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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之后看到新闻才知道,老师的老师去世了,她的老师在小提琴领域拥有非常高的影响力,也是位女性,这点我是知道的。
这个新闻现在已经沸腾了,因为这是重大事件,而且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自杀。
自杀的并不是只有一人,有两人:那位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女性小提琴家,以及她的老师,她的老师是位男性。
据说两人的手被黑色胶带捆在了一起,一起跳下了楼,那楼位于郊区的一座双子废弃楼。至于为什么肯定是自杀,因为他们留下了遗书,不过遗书的内容,没有报道出来。
另一天我去老师家的路上,想着她一定很难受,心情一定很糟糕。但是我走进楼道的一刻发现,今天老师没有演奏小提琴。
走到四楼,门依然是开着的,灯也开着,这很难得,平时都是我来了之后才开灯,我想着难道是有新同学?
我进门后发现老师正在收拾东西,把很多东西塞进一袋袋黑色袋子里,有照片,有书有信。
旁边还有很多被装得满满的的袋子
老师发现进来的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拍了拍手,让我坐下后,说道:“我们上课。”
“老师你要搬家吗?”我问道。
“差不多吧。”老师拿出小提琴,“你小提琴已经差不多了,再多加练习。”
“恩。”我点点头,我除了一些难度较高的曲子不熟练,其他也过关了。
接下来我没有问老师会搬去哪里,两个人很认真的授课,以及听课。
课一直从早上上到晚上八点。
下课时老师让我坐好听她说,我知道,是昨天的事。
老师知道她的老师为什么要自杀,而且还是同那位老师的老师两人一起。
老师看了那封遗书,因为那本来就是留给她的,讲述了这世界的点点滴滴。
“他们为什么把手捆在一起呢。”我问道。
“为了两个人在同时坠下的时候两人能够牵着手吧,毕竟年龄大了,手握不太稳了。”老师轻轻地说道,说完像是想起了他们的遗体,眼角忍不住有泪光闪烁。
“那个男人是谁呢。”我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有很多事今天都会得到答案。
“昨天那个男人是我的前男友,他来告诉我老师去世的消息。后来为了我们两个人的事又吵了一架,我从18岁就和他在一起了。我跟他开始相处的很好,但是随着生活,矛盾不断发生,两人分手,后来又复合。分分合合持续了几年,最后消耗了两个人所有的耐心,再也没可能复合,其实我们还是喜欢对方的,但是再没可能了,这里面的问题不是两个人互相相爱可以解决的。”
老师说完这段话后,把她的那把琴递给我:“你是我最后一个学生,这把琴就送给你了。”
老师的小提琴是银色的,看上去很精致漂亮,与主人一样。
我接过琴,却没有感到任何高兴,我能预感到什么。
“明天我就搬走了,我们应该以后不会再见了。”老师说完这句话,开始继续收拾东西了。
我抱着银色小提琴回了家,并试着演奏了一首《天空之城》,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没有悲鸣,而是多了分空灵。
睡前我把它放在床头,看着那菱角的银色反光,渐渐黯淡了。
另一天,我一大早就去了老师的公寓,其实课程已经结束了,但是想要与她一起。
门口的保安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进入楼道,于昨天一样,没有琴音,也是,琴现在躺在我床边。走上四楼,门依旧开着,里面的东西已经空空如也。
正当我失落之时,突然从转角的房间里出来一道身影,正是老师,此时她穿着黑色的晚礼服,与平时一点不一样,甚至画了淡淡的妆。
老师看见我后,嘴角微微上翘,脸上浮现高兴的表情。
“老师,我想跟你一起走。”
老师听见我的话,微微一愣,随后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好。”
听到老师答应,我心中甚是激动,本以为会被拒绝。
我们一同去了郊区的那片废弃双子楼,此时这里已被黄色警戒线围了起来,禁止入内。
不过根本没有人把手,我和老师两个人直接上了楼。
两个人手被黑色胶带捆在一起,一起躺在楼顶,脸朝着天空,那片阴沉沉的天空,今天下起了微微小雨,雾霾被洗刷了下来。
“你想好了?”老师说。
“恩。”我看着那不断涌动的黑云。
不必问对方为何自杀,这是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如若说起来,有千万个理由,如若沉默,其实也没有理由。
听说自杀是要下地狱的,因为这也算杀生。但是自己的命自己决定,他人有何资格言语,他们又如何能切身体会到他人的感受?
我侧过头来看着老师的侧脸,她那苍白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脸上还有几滴雨水,就一直看着那天,黯淡的天空。
“我听人说,死后会到天的另一边。”老师说着,“但是不会的,人死后不会到那遥远的天空,而是会待在比现在还要低的地底。”
然后老师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白色的药盒,从里面倒了好几粒在嘴里。
“这是?”我问道。
“安眠药,你也吃点吧。”老师说完将药盒递给了我,“等会你睡着了,也就结束了,不会疼的,不要吃太多。”
我接过药盒,吃了好几粒,吃得没老师多。
两个人又躺了下来。
是心理作用吗,这么快就生效了,有些困意。
老师拿出手机,放在一旁开始放歌,中岛的《人间失格》,被演奏成了小提琴曲。
我能听得出来,那是老师拉的曲子录音。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老师说道:
“有一只白狐狸,生活在城市里,有一天,他坐在公寓的走廊边弹吉他,边写歌,那是写给他女朋友的。白狐狸边弹边哼,他其实已经跟她女朋友分手了。
这时,突然公寓开始有烟蔓延,原来是起火了,走廊所有的门都被关上了,是有人逃跑时关上的。
白狐狸被困在走廊,他奄奄一息。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走廊对面,开着一扇门,但是门后面一片漆黑,安静无比。
他向门的方向匍匐,不管门后面是什么。
起码没有绝望。
他的吉他在燃烧。
他谱写的歌词已经被燃尽一半,随风飘远了。
白狐狸即将爬过那扇门......”
故事讲到这里,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意识不再清晰,眼皮犹如几吨重。
耳朵也听不清了,眼睛最后一秒看见的景象是老师那仍在讲述故事的样子,她的嘴唇还在动着。
随后陷入了本该无尽的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我还没死。
这时已不再下雨,天空依旧那么暗淡。
我扭头看向旁边一边,没有了老师的身影,本来与老师的手腕捆在一起的黑色胶带,已经被撕开了。
老师不在了。她那只手机还放在那里,但是早已因为没电黑屏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本应该我在沉睡的时候,老师牵着没有意识的我,一起跳下去。
我走到楼的边缘,向下望去,模糊看见一件黑色礼服,躺在废墟里。
我跑下了楼,只有一件黑色礼服,但是没有老师的躯体。
我走上前,晚礼服上面有很多血迹,仔细一看发现口袋露出了半截纸条,我打开来,上面写着一行字:
死亡是另一种重生。
老师的的确确跳了下来,但是她的身体不见了,之后也没有新闻报道,也没有警察来调查。
她没有带上我。
后来我听说老师的前男友在老师搬家的前一天在家中遭遇火灾,去世了。
但是老师就像是蒸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天还是这么阴沉,让人缓不过气来。
床头的银色小提琴已再无光芒。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老师是去了天的另一边,还是那地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