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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历8月5日晚上,月悬如钩,高挂长空,点点星光,璀璨夺目。西瑞尔捧着银盏,一边细品上等苍岚酒,一边凝望夜空。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砌如山,机械式地批阅了一整天的西瑞尔也着实需要放松。
身体放松,心里的不安就开始放大,自福特劝退自己的接待而后不辞而别,他的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慌乱在涌动。他想起昨日的请帖,那封从福特口中所知,自己从没发出过却也从没见过的请帖。
“既然鹰卫没有警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鹰卫是家族为其配备的精锐,虽然战力不是最强,但每个人都带备神术“洞察”及“鹰眼”。能达到这样标准而选拔的鹰卫,其数量自然极为稀少,因而分配到西瑞尔身边的也仅有20人不到。多年以来,这些稀少的鹰卫不知为西瑞尔规避了多少危机,渡过了多少劫难。
西瑞尔担心有人对自己不利,昨晚便传令下去,让所有的鹰卫分散四侧街道,警戒周围状况,提防潜在危险,一旦发现异状,便发出信号汇报。可是,西瑞尔依旧受那股朦胧的危机感困扰,挥之不去。
“罗伯特。”
西瑞尔话音刚落,一位老人便从门外出现,这位叫罗伯特的老人,正是早晨一直陪伴在亚当身旁的老管家。
“殿下,请问有何吩咐?”
“鹰卫那边有没有动静?”
罗伯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向西瑞尔敬了个军礼,回答道:“报告殿下,鹰卫没有报告任何异常。”
“罗伯特,将他们召回,我要问他们话。”
“是!”
罗伯特应声便走,干净利落,一派军人风姿,尽显无遗。但这并没有打消西瑞尔的不安,反让其在等待时多出了几分焦躁。他不停地在房间里徘徊,终于,他忍不住离开房间,离开大楼,走到了大街上。
贵族商区的街道并不黑暗,到处都矗立着铁制的油灯,甚至某些重要建筑,还设有以魔石作为能量的魔法灯具,将整个地方照得如白昼一般亮堂。晚上出门闲逛的名流前后都有四人为其点灯开路,更别说悬挂好几个铁灯的马车,在马道上络绎不绝。
西瑞尔刚萌生出闲逛之心,却又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一辆带有艾文萨家族族徽的马车停在了西瑞尔面前,诧异间,一名遍身漆黑轻甲的壮年男子便下车来到了他的身边。
“敢问阁下便是西瑞尔安纳布尔?”穿甲者问道。
西瑞尔行了个礼,说道:“在下便是。”
“鄙人乃艾文萨家族内卫弗洛伦少校,奉家主奥利弗艾文萨之命,将此书信送至您手中。”说完,弗洛伦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书信,递与西瑞尔。
艾文萨家族的守卫分内卫与外卫,外卫泛指维护庄园治安及城镇防务的一切武装,而内卫则专门负责保护家族要员及行政区安全的精锐力量。内卫与外卫都沿用军队的衔级,但内卫身份特殊,一般都是家族内部人员安插的心腹,其身份地位与外卫是天差地别。
西瑞尔的脑海快速运转,自己明面上还是个商人,艾文萨家族却动用到内卫将信件送予自己,可见此中非同小可。西瑞尔接过信,正要回屋细读,却不料弗洛伦马上发话:“阁下最好立马拆封,好让在下执行要务。”
西瑞尔心里一颤,不详预感猛增。他慌忙拆开信件蜡封,抽出信纸,读着读着,他的双手开始颤抖,最后把信抓成一团,死死地握在手心。而弗洛伦也没有退开或避嫌的意思,在一旁死死地盯着西瑞尔。
信是以奥利弗的名义送来,落款却是艾文萨家族的管理者拜尔德。这信很短,简单地阐述了一个事情,艾文萨兄弟失踪,生死不明,邀请西瑞尔到家族议事厅一聚,共同商议。
虽然书信语气婉转,可结合弗洛伦的态度,显然就是艾文萨家族要拿西瑞尔问罪。此刻,西瑞尔的心情已由不安转为愤怒,他终于想通了假请柬的目的,原来是拿自己当代罪羔羊。
