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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英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做好了应付的准备,防止他会突然发难,小声对我道:“以我的眼力,那当然是个人了!”
我立时松了口气,身处此境,原以为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知对方是个人了,我当即挺起胸膛,便朝着那人走去道:“我去打个招呼。”
却突然被芳英一把拉了回来道:“笑尘哥哥小心,那个人坐在那里头也不抬,岂知他有无恶意,说不定昨晚那条大蛇就是他放出去的。”
我心下一怔,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这里不同于现代社会,怎能逢人便上前打招呼?况且此处饥寒交迫,那条大蛇若真是那个人放的,说不定他知道有人下到这天山死谷来,正想着吃顿人肉滋补滋补呢。想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悄悄向四处看了看,不知那条大蛇如今是否就在附近。
芳英心想如此干瞪着下去也不是办法,且不如看看对方究竟是何人,当即上前一步作揖道:“小女天山门下天灵五奇之一的龙雨希,忽闯贵地,实属唐突,还望请教阁下名讳。”
我在旁看着芳英作揖说话的模样,痴迷于武侠小说的我早也想效仿如此,只是一直苦无对象,当下正好可以一试,便也学着芳英上前一步,作揖朗声道:“那个……在下玉箫神剑,逍遥云渊之后,龙笑尘,嘿嘿。”言罢,便看了看芳英,笑道:“如何,我学得像不像?”
却见芳英倏然色变,小声急道:“笑尘哥哥,渊叔隐居多年,不入世事,你怎可报他名号,还自称是他后人,江湖险恶,倘若当年与渊叔仇怨未了之人得知,你不会武功岂非徒增杀身之祸!”
“我……这……我就试着玩玩嘛,怎知还有这层厉害关系……”我正惭忸着,却见芳英狠狠叹了口气,忽瞪着阴暗里的那个人厉声道:“阁下既装神弄鬼,便怪不得我无礼了!”
我知芳英便要发难,正想拉住,却晚了一步,芳英身形掠出,右掌迎面向那人拍去,一掌未至,掌风已将那人散发吹开,露出的竟是一副削瘦俊郎的面庞,芳英浑身一颤,眼看右掌便要击向那人面门,全力一发,收手以是不及,刹那间便以左掌横推右手手腕,掌力旋即击到右边石壁上,波的一响,激起一阵尘烟。
我正不明白芳英何以突然收手,却见她噗地一下跪在那人跟前,低着头拱手道:“弟子龙雨希拜见清风天君,适才不知天君在此,莽撞之举,望请责罚。”
我见芳英突然拜在那人跟前正一愣,跟着却听她叫出“清风天君”这四个字,心头更猛的一惊,难道那个人居然是竟是失踪多年的不遇天君玄清风!
我心下正是又惊又奇,之前芳英言道的天山派传奇人物竟在这里遇见,却不知他生得如何模样,当下便急忙行了过去。到得跟前,我只见芳英恭恭敬敬的拜着,胸膛起伏不定,似是惶恐之中又带着几分欣喜,可再看那人,却仍旧和原来一样一动不动,我不由“咦”了一声,伸手向那人头顶点了点,不见反应,心下更疑,便又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竟是气息全无!
莫不成这人已死掉了?想不到天山派寻找多年的不遇天君竟葬身在此,我暗暗叹了口气,看了看芳英,犹跪着不起,料想她心下必是以为得了多年夙愿,却不知与这清风天君已是阴阳两隔。我心中不由多了一丝悲凉,低声道:“芳英……这个人……好像……死掉了。”
芳英双肩倏然一震,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人,仿佛难以置信地缓缓道:“死……死掉了……这……这怎么可能?”却见那人果真一动不动,芳英忍不住也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果然气息全无,不禁身子一软,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仿佛突然间的噩耗让她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我心下感叹,原来一个人突然从失望中看到希望,又从希望中掉进绝望是这么一个模样,便想着出言安慰,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便让她一个人静静。
这时我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清风天君的身上,只见他是靠在一块凸出墙体的四方大石前,那块大石上却隐隐约约泛着一丝光泽,似是上边盖着一块玻璃。我好奇地走过去一看,顿时心头一动,这四方大石中间竟是个凹槽,而里边居然还躺着位白发女子!
我暗想若那男子是玄清风,这女子说不定便是芳英之前提到过的天山掌门肖月狐,便急忙道:“芳英,你快过来看看,这里还有个人,是不是你之前所说的月狐掌门?”
芳英闻言,起身走近一看,顿时失声道:“不错,正是我天山派月狐掌门。”随后深深叹了口气,道:“只道她与清风天君失踪多年,却不知缘何双双陨命于这天山死谷下。”言语中透露着不尽的悲凉之意。
我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如今同困谷底,徒增悲伤亦是无益,况且这里并无旁人,说不定当年清风天君与月狐掌门是自己到这天山死谷下的,才以至于天山派找寻多年而未果。”
芳英叹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到这底下来?”
