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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很高,很大,很雄伟。但正因为很高,很大,很雄伟,所以看着近在咫尺,横亘天际的雪山却半天都跑不到山脚下,望山跑死马。
那狸猫跑得非常快,但背上还背了一个人,速度上总归还是有了一些影响。木思水怎么说也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况且身形本就比一般的少年长得更为高大强壮,与成人比相差也是无几,坐在那狸猫背上,两条腿都快拖到地上,一人一兽显得十分滑稽。
后方马蹄声渐近,双方的距离在明显缩小,木思水紧紧地趴在那狸猫背上,以减少快速奔跑带来的空气阻力。因为距离近,木思水这才发现,这狸猫的左肩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伤口附近的毛被鲜血凝结,杂乱地缠绕在一起,伤口很长,直划至左前腿上,鲜血早已凝固,但伤口却触目惊心。木思水感受到它奔跑时每一步的颤抖,因为牵扯到伤口而疼痛到颤抖,速度也越来越慢,木思水心中莫名的哀伤,附在它耳边说道:“你自己跑吧,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相比不会难为我。”说着,纵身跃起,落在了地上。
狸猫朝后方望了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眷恋,脚下却是不停,速度重新飙升,向着南方天山脚下奔去。那十余个骑手纵马散开,呈一条直线向前追去。木思水望着那十余骑也化作远去的黑点,心中紧张万分。
骑手与狸猫的距离再次拉开,那领头的骑手手中长刀挥动,其余的骑手再次分散,直线两头开始前突,向南包抄而去。
长时间的奔逃追逐,马儿的体力渐渐不支,但是那狸猫的状态更加不好,速度已经降到极点,双方的距离不但没有拉开,反而更加接近,包围圈再次成形。
那狸猫望着北方天际化为黑点的木思水,狸猫的视力明显比人类更好,它看到了木思水眼神中焦急的情绪,也看到了木思水正迈开大步,向自己奔跑而来。这个人类身上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眼看着天山便在眼前,却依然无法逃入山林,狸猫再次拐弯,开始向四方乱窜,意图打乱对方的包围。然而那十余骑显然平日里训练有素,无论狸猫如何奔跑,始终紧紧跟随,慢慢收缩包围圈,当包围圈缩到最后,便是狸猫落网之时。
木思水已经在拼劲全力奔跑,心中只想着:快点,再快点。两条腿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速度也是从未达到过的速度,体内肌肉筋骨中蕴藏的先天真元也在奔跑中本能地释放着火热的能量。
“住手——”木思水眼看着那领头的黑衣人手中长刀举起,一个纵身,扑向刀下的狸猫,手中已捏起一道淡黄色的灵符。
“住手——”又是一声大吼,这声音显得略显苍老,木思水听得后背上当啷一声清响,手中青光闪动间,眼前渐渐模糊,模糊中只隐约看到王怀让的长刀与那领头骑手的长刀撞击在了一起。
……
天空变得稍微亮了一些,眼前的光芒有些刺眼,云层在脚下漂浮,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木思水怀中依然是软绵绵的,是那狸猫,那这是哪里?
木思水抬眼望去,周围白茫茫一片,脚下踩着冰凉,是雪,这是在雪山之上?木思水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那道淡黄色的灵符已经消失不见,这是去年在赤城山下,木威亲手交给自己的灵符,名叫“无踪符”,是母亲留下的最后的遗产。
“你在想什么?”一道声音在木思水耳边响起。
木思水心中有一丝怅然,若有所思地想着,下意识地应道:“没什么?”
木思水心中一个激灵,向四周望去,周围除了白茫茫的雪和雾,再无他雾,摇晃着脑袋,不由讪笑道:“难道我幻听了?”
“你是在找我吗?”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清脆悦耳,并不难听,但很真实,不是幻觉。
木思水心中大骇,警惕地看着四周,朝着前方空无一物的云气说道:“你是谁?”
“你把我抱在怀里抱这么紧,还问我是谁?”那道声音答道。
木思水双手一松,手中狸猫挣脱他的怀抱,向后一个跳跃,落在雪地之上,正眨着眼睛看着木思水。
“是你吗?”
“是我呀!”
“你会说人话?”
“我学过。”
“你是人是妖?”
“呵呵,你觉得我是人是妖?”
木思水猛然想起,在天朝帝国的西方,西域百国再往西,跨越数万里的距离,那里丛林密布,山岭纵横,有平原,有海洋,那是一个奇妙的国度,那里被天朝帝国称之为妖域。那里也有城市,也有人类,但统治那片广阔区域的却不是居住在城市中的人类,而是生活在荒原中的群妖。
木思水听说过妖域,也听说过妖族,而且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妖族的领地无妄城,但他从来没见过妖,也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一直以为妖族应该长得和人类一样,素心也从来没告诉过他妖族长什么模样,况且,他更没想到的是会这么快便遇上了一只妖。
“你是妖族?”
那狸猫眨着眼睛,点头表示默认。
“那你怎么长着狸猫的样子?”
“你才是狸猫,你全家都是狸猫。”那狸猫一脸愤怒的表情,盯着木思水道,“我们是高贵的猞猁一族,才不是低贱的狸猫。”
“猞猁是什么东西?”木思水好奇道,他是真不知道什么是猞猁,甚至连狸猫他都从没见过。
那只猞猁知道他并非在侮辱自己,但这话听着总感觉怪怪的,不由无语。
木思水见它不回答自己,歪着脑袋道:“原来妖族就是会说人话的野兽,我还一直以为和我们人类长得一样呢。”
那猞猁猛地窜起,一脚踹在木思水身上,大怒道:“你骂谁是野兽?我们妖族本来就长得和人类一样,猛兽形态只是我们另一种形态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变回人?”
那猞猁脸上竟然露出害羞的表情,道:“我没穿衣服,怕吓到你。”
木思水道:“没事,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还是变成人形吧,否则我一直跟一只动物说话,总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那猞猁怒道:“你臭不要脸。”
木思水纳闷道:“让你变人形又哪里臭不要脸了?”
“你们人类太可恶了,平时道貌岸然地说男女有别,没想到这么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