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肚子忧闷，徐德军打开门，看见女儿徐莉甜蜜地握着电话听筒，依据她的站姿徐德军判断这通电话打得有些时间了，他心里十有八九地猜到电话那头是谁，女儿毫不收敛的狂笑更是触怒他没有发泄完的火气，他二话没说，伸手压下座机听筒槽内的电话收线开关，女儿徐莉轻呀了一声才从兴奋的交谈中醒过来，一抬头发现怒火烧脸的老爸。
　　“你怎么了？爸，发热了？哪里不舒服？肚子吗？我给你揉揉。”徐莉早早就学会察言观色的那一套，乖巧体贴地站一旁伺候，嘴上不忘一些感人的甜言蜜语。
　　徐德军没心思跟她玩这一套，见她嬉皮笑脸的不懂事，心里更是窝气，一把推开她，“滚，别烦我。”
　　徐莉意识他爸今天准吃了火药，这种情况还是早撤为妙，省得自个成为一名冤枉的炮灰。她不动声色、蹑手蹑脚地向后推，只有顺着老头子的脾气不给他添堵才有自己的安稳日子，刚行过一半，眼见自己的小屋胜利在望，徐德军突然叫住了她。
　　“你过来。”徐德军严肃的口气不容她半点反抗。
　　徐莉咿咿呀呀，磨蹭到自己的父亲面前，一副小猫似的勾住徐德军脖子，扭动着屁股，摇晃两只细白的手臂，嘟起可爱的小嘴，嘤嘤撒娇：“爸，你看你多累呀，听话啊，要好好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徐德军使劲地后缩脖子，尽力避开女儿颤动在眼前发育丰满的**，他严声喝厉，制止女儿说，“够了，别闹，给你说正经事，那边坐好。”
　　徐莉被父亲从未有过的严厉镇住，一丢那副娇态，慌张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徐德军从未如此厌恶地看着女儿，简直和外面不要脸的站街女没俩样，真******丢人，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没出息的东西，简直丢尽八辈子祖宗的脸，他心里有气，懒得对她婆婆妈妈地絮叨，不容狡辩地丢下一句狠话：“今天就跟你那外地的穷小子分开，明天我就拖你二姑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20多岁的大姑娘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你说你丢不丢人，真******倒了八辈子血霉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蠢闺女。”
　　徐莉从未受过父亲如此大的辱骂，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过脸颊，她颤抖的手指捂住羞愧的红脸，夺门冲进自己的房间，只留给徐德军一声嘭得震颤空间的关门响。
　　“该吃点苦头，你妈把你惯得都不成人样。”徐德军冷下心肠说，徐德军的话还没撂完，厨房那边已经传来锅铲子砸击铁锅的交响。
　　“你个不是人生的徐德军，老娘天天当驴做马地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一回来，嘴不是嘴，脸不是脸。哦，外面受了气回家来消遣，我娘俩是你的出气筒，徐大人，来，任你打任你骂，你厉害，你男人，你就只会窝里横….”
　　徐德军的头一下胀得比猪头还大，他使劲地拍打肿痛的脑子，媳妇尖利割心的高分贝象一波波高压的海水疯狂地漫过他的脑子，一次又一次窒息他的身体。终于，他气急地一跃而起，狂躁地跺脚仿佛要踩塌脚下的一切，嘴巴大张，歇斯底里地嘶吼出肺中的每一丝空气，“够了，我去死，你们才安静一会吗？”
　　他媳妇的发泼被他这拼尽全力的巨吼硬生生地盖住，他媳妇像只没下蛋的母鸡不声不响地收起那副凶气，没事人似的哼起小调，继续娴熟地翻炒手中的铁锅，‘八月十五的月儿圆又圆，我的可怜人儿在哪边？你说你白头偕老琴瑟和谐永不变，我看我满头青丝耗在你家油米罐….’
　　媳妇不成曲的小调，高德军听得心里不是味，一个人窝进沙发里闭上了眼。
　　9月20号，李建风起得很早，站在窗边，吝啬的阳光懒洋洋地趴在对面二层房间的阳台，反观自己屋内潮湿阴暗，脱皮严重的墙壁早成了大花脸，他边刷牙边嘲笑阳光也是势利眼，自己屋子的租金不就比上面每月便宜100吗？你这贪慕上位、明亮白净的阳光也瞧不起穷人。他匆匆洗漱完毕，穿上便宜廉价的西服，手腕套上国产的外国名表，此时分针已指向3，一脚蹬上色泽黯淡的皮鞋，飞速转动钥匙孔，一夜休整仍停滞在昏沉状态的身体机能在一连串刺激下直接跳到一级战备状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狂奔，只为了赶上7点5分的公交。当他跑到公交站牌下却没有几个人，他意识到自己再次被‘名表’耍了一次：一夜时间它又多跑十分钟，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他郁闷地骂：“草，便宜没好货”。
　　上班早高峰，上班族们林林总总的肉体之间相互你推我挤，除了驾驶员君临天下的特殊专位，公交车的每一寸地方都站满一双双脚，李建风就在这样相互的压迫下眯起眼，‘行尸走肉’般随着公交车上下颠簸，就算他现在睡着也绝不至倒下，此时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众人涌过来的无私的力量，这股力量支撑他的身体屹立不倒，男人的鼻息、女人的香水、再混合潇洒人士不拘小节的口臭，狂野地一股脑顶上脑门，尝不尽的百家味道、世俗口气。
　　丰惠终点站，李建风挤下车，国丽大夏下，徐莉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她一直在等李建风，李建风一下车，她老远就瞧见行色匆匆的李建风，她靠上前，叫住了李建风。
　　李建风一愣，完全没料到这个意外，但现在就剩下几分钟就到上班时间，迟到可是要扣钱的，而且这个月的绩效奖金要打水漂，他心内焦急，自己真没闲工夫跟这位大小姐在这磨蹭，“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徐莉还因昨晚她狠遭老爸斥骂感到委屈。
　　“哪有，不是上班时间到了吗？迟到要扣钱。”李建风忙陪着笑脸，听她口气，来者不善，全身带着刺。
　　“那你上班去吧，别管我，女朋友不扣钱。”徐莉一心愁事，自己大清早跑起来好心找他商量，李建风却一副爱搭不搭的样，热脸贴上冷屁股。
　　李建风知道眼前的大小姐骄纵惯了，自己一个穷小子好不容易谈上一个女朋友，自然什么事都得顺着她，“上班哪有你重要，反正也赚不了几个钱。”李建风见风使舵对症下药，知道大小姐喜欢甜言蜜语。
　　“我爸要给我找婆家。”徐莉委屈的眼泪哗哗滚下来。
　　李建风不是傻子，明白他爸一直看不起自己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他嫌弃我穷。”倍感不公的激愤冲上心头，他冷言冷语，显然对徐德军不满。
　　“你不就是穷吗！没房没车，除了个人你还剩什么？”徐莉心中有气，赤裸裸地挑痛这颗跟了李建风身上20年的刺。
　　李建风被徐莉羞得脸皮发疼，“我就是个穷鬼，你爱上个穷鬼干吗？”
　　徐莉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也敢向自己吹胡子瞪眼。
　　“你他妈光棍一辈子，祝你到死都是个手艺人。”徐莉没想到自己两头受气，自己吃老头子的喝老头子的受他气也就罢了，你个穷小子给自己气受，看也没看李建风，甩脸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