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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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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消息如何?”苍州都城乾宫内,皇上对窗而立,眼睛清澈明亮,针般刚劲的胡须显出男人的沧桑与孔武,嘴唇微动,原本背在腰后的手现在搭在下巴处。
  “回皇上,探子回复,好像在苍皇城郊发现一老一少,怀疑是他们。”身后阴影处一老者弓着身子,说话阴阳怪气,皮肉耷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此话一出,皇上的眉毛一挤,像是焦虑所致。“皇上,探子还说,当时好像有‘燕巢’的人在,可是对方似乎有所警觉,没入街市中不见了踪影。”
  皇上的手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此时的目光多了几分怒气,沉声道:“‘燕巢’的人见而杀之,得手之后让你的人将其尸体抛至北边荒野。至于那二人,能保则保,最好能把他们带到我这边来,但记住,千万别在来我这儿之前暴露身份。”
  “是,老奴这就去办。”老东西缓缓后退,转身离去时,那抹微笑,随着拂尘的摇晃,显得阴森诡异。
  室内,男人扶窗叹息:“雍淮,我,不得已啊。”
  “小姐,夫人昨日刚买了绸子,你说想穿新衣,夫人啊,就让那东街老铺连夜赶制衣裳呢,可漂亮了!穿上试试?”
  婢女们不慌不忙地为小丫头穿衣,然后盘好头发,水灵儿的小姑娘当真可爱!
  “嗯,真好看,姐姐们都有赏。”小丫头在大铜镜前看了又看,转头对婢女们说。永州和苍州地理紧挨,苍州有都城,乃大乾第一州,永州在百姓心里排第二,在内不少名人俊杰,其中全国最富有的商家便是这赵家,赵家也是书香门第,修养极好,全府上下安分经商,不谈政治,倒也“远离世俗”。
  一家四口人,当家赵国钦,夫人秦洛芬。民间传闻“大乾赵家甲天下,府中洞天藏二宝。大颗明珠比明月,小家碧玉是为雅。”这诗中的“月”和“雅”,指的就是赵家两位千金,小丫头便是赵贞雅,年方12岁,小她长姐4岁。这赵贞雅不仅乖巧可爱,对人更是温柔可人,平常对伺候她的婢女都是称姐姐,家人也允许了。
  “女儿啊,怎么样啊?”应声走进来一位貌美的妇人,但穿着却不浪费显贵。
  “娘!”雅儿飞快地投入娘亲的怀抱,撒娇一番。
  “雅儿乖,让娘看看你的新衣裳,”说完,秦夫人放下女儿打量一番,“嗯,这铺子的手艺果然好,我家雅儿更是可爱!”听了这话,小丫头也羞红了脸。
  “对了,娘,姐姐什么时候走啊?”
  “应该快了吧……唉!跑这么快做什么?”雅儿飞也似地冲出房门,这股兴奋劲儿她娘亲看了也是无奈吧。
  赵家大院西厢,走过一排矮竹夹着的小道儿,穿过月亮门,闺房内,铜镜前,同样是个美人儿,脸上却是紧张,双手拿着绣帕抵在双膝上微微发抖。
  “姐姐!姐姐!我们出发吧!”雅儿咚地直接推开大门,也就在亲姐姐面前偶尔会这么大胆了。
  “嗯?小妹?”赵贞月猛地回头,这才反应过来。
  “姐姐,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啊?都打扮好了吗?”眼前的赵贞月闭月羞花,乌黑的柔发一部分盘在头上,银钗固定,一部分垂于背后,眼睛水灵有神,粉唇如两片花瓣点缀在无可挑剔的面容上,加上出了名的温柔性格,“女人如水”可能就是用来形容她的。
  “雅儿,我紧张。”
  “哎呀姐姐,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呀,难道你不想快点见到你逸风哥了吗?”这方面的表现与两姐妹的年龄似乎相反,不知道是不是小丫头儿由于年纪小更无畏些,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可是,我俩好久没见,在家懒散惯了,他突然回来,我倒生怯了。”赵贞月拿绣帕挡在嘴上,一副如何是好的表情论哪个男人都受不了。
  “哼!”雅儿娇嗔,小脸蛋儿气鼓了,硬是拉着她姐姐往外拽,赵贞月大家闺秀,又无奈是自己小妹,竟任由雅儿拉到了大堂前,赵国钦看到两个宝贝来了,放下手上的账本,似怪非怪地说:“雅儿又胡闹了?”
  赵贞月到底是长女,看到父亲行了礼唤声“爹”。
  “轿子快到了吧,心急了是不是?”赵国钦抚一抚胡须,咯咯地笑了。赵家一向低调,家中不是没有轿子,只是赵国钦为了经商行动方便些,这唯一的一座轿子也就是他“御用”的了,所以平常家里人出行一般都叫伙计过来接。
  “哪里……都是雅儿惹的祸。”赵贞月害羞起来,目光盯向雅儿,谁知小丫头吐了吐舌。
  秦夫人此时走了过来,端了一盘糕点放在赵国钦旁的几上,又嘱咐起女儿来:“月儿,等会儿和高公子好好相处,你们从小玩到大,终于是到了谈婚……”,话到一半却被院门外的叫唤声打断了。
  “爹,娘,我走了!”赵贞月心中暗喜:这轿子来得太及时了,不然娘亲那句话都不知道要听第几遍了。
  “雅儿,你怎么也去了啊?”
