更能称得上奇风异景。
但这还不算是最吸引人的,传言,桃花阁五层阁楼,每一楼对应一片花瓣,每一楼均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或如名震江湖的武学卷帙,或如诲人不倦的大道三千,或如宛转天籁的宫商角徵羽......或许都有,亦或许都没有,这便是桃花阁的神秘之处。
春风骤起,吹落满园春色,吹皱一池春光。
桃花瓣儿如柳絮般扬起,铺天盖地,如春雨般洒落,该是何等绮丽的风光?
此时此刻,如此良辰美景,桃花阁前负手而立的一青衫男子,却是双目紧闭,满脸相思愁容,桃花雨触及肌肤,青衫男子喟然叹道:“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老先生可是触景伤情了?”牧青州问道。
“哈哈,顾瞎子我随口胡诌罢了。”自称顾瞎子的青衫男子捋了捋胡须,和牧青州打了个哈哈。
“无心之举最是真情流露。”牧青州道。
“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眼盲的顾老先生,摆了摆手,消失在一片桃花雨里。
牧青州捻起一片桃花,低声自语道:“老先生是个有故事的人。”
人世间最容易放下的是情,最难放下的也是情。情不知所踪,一念而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再来到陆枭的房间,牧青州以治病为由请退了服侍的一众丫鬟仆人,整个房间只剩陆枭与牧青州二人而已。
“青州,你可算来了,我躺在床上真他娘的快被憋出病来了。”陆枭从床上弹起,话语里竟有了几分孩童般埋怨的意味。
“我这不是来了么。瞧,这是什么?”牧青州从左袖中掏出一只叫花鸡递给陆枭。
“以前没觉得这鱼肉有啥好的,这几日被锦儿那丫头管的,天天粥米汤水,那味道寡的,都要淡出个屁来了,头一回觉得这些个东西是稀罕物件。”陆枭一把扯过牧青州手中的叫花鸡,用力一拍,泥块碎裂,鸡香中混着荷叶泥土的清香,扑鼻而来,未等下嘴,便已流下了口水。
“真他娘的带劲!”陆枭扯下一条鸡腿大口啃咬着,配和他的形象倒无半分违和感。
牧青州笑道:“紫金河底的淤泥配上上好的虞山三黄母鸡,陆叔叔你这一口下去,要在不觉得带劲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喏,还有这个。”牧青州又从右袖里摸出了一枚白玉酒壶。
陆枭眼泛精光,接过酒壶,打开壶盖就往嘴里倒。
“嘶,还是你小子懂我。”陆枭将酒壶递到牧青州面前,“你要不要也来点?”
牧青州连忙摆手道:“不了,火烧舌这种烈酒我可喝不来,两杯下肚怕就要不省人事咯,到时候谁替陆叔叔你擦屁股?”
火烧舌,算不上什么名贵好酒,但胜在够烈,尤其受到军旅之人的追捧,大国梁一句“烈火烧喉舌,银甲凉月光”更是掀起了一股男儿自当烈酒银甲,精忠报国的投军热潮。所以,大国梁钟情火烧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陆枭笑道:“你小子,不喝就不喝吧,今日情况如何?”
“与前两日别无二致。”牧青州答。
“哦?祁王和卢千岁都没有动作?”陆枭嘴里喊着鸡肉,模糊不清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要沉不住气了。”牧青州顿了顿,接着问道:“陆叔叔府上可有一位姓顾的先生?”
