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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依旧是连绵细雨,天地一片白蒙蒙的。
傅沧海依旧坐在雕像下方,一丝都未曾移动。
“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铃儿响起,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沓沓的脚步声,一阵轻一阵重的,原来是镇子里的牧童牵着牛正从傅沧海所在的雕像前面走过。
其中领头的正是季天,他穿戴着昨天的蓑衣蓑帽,那支短笛別在他的腰间,让他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走到雕像下方时,季天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牵着大青牛东张西望着,连旁边的伙伴说什么也没听清。
当看到雕像下方静静坐着的傅沧海后,季天心里莫名一松,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特别是看到昨晚自己送去的包裹已经空了,整齐地叠在傅沧海面前时,季天咧嘴笑了。
傅沧海此刻也睁开了眼,看到季天正咧嘴对着自己笑,顿时脑海中浮现起了贺小川的模样,眼神中露出暖意,对季天回以微笑。
见傅沧海对自己同样报以微笑,季天笑得更加浓烈了,整个人仿佛更有精神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脚步也轻快了起来,牵着大青牛一下走出去许远。
傅沧海看着面前的一队牧童走过,眼眸里满是温和。
季天他们走过之后,镇子里再次回归平静。
傅沧海重新闭上眼,再次沉静到这寂静的氛围之中。
不断地在脑海中临摹那雕像的一指,经过不断地模拟,季云对于这一指已经相当熟练了。
雨天里看不出时辰,傅沧海只觉得天色阴沉又稍晴,雨点变大又稍小,直到暮色来临,真正的夜降临了。
“来生河上船只过,放牛娃的快乐多,谁家炊烟又升起,天上夕阳永不落~”一阵歌谣响起,原来是季天他们回来了。
路过那座雕像时,季天又看了一眼,当看到傅沧海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的时候顿时一怔。
“这个大哥哥已经坐了多久了?”季天在心里震撼地想着。
“季天,发什么愣呀,走啦,雨越下越大了,回去慢了小心主家罚你!”一旁的二牛见季天愣神,顿时出言提醒。
季天连忙回过神来说道:“哦哦,咱们走吧。”
说完,和二牛一同继续往前走去,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傅沧海。
这些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将有些沉闷死寂的小镇搅动得鲜活了一些,虽然雨势渐大,但却丝毫阻挡不了他们轻快的脚步。
夜晚时分,镇上又是亮起了微黄的油灯光亮,一道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街道上快步行走着,街道两旁房屋内传出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显得更加瘦弱了。
他不一会就出了镇子来到镇子边缘的广场上,在那里,有一座高达数百丈,不知何时修建的巨大雕像。
这身影正是季天,他怀里还包着一个包裹,或许是包裹内的东西有些烫,他的面色疼的有些扭曲。
来到这座令他心潮澎湃的雕像前,季天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里雨变得很少,大部分都被雕像所阻挡,季天终于可以将怀里紧紧抱着的包裹稍微放松一些。
又向前走了两步,季天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哥...给。”季天又看到了那如同一抹寒潭般的光亮眼神,只是这次那眼神中没有了凌冽,反而多了一抹柔色。
将怀中的包裹放到那人的面前,季天顾不得揉自己被烫得生疼的胸口,便打算快步离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这人,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如此害怕面前的青年了,却还偷偷给他送吃食。
他只知道,看到那青年坐在雕像下方一动不动的时候,自己就从心里升起一丝有些孤寂悲戚的神情,这是自己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和感受到他身上的特殊气势,自己在心里又会十分害怕。
“慢着。”在季天正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的青年发话了。
“嗯?”季天顿时一愣神,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住自己。
“你的笛子很不错,可以给我看一下吗。”青年开口了,语气温和。
青年的话如同有魔力一般,季天听到后连忙将腰上视若珍宝的笛子递给面前的青年。
青年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笛子,随后放在嘴边轻轻吹奏了起来。
顿时,一股季天从来未曾听过的好听的笛声在这雨夜里飘扬了起来。
听着听着,季天仿佛觉得自己的心都随着这跌宕的笛声到处飘荡,他觉得自己一会站在高山,一会又觉得自己沉在湖底,一会觉得自己正在树林,一会又觉得自己躺在云层中。
在季天如痴如醉中,笛声渐渐平息下来。
“大哥哥,你真厉害,这笛声竟然这么好听!”季天过了好一会才发出由衷的赞叹。
“想学吗?”青年将笛子递给季天后笑着问道。
季天用力地点点头:“嗯!”
“我可以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青年缓缓开口。
“什么条件?”季天歪着头问道。
“带我去你们镇子后面的山。”青年语出惊人。
“什么?不...不可以!”季天连忙结巴地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子开始抖动起来。
青年见状顿时轻咦一声:“咦?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大哥哥,镇子后面的山听老一辈人将,那里可是存在了无数吃人的怪物啊!我父亲,我父亲就是打猎的时候误闯进了镇后面的山里再也没有回来过。”季天说着,语气低落起来。
“哦,那你带我远远地看一看总可以吧?”青年退而求其次。
季天见青年退步,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没问题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季天语气急迫,显然是想要快点学会青年那拨动人心弦的美妙笛声。
“明天吧。”青年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口。
季天眼睛转了转,随后说道:“好,那咱们明天见,大哥哥,馒头都要凉了,你赶紧趁热吃吧,我要回去了。”
说完,季天对着青年挥了挥手便转身消失在这漆黑的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