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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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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卷书来不知时,一夕抬头已忘餐。年幼的亚当自然做不到,看书时间一长,身体就用疲劳来提醒他注意。经历冥想的洗练,亚当精神力的恢复速度直线上升,很多时候只需闭目一会儿便能养足精神。这点已被亚当充分利用,看更多的书,吸收更多的知识。只是凡事皆有尽时,过多地透支精神力对身体还是有害的,必须注意劳逸结合,让自己的身体得到充分休息。
  艳阳高照,不知不觉间已到中午。在肚子发动无数次抗议后,亚当知道自己终究得诚实地面对自己的身体。
  亚当有所动作,身旁的老管家便迎了上来。西瑞尔离开后,这名老管家便一直立在亚当身边。只是亚当一心都在书上,没留意周围变化。
  “亚当少爷,午时餐饮已备好,请随老仆到大厅用餐。”老管家垂头捧心,侧身扶门,礼仪动作分毫不差。
  “哦?家族有令,禁止未成年者留外餐宿。在下亦甚少在外用餐,今日享之,怕是不合家族规矩。”
  “亚当少爷,您的顾虑主人早已知晓,方才已将福特请到,望少爷于大厅一聚。”
  为了保证家族小辈成长,族规明令,一切活动都必须在监护人陪伴下进行。这样既避免有心之人对小孩的别有用心,也可以增进父母与子女间的情感。不过亚当与伯莱比较特殊,母亲已故,父亲无踪,福特空有监护人之实却没有监护人之名。如果不是亚当的自律与明事,不知惹出多少祸患。
  此时的亚当搬出这样的借口,自然也是留了个心眼,毕竟他对西瑞尔还是有所保留。不过既然福特已到,自己也算是放下心来。西瑞尔还算光明磊落,这顿饭可以放心。
  用餐的大厅在一层,看惯了奢华,亚当对大厅的装饰摆设已不再动心。不过用餐的长桌确实有趣,整整长有30米,占据了大厅2/3的面积,目测可供30多人同时用餐。由于特别招待的仅有两兄弟,餐桌也仅有三张皮椅。待亚当达至,西瑞尔与伯莱早已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多时。
  正中的主人位自然是西瑞尔,亚当与伯莱一左一右,相对而坐。福特一如往常,与数位仆人一同站在一侧,候着主人用餐。
  人已到齐,西瑞尔打了下手势,仆人便将菜品从门外轮流上桌。
  头盘、餐汤、副食、主菜,依次呈现。凉拌龙荆、玉米土豆浓汤、软麦面包、风味烤牛肋排,精致又不失朴素。
  为了避免浪费,西瑞尔仅为亚当与伯莱上了小份,毕竟并非平常家族用膳,仆人无需食用主人剩饭。伯莱玩了一个上午,消耗体力较多,估计是饿坏了,在基本维护形象的同时,吃得又快又急。伯莱与西瑞尔则细嚼慢咽,尽显风度。不过最终,三人都将所有的食物消灭得干干净净。
  最后,一道凉拌沙拉端在了三人的面前。伯莱的满心期待很快变成了迷茫,因为眼前的沙拉根本没有任何卖相,怎么看都不像好吃的样子。没有任何点缀,枯黄又分叉的叶子连着茎杆带着水,就这样端上饭桌。
  “啊,不好意思。是在下的疏忽。”西瑞尔回头对一旁的仆人说道,“将两位贵客的沙拉换掉,怎么能让他们吃这样的东西?”
