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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窗外仍下着不大的雨,淅沥沥的雨打在玻璃上,却让白静感到焦躁。忽然一阵莫名的阴冷,她不由地拉紧了被子。闭上眼睛假寐,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脸上一滴凉意。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发着光瞪着自己。
白静吓得半死,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不料双腿如同打了麻药一样毫无知觉,双手也被压住,动弹不得。漆黑的屋内,那双红色的眼睛来回晃动。她闻到一股腥臭腐烂之气,接着脸上凉意更浓,此刻醒着觉得冰冷刺骨。
“啊!”
忽然一声嚎叫,在寂静的夜里犹如一声炸雷,白静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打开了灯。只觉得口鼻剧痛,那腐臭之气像是进了身体,肺部如同火烧一般。她捂住胸口,不停地咳嗽起来。
只见一声身形巨大的狼狗立在床上,龇牙咧嘴,喉咙中隆隆作响。白静再也控住不住恐惧,接连大声喊叫。狼狗跳下床,抖了抖皮毛,身体上多处腐烂,漏出血肉和白骨。唯独爪子非常锋利,被褥被撕裂露出里面的棉花。
白静退到沙发处,抓起一只毛绒公仔砸向狼狗。狼狗眼中寒光闪过,挥起爪子便将这外形像它同伴的玩具划成碎片。沙发宽大,白静与狼狗立于沙发两头,一时三刻,狼狗绕着沙发追不到她。
周围寒气渐冰,不知这样跑了多少圈。白静只觉得异常疲惫,双腿被冰冻着一般,不确定是否跨出一步;肺里灼热感更加强烈,连呼吸都很困难。
“汪!汪汪……呜……汪!”狼狗追逐不到,凶狠地吠着。白静听这狗吠如惊雷般震耳,仿佛要在脑海中爆炸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只手扶着沙发边缘,一只手捂着胸口,眼前模糊起来。
那狼狗跃上沙发,奔上前去,径直欲咬白静。
突然“嘭!”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一股温暖之气冲进这寒冷的房间,犹如猛虎扑食。白静拼命抬起头,看到一柄银色枪尖在头顶飞过,而后那温暖之气将自己包裹起来。如冬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好生舒服。
原来是李行毅!
自傍晚离开后,李行毅反思是否真的错怪白静了,忽而又想到强浩说过:“最近疯狗伤人事件频发!”,难道真有凶狗的恶灵蓄意伤人?
虽是下着雨的深夜,李行毅还是及时赶到,听到呼救声,便知出事了。撞开房门,看到一只狼狗要吃白静。遂亮出均衡枪,一枪刺中狼狗,钉在沙发上。长枪刺中后背,从狗腹穿出。足见李行毅的速度,狼狗避之不及;而力道却压制得狼狗伏在沙发,只得苦苦嚎叫。
李行毅转头看着白静,露出锐利的眼神。“你没事吧?”
白静此时不绝对这眼神有多可怕,反倒觉得是种安全感。因剧烈咳嗽而涨红的脸,此刻也恢复几分正常气色。双腿麻痹的感觉退去,慢慢站了起来。虚弱道:“胸口烧得慌。”
“估计是染了尸气!”
狼狗的哀嚎声由大到小,由强到弱,最后只剩下“呜呜……呜呜……”之声,哀鸣不已。接着利爪也消失,体型渐渐缩小,竟变成一只胖嘟嘟的狼狗幼犬。
“球球?”白静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挣扎的狼狗。
狼狗睁开大如豌豆的黑色眼珠,看到白静,像是得了力量,撑着四肢想要站起来。努力几次,终究是放弃了。
白静越加肯定,这灰黑色的小狼狗便是自己之前的宠物。“球球!球球”她不停地喊着。
李行毅追问道:“我在你的照片里多次看到你抱着这小狗,怎么回事,是你自己养的宠物么?”
白静镇定下来,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
一年前,臭名昭著的“狗肉节”前夕,社会上组织了对抗狗肉节的爱狗人士组织。其中男女老幼,社会人员,学生聚成了100多位成员,而白静是其中爱狗人士的成员之一。百余位爱狗人士浩浩荡荡开进了狗肉节驻地。
“你们吃狗还有人性吗?简直是丧尽天良!”
狗贩子们或是用毒针毒杀狗,或是用陷阱捕捉狗。送到那些狗肉馆的狗非死即伤,眼神中充满了可怜与绝望。更有那些专门喂养狗的饲养场,把成年狗送到狗肉馆,当街杀害。一时间惨叫声不绝耳,鲜血洒满街道,人竟不能立足,犹如人间炼狱。
“吃猪,吃羊,吃牛,怎么就不能吃狗。你们真是多管闲事。”
狗肉馆的人仗着本地优势,也聚起来反抗。
“狗是人类的朋友,你们也吃自己的朋友吗?”