“你说的可是顾瞎子?”陆枭问道。
“应该是。”
陆枭小声嘀咕了句:“顾瞎子平日不是不肯从他那桃花阁内出来吗?今日怎的被你遇上了。”
“怕是桃花落了吧。”牧青州随口提了一句。
“唉”陆枭突然叹了口气,手中的半只叫花鸡也好似食之无味了,被他置在一旁,一口火烧舌入喉,陆枭接着道,“顾瞎子的原名叫顾游之,是个绝顶的剑道奇才,早在二十三岁就踏入了第八境,距离第九境只有一步之遥,更高层次的破境飞升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谭婉出现了,一个如灼灼桃花般的女子,一瞬间俘虏了顾游之的心。本应是才子佳人的一段良缘佳话,却由于谭婉不能生育,一双比翼鸟被顾游之的母亲硬生生拆成了两只苦命鸳鸯。那一日,桃花如雨般洒落,谭婉为顾游之跳了最后一支舞,她倒在铺满花瓣的地上,鲜血比桃花更刺目。”陆枭重重叹了口气。
“顾游之抱着谭婉的遗体哭了三天三夜,直到无泪可流,无物能视,从此以后,顾游之变成了顾瞎子,再无法看桃花落,看美人舞。”
陆枭手中的火烧舌被他一饮而尽:“直至今日,年过半百的顾瞎子,修为再无寸进,可怜他是痴情剑客却天资绝伦。”
牧青州听的眼角湿润,道了句:“顾先生目比夜黑,心比月明。”
陆枭笑呵呵道:“不假,不假。”
关于顾游之的故事,牧青州其实听的也不少了。当年白帝城一剑断山,西蜀再无五指峰,一战成名。随后孤身入剑庐,搅动南黎三千剑,盛极一时。只是突然间杳无音讯,世人皆以为天妒英才,顾剑仙或已死于非命,却不曾料到顾游之是为情所困,画地为牢生了心魔。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与人道者不过一二,各种酸甜不足为外人道也,只能留世人唏嘘不已而已。
“不好,我那宝贝闺女来了。”陆枭突然急忙躺下装病。
大国梁的门突然被推开,一脸怒容的陆锦瑟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内的二人,双手叉腰道:“好你个牧青州,我说最近爹的房间里总有一股酒肉味儿,原来就是你做的老好人,你就是这般给我爹治病的?”
看着眼前的陆锦瑟,牧青州没来由的觉得此刻的她愈发的娇态可掬,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还有心思笑?”陆锦瑟瞪大一双美目,怒冲冲朝牧青州冲了过来,那阵仗,怕是将牧青州手撕了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牧青州连忙止住陆锦瑟道:“锦瑟郡主别冲动,你且听我解释。”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的了。”陆锦瑟止住步伐道。
牧青州只好硬着头皮道:“这酒肉实则是治病的药食,你看陆叔叔他,脸色是否好了几分?”
陆锦瑟伸长脖子看了床上的陆枭一眼,面色到真是红润了几分。她狐疑的瞥了牧青州一眼,心下道,莫非真如牧青州所说,这酒肉真是一味良药?
目送陆锦瑟半信半疑离开了陆枭的房间,牧青州心上悬着的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
躲在被窝里的大国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家闺女啥时候这么好哄骗了?”
牧青州微微一笑,唯爱之深罢了。
牧青州出了门,远远望见长廊尽头陆锦瑟凭栏而立,显然是在等自己。
待走近了,陆锦瑟出声问道:“你真有把握治好我父亲?”
小女子的心思就是如此的忐忑不定,似乎多得到两次肯定的答复就能平息她心中慌乱不安的复杂情绪。
牧青州点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我保证过的。”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一月之后,云阙王朝大演武,我爹要是还不能好的话......陆家偌大的家业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到时候莫说是东南王府,就算是整个皇都,都会是一次大洗牌了。”少女的脸上挂满了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愁容。
大演武,云阙王朝一年一度最为隆重的盛典,不只是为了要在茫茫大王朝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挑选出能人强将,更是要向世界展示云阙王朝的强大,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所以,大演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牧青州走到陆锦瑟身旁,背倚围栏,将半个身子伸出去,朝着陆锦瑟笑道:“郡主不必担心,我可是会算命的,我算过了陆叔叔他一月之后定能身体无恙。”
“嗯?”这来历不甚明朗的少年,怎么说话越来越玄乎了?
“郡主不信?我来给你算上一算如何?”阳光下的牧青州,眯着眼笑道,“可否借郡主素手一观?”
陆锦瑟伸出手,倒想看看牧青州如何故弄玄虚。
只见牧青州握住那只天下男人都想握住的柔似无骨的柔夷小手,轻轻摩挲了两下,然后摊开,装模作样般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最后在陆锦瑟手心里轻轻写了几个字,便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离开了。
陆锦瑟一脸羞红,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那几个字,渗透肌肤。
有桃花。
试问天下人,那个少女不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