“弗洛伦少校,万分抱歉,在下还有一点琐事要处理,请阁下允许在下耽误一点时间。”西瑞尔神情严肃,目光坚定,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不怒自威。
弗洛伦语气平静,却又斩钉截铁:“可以,但不能超过半小时,而且,在下必须紧随其后。”
“万分感谢。”西瑞尔行了个礼,弗洛伦便随着他回到原来办公的房间。
不久后,召回鹰卫的罗伯特也回到了房间,满脸震惊的他不顾礼仪冲进来,却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陌生人站在西瑞尔旁边。顿时,罗伯特满眼戒备,与弗洛伦遥相对峙。
“罗伯特,这位是艾文萨家族的弗洛伦少校,你有什么事情要讲,不用介怀,直讲便是。”
“是!殿下!”罗伯特依旧满眼戒备,却将身躯挡在了两人中间,说道,“方才召回咱们的人,发现少了三个。”
“哦,那三个鹰卫负责的,是哪一片的区域?”西瑞尔问道。
罗伯特看了看西瑞尔,又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弗洛伦身上。他不明白西瑞尔为什么要将这私密的情况透露给眼前的这个外人,连“鹰卫”这种暴露身份的词也随口说出。不过既然这样做便有这样做的理由,罗伯特也不深思,回答道:“位于咱们西南方的那片废置商铺。”
西瑞尔陷入了沉思,开始整理脑海中的情报碎片。
“这是一件有预谋的绑架,策划者得到了我有意邀请艾文萨兄弟的情报,便顺水推舟,用假请柬推我一把。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料定我不会拆穿,因为这于我有利。在这事件中,福特应该是一个被欺瞒利用的角色,也是他将两兄弟带入死路。但福特提前到访是一个变数,他又是如何控制这个变数的?既然能轻易运用福特这个变数,那就说明这次的事件,操纵者肯定是艾文萨家族内部的人,而且这个人能得到福特无条件的信任。”
西瑞尔看了看弗洛伦,继续思考道:“这里渗透着艾文萨家族的人并不在少数,就是前段时间送来的那帮佣工就超过200人。即便没有福特这个变数,只要两兄弟来到咱们这里,他们或许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人绑走。”
“可是这样大费周章地绑架两个小孩,对策划人到底有什么好处?即使我这个代罪羔羊的罪被坐实了,他们能安心逃过罪责,可那又能怎样?两个小孩的命,并没有价值,既无法换来金钱,也无法换得权力,一旦被发现了蛛丝马迹,很可能还会危及自身。此等没有效益的事,居然还有人下死力去做,为什么呢?”
“现在我的处境还不至于是绝境,策划的人估计也没有料想到我的身份。一旦公布了真实身份,艾文萨家族的人便不敢妄动及随意栽赃,这样便破了扣在我身上的死结。怕就怕艾文萨家族的高层也参与了这次绑架的谋划,这样在我没发声便快刀将我解决还是有可能的。既然眼前的弗洛伦送来的是拜尔德的信,那应该是代表了拜尔德的态度。赌一把吧,就凭他送予我密信,赌这位庄园里最有权势的人在知道了我身份后站在我这边。”
心绪已定,西瑞尔便再无疑虑,说道:“弗洛伦阁下,在下愿意跟随你,接受艾文萨家族的问询,这样可好?”
“不行!殿下,你不能去!”罗伯特心里一急,右手下意识地往左腰一抓。结果当然是抓了个空,不过这让弗洛伦看在眼里,这是拔剑的动作。
“安纳布尔阁下,在下家主明言,只要您是无辜的,他定会为您作主。当然,您也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可别忘了,这里是哪里。”弗洛伦嘴上说的是西瑞尔,眼却盯着罗伯特,后面的一句,似乎是说给罗伯特听,语气中充满着威胁。
“够了,罗伯特!我命你带着卫士,将所有艾文萨家族送来的佣工以及进入咱们商队不足半年的帮工全部扣下。少了谁,等我回来再报告与我。但是,如果有谁在你们的看管下逃跑了,那你们这些人就提着头来见我吧。”西瑞尔吼道。
“是!!”罗伯特敬了个军礼,转身便跑。
“还有,叫巴顿这个蠢货在门外等我。”说完,西瑞尔严肃的神情一变,又换回一副憨笑的嘴脸,对弗洛伦说道,“让你见笑了,稍后一下,咱们便出发。”
弗洛伦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