  “放心吧,爹娘!我只是去玩儿,跟着姐姐不会有事的!”两个人径直跑向外面,坐上轿子进入了街市。赵国钦和秦洛芬相视一笑,摇了摇头。其实啊,大女儿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他们是知道的,并且支持,可小女儿做什么他们是不知道的,一直以为还小,跟着大姐玩儿。
  轿内,赵贞月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妹的心思的:“我看你啊,你才是最等不及的那个人吧。”赵贞月食指点在雅儿鼻尖上,调侃道。
  “嘻嘻,姐姐知道就好。”说完向姐姐撒起娇来。这时候的两姐妹高兴过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直到一刻钟后,赵贞月似乎发觉情况不对:“雅儿,你说去重阳酒楼的路应该没有那么安静吧?”
  “好像是,周围几乎听不到人声,姐姐,不会是走错了吧?”
  “应该不……”赵贞月撩开轿子窗户上的帘布,这才意识到,她们似乎遇上大麻烦了!
  虽说是大家闺秀,但平日里随着母亲出去逛街过节日还是有的,这哪里是去重阳酒楼的路啊?这里四周大多是围墙,好像是某处巷子,可是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大小姐,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呀?不过已经太迟了。”后面那个抬轿人的话惹得赵贞月花容失色,钻回轿内一时不知所措,身子僵硬,小贞雅扯着姐姐的衣袖不明白地问:“姐姐,怎么了?”
  “雅儿乖,我们……我们……”赵贞月一时间双眼噙泪,白齿轻咬下唇,话也说不出口了。
  永州丰临城中,重阳大酒楼内。
  重阳酒楼是丰临县最大的酒楼,楼高三层,占地面积大,提供酒肉吃喝,也管客人住宿,可惜的是,大多是有钱人家来这里消费。重阳楼有个规矩,楼层越高代表消费的客人越有地位和身份,每层的吃食也不同,所以三楼的位置难有人订到。
  酒楼三楼角落,依靠围栏处坐着一男子,面容俊秀,身着白衣,布料上隐约刻有金丝线条,纹路极细,做工精致,衣襟、袖口、蔽膝处织有蓝色条纹,头发披散过肩,手持一把锦扇,向楼外远望,锦扇轻摇,发丝飘逸,引得在场的贵妇以及富家千金不住地往这边瞄。
  “二公子,他们来了,我去接一下。”一旁的侍从俯身耳语。
  “不用,我去。”唰的一下,扇已合上,左手背在腰后,男子起身下楼。
  迎面看到一老一少二人被酒楼小厮拦住,正是那瞎眼大叔和包子。二公子上前想要制止,结果小厮先认了出来:“啊,二公子,小的失敬。”
  “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二公子语气平和。
  “可是……这两个乞丐……”
  唰一下,扇子瞬间打开,小厮惊住不敢说话,接过了一个银元宝便退下了。
  又是潇洒地收拢扇子,二公子抱拳作揖道:“瞎叔,有失远迎。”
  “无妨,倒是有劳二公子了。”斗笠下依旧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虽然睁着,却让人生畏。
  “瞎叔言重了,请。”二公子笑着回答,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包子扶着瞎叔,瞎叔拄着竹伞,慢慢上楼,二公子用扇子敲了一下包子的头,调侃道:“你小子怎么样?”
  “逸风大哥,好着呢。”说完一脸傻笑。
  众人来到三楼酒桌前坐下。瞎叔开口道:“咦,应该还有人没到啊。”
  “瞎叔真是好心境,晚辈佩服。月儿和雅儿还没到。”
  “这两个丫头啊——”瞎叔边叹气边喝了口酒。
  “原本就是家父自作主张,为我和月儿安排了这顿饭,月儿她们也是知理之人,我们自有说话时间,现在只能委屈瞎叔了。”
  “年轻人大可不必管我。”说罢又是一口酒下肚,双眼望着外面。
  包子嘴里塞了个肉包儿,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二公子笑着道:“你小子是想人家雅儿了吧?放心大概一刻钟前收到了赵家的来信,说是出发了,现在应该……”突然,二公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包子也是一本正经,道:“逸风大哥……”
  “照顾好瞎叔!”
  “是!”二公子快速交代身后两个侍从,从凳上跃起,瞬间跳到周边围栏,然后一个空翻至楼顶,一切太快,衣服都带出了一阵风。二公子直立在楼顶,眼神坚定而凌厉,仔细地看着下边的街市。
  “包子!”一身呼唤后,二公子就像是化为一个白色幻影一样,在沿街屋檐上快速跃走,轻功实在了得!
  “师父我去了。”随即拿起竹伞紧随过去,只不过包子年幼,轻功并不好,只能利用跳跃和疾跑在屋顶上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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