龙笑尘道:“说不定是为了能给月狐掌门治病的药呢。”
芳英疑道:“药?”
我只随口一说,也无依据,当下淡然一笑,不作回答,却随手摸了摸石棺上的这层玻璃,入手冰凉,原是一块坚冰削成的。那天山掌门肖月狐静静地躺在这块坚冰下,神态安和,面色红润只仿佛是睡着了般,及腰的长发每一根仿佛都经过精心的修理,笔直顺畅的垫在身后,虽然发已全白,却并没有掩盖住那精致的五官,高而挺的鼻梁,粉色的嘴唇,整个人就像一株刚采摘下来的白莲,被静静地搁置在这里,隐隐透着一丝神秘的美。
我心下感叹,这肖月狐生前不知是何等出尘绝艳的女子,却香消玉殒在这冰天雪地的死谷深处,不过,也好在如此,她死后的肉体才得以长存。
芳英似见我看着坚冰下的肖月狐,目光之中竟带着几分痴迷的神色,也不由也往那坚冰里瞧,却忽然似瞧见了什么,跟着猛然抬头一看,眉梢一展,唤我道:“笑尘哥哥,你快抬头看看这上边的石壁,像是刻着清风天君的遗言。”原来这块石壁处在阴暗之中,一眼看不出什么异样,可细看之下,却发现上边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我仰首从头阅读了起来:“吾自二十一世纪之文明社会而来……”只读了一句,便让我吃了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只感觉心头一阵怦怦乱跳,暗道难不成这玄清风竟跟我是同一时代的人,而于我之前便穿越到了这个地方?旋即接着细看下去,那石壁上写道:“一生潦倒飘零,倍受欺辱,却不料某日醒来,周遭世界却似发生了天翻地覆之变化。初时如梦如幻,只觉上天不怜,于梦中亦要欺我一番,直至邂逅今生挚爱,才知这非梦非幻,而是上苍眷顾,后经种种奇遇,使吾修成《冥月箭式》为天山百年之不遇天君,一方霸主,内心感慨良久。本想就此与爱妻相守一生,却怎料造化终将弄人,妻染怪疾,吾查阅天山经阁所留医书典籍,终无结果,却使人欺蒙,跃下天山死谷。也罢,也罢,爱妻之疾,命已难久,吾亦不怪那人,只望她今后安好。妻若亡陨,吾亦不将苟活,倒是寻得处安静之地,就此双栖。吾将妻之遗体存放坚冰之下,传以真气保其生前容颜,今生爱过,痛过,虽有遗憾,但从未后悔——玄清风留。”
看完玄清风所留的遗言,我内心思绪万千,鼻子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爱过,痛过,虽有遗憾,但从未后悔。”这句话不断地萦绕在我的脑海,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又究竟会有多么大的力量,能让平凡变为不平凡,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流传成一段佳话。蓦然间,我的心头又念起了那个人来。
却听一旁的芳英长叹道:“原来……月狐掌门的病,是《兰花素女心经》的禁忌,她与清风天君……”
我目中含泪道:“是呀,他们结合了。”
芳英不解道:“可是为什么,一旦修炼《兰花素女心经》就必须……”
我不等芳英说完,便截口道:“爱情这东西,从来没有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就像我爹爹那样,他岂不是也是因为爱,而放下权势与地位,隐居在一处不为人知的深山里。”
芳英幼时便与这的“我”一同生活在深山里,不入尘世,而后到了天山派,所接触的又均是女子,自不知这男女之间除了父女兄妹的亲情,还存在着另一种情感,可蓦然间,我却看她玉颜微红,目光中一种奇特的色彩一闪而过。
我看不明白,却琢磨着那玄清风的话来,在遗言里一共提到了三个人,一个是玄清风他自己,另一个就是他的爱妻肖月狐,而第三个人,虽然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但只要稍加推测便可知是那肖月狐的孪生妹妹肖玉桓了。只怕她两姐妹不合的真正原因,并非什么任职掌门之事,而是这两姐妹与玄清风一路走来,所经种种,同生死,共患难,这期间三人相识相知,难免不会日久生情,两个女子同时爱上了那一个男人。