  这话更勾起了伯莱的好奇心,没等仆人收走,伯莱便抢起叉子,将菜叶放进嘴中。没嚼几下,伯莱的表情变得分外难看,涨红了脸,最后还是忍不住将菜叶吐到桌上。
  “真是对不起。”西瑞尔对这道菜最是了然,伯莱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便解释道,“这种植物叫沙蕨,产地是哈布斯王国的广漠。”
  亚当也尝了一下,发现吃这沙蕨简直像是嚼草根,非但味道诡异,而且难以嚼碎,无法下咽。他望着西瑞尔,不解他上这道菜的含义。
  “记得三年前,奥凯商会奉帝国军部委托,运送一批物资到抗击兽人的前线。那里处在哈布斯王国北部边缘,一眼望去仅有无尽的荒漠。恰巧咱们队伍遇到了沙尘暴,失去了方向,此后整整几天眼里都是黄沙遍地的光景,大家也变得绝望起来。还好,到了迷失后的第八天,咱们意外地来寻到一处废弃的村落。那里应该经历过一场大战,到处是残垣断壁,白骨累累,有兽人的,但更多是人类的。”
  “咱们聘请的本地向导告诉我们,这里是风钰村,半年前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小村落。说着说着,他便泣不成声。不过他也为我们带来福音,既然到达了风钰村,自然便可以确定了位置,回到正途。可是咱们刚有了希望却又遭命运当头敲了一棒,咱们八天的行程已经远远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依照现在的水跟食物,根本撑不到下个补给点。正在咱们犯难的时候,那个向导摘起地上的草,跟我们说,这些东西能让我们撑到那里。”
  “那时候,咱们还不知道这种草叫沙蕨,向导告诉我们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生机菜’。沙蕨的根极深,能吸收沙漠深层的水,更妙的是,它将这些水都锁在茎上,只要嚼破便会溢出。所有在沙漠的村落,都会种植这种‘生机菜’,它们也是所有人生存的生机。一开始,我们都无法习惯这种东西,但为了生存,拼了命也要咽下去。而那个向导则没有任何不适,据他所说,许多沙漠流民,能吃到‘生机菜’活下去已经是莫大的欣慰。此后,在下的每一顿都要吃一遍沙蕨,就为了告诫自己,不要贪图享乐,要警醒自己,不忘世途艰险。”
  西瑞尔说到最后,伯莱已经泪眼汪汪。他阻止了仆人收走沙蕨,委屈自己吃下去。亚当也做出了同样的行为,开始细细地品尝这道菜。渐渐地,亚当回想起了前世,回想起了那段最悲惨的生活。慢慢地,嘴里的怪味变成甘甜,略显干苦的口舌也开始生津,好一道“生机菜”。
  “好一对人杰,虽然弟弟逊色哥哥太多,但将来,他所成就定然不低。”想着想着,西瑞尔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用餐过后,西瑞尔又继续忙碌的一天,福特拒绝了所有陪同,一个人带着兄弟俩在周围散步。
  “伯莱少爷啊,福特爷爷带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玩好不好啊?”
  “好啊!”
  伯莱满心欢悦地答应下来,而福特则脸带微笑,柔柔地看着亚当。福特知道,亚当才是最后做决定的人,可伯莱都答应了,亚当还能反对吗?
  三人就这样,在福特的引路下,往外走,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横街窄巷。
  亚当的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安,他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虽然知道自己应该身处在贵族的商业区,但周围密集的废置店铺将西瑞尔的那几幢高楼挡住,自己无法辨认方向。而福特这一路走得极为纯熟,一绕一拐都极为流畅,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犹豫过。这对于一个长期呆在大院的老管家来说,是极为诡异的。
  一路行来,亚当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巡逻卫兵,每走一步,他就心忧一分。直至亚当看见数个彪悍的人物,挨着墙,眼睛盯着自己,便知大事不妙。
  亚当大喊道:“福特爷爷,小心!”
  可惜晚了,福特一乍,其中一名大汉便迎了上去,他从背后掏出一物,狠狠地砸在了福特的脑门。福特那老迈的身躯应声倒地,躺在了兄弟俩面前,其表情还停留在方才一刻,死死地看着亚当。
  这一切来得突然,亚当虽有心理准备,但来不及做应对。伯莱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便被一只大手从后捂住。亚当知道,自己已经被抄了后路,堵在了小巷,伯莱的命运就是自己的命运。但他不甘心,下意识地张嘴就咬,正好就迎上一双大手。那人吃痛,手里的手帕伴随着血迹便掉在地上。只是亚当的反抗没有迎来转机,他感觉一股巨力砸向了自己的后脑,身体便不受控制,眼前一黑并倒下。而伯莱也在徒劳地挣扎中,眼瞳扩散,失去意识。
  黑暗历8月5日傍晚,火红的夕阳烧遍了整个天空,所有云彩都被染红。图书馆内,菲拉斯心急如焚,离傍晚5点已经整整过去一个小时,亚当与伯莱两兄弟依然没有回到宗族大院。终于,一个遍身轻甲的身影出现在菲拉斯的私人空间,他带来了一个噩耗。
  “怀特阁下,在下已经再三确认。自早上7点,艾文萨两兄弟离开院子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他们的管家福特,在用过午饭后离开,现已下落不明。”
  “出事了,出事了,没想到亚当所说那种荒谬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菲拉斯想了一会儿,问道:“我们能动用的力量有多少?”
  穿甲者回答道:“不多,贵族区毕竟不是咱们的势力范围。何况现在状况不明,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贸然行动被栽赃,咱们可能要全线撤离,放弃这里。”
  “好吧,那就让咱么的耳目多散散步。两枚戒指都附上了魔法标记,感应起来应该不难。”
  “还有,让咱们的内线把这事透露给拜尔德知道,看他怎么应对。”
  “是!”穿甲者应了一声,便消失无踪。
  “出事了,出事了。”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氛笼罩着菲拉斯,他感觉迷雾重重,看不清方向,“我到底遗漏了什么,亚当与伯莱出事对谁有利。”
  “这件事家族里面有谁在参与,奥凯商会是代罪羔羊还是始作俑者?”
  菲拉斯越想越乱,线索不够,一切猜测都有可能。现在他只能等,别无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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