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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凉风带着腐败的气息吹在两人身上,但见院内残瓦颓墙,当年盛况已然萧索。
宁盏望着满目疮痍野草横生的破败院落,这里也曾灯火绕梁,如今却是珠丝儿满墙。
睿哥哥的面孔早已淡薄,她只是记得院中玉兰树下,他曾替她搭了一只小秋千,如今秋千早已不知所踪,那个推秋千的少年也遥遥远去。
“盏盏?”朱琰见她迟迟没有跟上,回头有丝忧虑的问。
“你怎么哭了?”
宁盏慌乱的擦擦脸颊,长叹:“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儿时曾听将士们偶尔悲唱此歌,彼时年幼,却是不懂个中滋味,如今...”
“只叹生于乱世,只恨生于乱世!”朱琰替她轻拭眼角,叹道:“走吧!”
黑暗中野草齐膝,悉悉索索。
“咱们是要去赵充府上么?”朱琰问。
“不,咱们去越大统领府上!”宁盏轻身绕出,沿着后街小巷往黑暗处走去。
朱琰有些疑虑:“为何不去赵府?”
宁盏道:“赵充老谋深算,在未曾摸清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越大统领掌管禁军,为人甚为耿直,去见见他总是没错。”
朱琰道:“城中布防应属京兆府尹之责,不知他站在哪方?”
“京兆府尹许大人一向保持中立,只忠于皇上,不过这时候也说不准。”宁盏七弯八拐,绕过几队巡防的士兵,到了一处园子后墙。
她示意朱琰两人飞身跳起,跃入院中。
廊下几盏灯笼晕黄,几只飞蛾前仆后继的飞入灯下---然后掉落在地。
宁盏猫腰往堂中瞧去,烛影绰绰,想来越众近几日定是寝食难安。室中人影起身,往门边走来,看来是要掌灯下去歇息。
两人躲至廊柱后,门吱呀一声,一小厮提了一盏灯笼弯腰在侧面带路,越众一脸倦色的迈出房门。
宁盏比划了个动作,朱琰剑鞘一闪,小厮便软倒在地,越众尚未开口惊呼,宁盏长剑便抵到了他的下颚。
她低低喝道:“对不住了,越大人,咱们里边说话!”
“你是何人?胆敢挟持我?”
宁盏道:“在下宁盏,有要事要与越大人商量,还请越大人不要声张,本将自会赔礼道歉!”
“原来是宁将军,深夜来访有何要事?你先且将剑收了!”越众缓缓将右手放下,他心道,京中一向盛传宁盏与太子殿下情份非同一般,想必是...
三人退回堂中,朱琰将大门闭好。
宁盏收起长剑,拱手行礼道:“多有得罪,万望越大人莫要见怪。”
越众摆摆手:“你可是听到宫中传出什么消息了?”
“越大人可否将宫中详情细细说与本将听听?”宁盏面色沉静,她心中知道,越众自是不想皇上出事,新旧更替,禁卫军如此重要的职位自是新皇的心腹,他多年谋划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又岂肯轻易放弃!
可若是自己也反戈倒向晋王,如此两面三刀之人更是不堪重用。
正当他一个头两个大时,宁盏不请自来,他心中登时大亮。当下便将朝中情况一五一十的道来。
“三日前,本将按例进宫陪驾,忽然后宫赵娘娘处传来消息,称陛下突感风寒,让一干朝臣等不用早朝,另外另行嘱咐本将休沐在家,并传晋王进宫待疾。”
宁盏点头,此举由赵贵妃引出倒也并无异常。她沉声道:“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越众盘腿而坐,缓缓道来:“起初相安无事,我巡视了一番宫中守卫便打算回府休息,然而,在出宫长街上我忽然深感不妥。”
“有何不妥?”
“长街上忽然出现几张熟悉的面孔,分明是赵充的巡防营中人,因数次交道,大约有些眼孰。”越众道:“做禁军护卫久了,多少有些眼力劲!”
“如此说来,赵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将自己的人马安置进了皇宫,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宁盏倒抽一口冷气,自古外臣不得携兵进宫,宫中除了禁卫军外一概不许军士过夜。
越众点头:“我也是奇怪,为何太子殿下出征在外,赵充竟然与晋王勾搭上了,可是待我寻得属下令人前去查那几个人时,却已杳无踪迹。我一无证据二奉陛下口谕休沐在家,自是再无理由强留宫中。”
朱琰听了半日,忍不住插嘴道:“你这个禁军统领当的也真够窝囊的!”
“你又是何人?”越众有丝微恼,他心中正为此事耿耿于怀,被人一语中的,愤懑不已。
宁盏扯扯朱琰,示意他稍安勿躁,要救皇上必须依靠这位统领的帮助。
“越大人,那后来呢?”
“回到府中,越想越不对头,我便令人下去查探晋王府与赵府的动静,果然不出我所料。”越众白了朱琰一眼,捡起桌上茶杯,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继续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太子殿下因出兵邺城一事惹恼赵充,同时他摆明是去救你,太子妃气的回到娘家大哭大闹一番,又恰逢晋王一直不死心要收买赵充,并承诺若事成,定娶赵充小女赵星月为皇后,保他赵家位极人臣,一世无忧。”
“原来如此,青阳礼素来不愿巴结朝臣,又不善权谋,若不是靠着皇上的一点宠爱,哪里能坐上东宫的位子,皇上为了平衡朝堂势力,扶持晋王的同时却也激发了他的野心,赵充这贼,两面三刀,实在是可恨的紧!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坑进去了!”
“那你查出真相后就坐视不理了?”朱琰又问。
越众翻个白眼,这厮是哪里冒出来的,尽挑自己的不是。他冷冷的道:“赵充的巡防营如今宫内宫外皆严防密置,晋王在赵贵妃宫中伺疾,若不是荆州城败,为了将太子殿下一网打尽,怕是他们早已将皇上秘密处死,随意假传个遗诏,大事已了了!”
“文武百官就没有异议吗?”朱琰心道,北凉这里里外外倒也真是烂透了。
“朝中大臣大多唯赵充马首是瞻,青阳礼平素不善拉拢人心,门中属官寥寥,我原以为好歹是姻亲,赵充自会为他着想,谁知此人竟然如此两面三刀。”宁盏皱眉,心中却是疑虑丛生,赵星南是赵充最疼爱的女儿,若青阳礼出事,她相府千金堂堂太子妃难道还二嫁不成?这里面莫非有何蹊跷?
此事自己一时想不明白,唯有日后遇到当事人方能知晓。
“越大人,你可有良策让我进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帝托病不上朝,朝中其他臣子也便罢了,但几位三朝老臣却是执拗的很,非要一问究竟。
太子殿下虽然性格懦弱,却也无大是大非,自古储君易位非同儿戏,想必也是十分棘手。
越众望一眼窗外,无月无星,太子殿下兵临城下,京中臣子翘首期盼,此一战,孰输孰赢,不得而知。
他想想,沉重说道:“进宫倒也不难,只是你单枪匹马,如何斗的过手握重兵的晋王与辅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