到头来,玄清风还是与肖月狐结成连理,可从玄清风留下的“望她今后安好”之语中,我隐隐觉得玄清风心下含藏着一丝愧疚的情感,是对肖玉桓的愧疚吗?当初他们三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感情纠葛,从芳英的阐述,从两具遗体,从玄清风留下的只言片语之中,已难了解得清楚。姐妹反目,因爱成恨,在旁人看来终究是个极大的悲哀,但情之一事,从来就不是旁人能看得懂的吧,其中的苦辣酸甜,对错与否,只有历经过那样一段情感的人才能想得明白。在爱的面前,很多是非权势有时候都可以变得不值一提,哪怕是《兰花素女心经》的禁忌,哪怕是天藏子花毕生精力研创出的绝世神功《冥月箭式》。我想在玄清风与肖月狐跃下天山死谷的那一刻起,就以不在是什么天山掌门,不遇天君,他们只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罢了。
念及至此,我心下不禁感慨万千,却想不知肖玉桓如今是否还在人世,倘若她还活着,她心里是否还记得,又是否已放下。我悄悄叹了口气,行到玄清风身前,蹲下身子,右手搭在他肩头,轻声自语道:“玄前辈,您与我本是同一时代的人,却又都莫名的穿越到了这一个地方来,我不知这是一种怎样弄人的造化,您虽客死他乡,但我却倾羡您与挚爱虽有遗憾,却不曾后悔的动人情怀,但我到如今也没能在自己所爱之人面前,面对面的向她吐露心扉,倘若就这么死在这里,我怎么也不会甘心的,可是我究竟还能不能再回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中去呢?”我鼻子一酸,便要落下泪来,心下虽知这番言语玄清风如何也难听到了,但若与芳英说,她自也不会明白我心中的愁苦。失落之下,右手从玄清风肩头缓缓划到了他的胸膛上,突然间,我心神一震,只觉右掌掌心微微感到一丝跳动,是心脏的跳动,眼前这玄清风居然还有心跳,他还是个活人!
我只惊得非同小可,大叫道:“芳英快来,他还活着!”说话的刹那间,只觉我右掌一紧,仿佛被玄清风胸前的一股力量吸附着,跟着便觉有股怪力猛的从掌心蹿入我体内。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了一跳,只将右手猛的抽回,一个踉跄向后翻滚了出去,而一息之间,蹿入体内的那股怪力仿佛突然在五脏六腑之内消失得荡然无存。
我坐在地上正喘着粗气,心头砰砰乱跳,芳英眼见这一变化,赶忙过来将我扶了起来,我指着玄清风的遗体,颤声道:“他……他还活着,还有心跳……”
芳英皱着眉,目中满是惊疑之色看了看我,便三步并两步行到玄清风跟前,伸手按在他的心房之上,顿了顿,便又回头看着我道:“笑尘哥哥你还好吧,这……清风天君分明已死去多时,哪里还会有心跳呢?”
我闻言一奇,急忙走了过去,又摸了摸他的胸膛,果然毫无生机,心头顿时惊疑交措,难道刚才是我产生了幻觉吗?眼下觉察身体并无异样,我缓缓舒了口气,心想就此作罢吧,便道:“也许……是我太紧张了。”
芳英疑道:“太紧张了?”
我赶忙咳了两声道:“那什么……见到清风天君真身,难免紧张了些。”
芳英叹道:“可惜清风天君已与我们阴阳两隔了。”便又问道:“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白?”
我忙道:“什么事?”
芳英道:“清风天君遗言说‘吾自二十一世纪之文明社会而来’是什么意思?”
我愣了愣,忙打着哈哈道:“那个……哦,那个是清风天君的家乡的意思。”
芳英皱了皱眉,道:“原来世上还有个叫‘二十一世纪之文明社会’的地方,这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我心下无奈,面上只有一笑不语,便又抬头打量着石壁上的刻字,忽见在最后玄清风留的留字下面似插着一件物事,细看之下,只见那物事似是白玉质地八九寸长,便指着向芳英道:“你看那是什么?”
芳英顺着我指的地方看了过去,顿时眼前一亮,道:“好像是剑柄!”
我奇道:“剑柄?”
芳英一喜道:“是了,一定是月狐掌门的清玦剑,清风天君便是用那把剑在石壁上刻的字,最终将剑打入石壁之中的。”
我心想在武侠小说里,但凡叫得上名字的剑,大多是不俗的利器,何况那清玦剑竟是天山掌门的佩剑,绝非凡品,便道:“那你快看看能不能将它拔出来,待夜里若那大蛇再出现,也好用来防身。”
芳英点了点头,身形一纵,右手已握住剑柄,左手与双足足尖抵着石壁做借力之用,身子微倾,右手提气一拉,那剑柄却稳稳的插在石壁之内纹丝不动。我心想那柄清玦剑插入石壁之中已大有年头,加之剑身全然没入石壁之中,只怕一时间并没有那么容易将之取出。
芳英缓了口气,暗暗着运内力,忽尔歆的一声,剑身抽出了两三寸,我心头一喜,正专注的看着,可悄然间,一抹黑影却慢慢从我头顶笼罩下来。