“我们这是饲养的狗,跟养猪养羊一样,政府都是许可的。”
“你们就是魔鬼,要下地狱!!!”
爱狗人士在网上发文声讨,越来越多的人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在绝对的人民群众的力量下,狗肉馆妥协了。爱狗人士为了庆祝,选择一家火锅店,天知道里面有什么牛肉、羊肉、兔肉、猪肉、鸡肉、鸭肉、鹅肉、鱼肉……只要没有狗肉。
忽然有人提议道:“要消灭源头,就是那些贩狗的可恶狗贩子。打倒他们!”
“打倒他们!”
“打倒他们!”
他们声音洪亮,气势磅礴,吃得也很开心。不管怎样,这场战争他们是胜利了。
艳阳高照,吃饱喝足后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爱狗人士爬上了高速公路,相信即使崇山峻岭在他们脚下不过是平坦的大道,更何况同样平坦的高速公路呢。
果然不出所料,在这条必经之路上,他们截停了一辆载满土狗的货车。
“我只是负责运狗的,我只负责运狗!”一位上衣被撕烂,后背全是抓痕的中年汉子抱着头叫道。
“你不运别的,偏偏运狗,骗谁呢!”
“跪下,道歉!”
人群中不知谁踹了中年汉子一脚,“扑通”那膝盖便压在了滚烫的高速大道上。
“车里还有个女的!”
“抓下来!”
已经吓得一句话说不出的女子,乖乖得被拉着辫子,下来车。
“一起跪着!”
“这儿有一只小狗!”白静抱起一只伸着舌头的可爱小狼狗,这时有人刚好拍下了这一温馨一幕。随后便发布到了网上,以宣布又取得一大成果。
众人见状,那空心爱心无处安放的人,便打开了笼子放那些奄奄一息的土狗出来。有的拿出矿泉水,有的拿出火腿肠,纷纷加入救狗大军。
“呀!这狗抢食,咋还咬人呢。”
“你不知道土狗咬人啊!被关久了,怕是疯狗!”
“赶走,快赶走!”
那跪在地上的汉子,幸灾乐祸道:“咬死你们这么狗东西,咬,狠狠地咬。”
警笛长鸣!警察一来连人带狗全被带走了,当然还有带头的爱狗人士。白静抱着那只小狼狗便回到了家中,后来得知那一车狗全是偷猎得来,狗贩子被判了刑。
小狗个头不大却吃得很多,白静给它取名“球球”。
那张照片放到网上,引起爱狗人士一致赞赏。白静甜美可爱,青春靓丽,又如此有爱心。家中于是越来越多关于狗儿的东西,而白静也参加各种各样呼吁爱狗的活动。
球球便在这一年中慢慢长大,长大到站起来的时候比白静还要高。它不能被白静抱在怀里,不能与白静做亲昵的动作。因为它的体型大,力量大,饭量也大。
爱狗风潮的预热退去后,白静勉强够养活自己,可是狼狗消耗巨大的狗粮让她苦不堪言。它好像不是那么可爱了,它咬坏拖鞋,损坏东西,破坏盆栽。更可恶的是处处发情,白静一个弱女子根本拉不住的。
球球变得越来越讨厌,白静决定把它带到远远的地方丢掉。她做到了,完美地骗过了一只狗。
春季是很少下这么大的雨,尤其还打雷。白静在闺蜜家中度过了一个雷雨夜晚,因为萌妹子都是怕雷声的。
球球不知走了多少路,不知斗过多少狗,不知游了多少水,不知吃了多少屎。终于寻着气味在那个雷雨夜返回到门前,可是它不懂得开锁,只有不停的吠,不停地抓着铁门。
铁门的回答只有“吱吱”发响的噪音,人们讨厌这声音,更讨厌夜晚狗不停的乱叫。
一夜就在雷鸣中过去了,清晨第一缕阳光带着春天的气息照在球球身上。阳关可以给万物带来温度,但不能给球球带来一丝温暖。它在夜晚便死了,好在身上被雨水冲刷的非常干净,也只有上天能洗干净球球身上的污秽吧,人类的双手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儿有只死狗!”一个环卫工人说。
“打雷还能打死狗?是这户人家的吗?”另一个环卫工人说。
“看样子是只土狗,估计是饿死的。”
“赶紧处理掉吧,免得有人投诉。快快!”
球球便被投进了垃圾车,或许它生前不是一只可爱的狗,是一只土狗。但此刻它与万千垃圾一样,被人类当做废物处理了,只留下铁门上无数深深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